“这张老爷刚死,张二爷不忙着张办丧失,怎么还会来祝贺你啊?”林夕瑶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不是来祝贺我们的,他是来祝贺他自己的,本来这张二爷品行就在张老爷之上,对于经商也比张老爷有头脑,继承家业也是胸有成竹,只可惜当时出了个案子,才让他备受打压,无缘家业,至今未娶。”高严解释道。
“那当时是出了什么案子?才会让他如此痛恨张老板?”无月痕问道,“本来这件事是不该我说的,不过二位也不是外人,先前的张老板还没有继承家业时,是这张二爷最有希望继承家业,可惜,张二爷继承家业前出了个案子,张家有一婢女小翠失踪,后来在张二爷房里发现,发现时人已经死了,这张二爷就被抓了,张老爷就声称张二爷是被冤枉的,一定要救出张二爷,可他只是一介纨绔,又有什么能耐救出自己弟弟?家人不愿为了一个死囚赌上以后的商路,张大爷就用被逐出家门来赌他弟弟的清白,后来说是他找到了证据,抓到了真凶,张二爷还以清白,张家的名声也得以保全,后来家中推举,张老板得以继承家财,张二爷则是一心扑在科举,不再过问商事,不过近几年来坊间又传出了他们兄弟二人不合的消息,如今一看才知真假。”高严的话虽然是对无月痕和林夕瑶说的,看的却是高玉,高玉一直低着头,待高严说完,才起身为几人烧茶,做吃食去了。
“原是如此。”无月痕点点头,“师妹,你不是还有事要说么?”“我今天来确实是有事与二位商量。”林夕瑶看高严一副请讲的表情,笑颜道:“我想与二位一起开一座酒楼,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第二十章 杏园酒楼
高严看着林夕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姑娘此话当真?可是我们囊中羞涩,又怎么开的起酒馆啊?!”高严早先时候也想开个酒馆,却不想自己妻子病重,不仅花光了积蓄,欠了一屁股债不说,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最后也撒手人寰,这也是为什么他空有一手酿酒绝活,却只能低价卖给别人过活。
“我原先也害怕您会因此而拒绝我,可是我看到这院里的礼物,我觉得您不应该拒绝我。”林夕瑶站起身走到背对着他的高严身边,“张家二爷虽然没有送银两来,却送了够过冬的食物、布匹和棉花。而这些正好是我们缺的,不是吗?师兄。”
无月痕面带微笑,温润如风,点了点头说:“像我们这样行走江湖之人,身上从来没有太多的衣物,您若是愿意,我们可以买您的布匹和棉花,另请高玉姑娘帮我们做好衣裳,我们付酬劳就好。您看如何?”
高严听了欣喜若狂,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多谢二位好意,可就算是这样,对于开酒楼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罢了”说罢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夕瑶这时却是笑颜如花,“开酒楼重要的当然是酒了,这杏城里最会酿酒的不就是你了么?这棉花布匹虽是杯水车薪,可你这技术却是万里挑一,不是么?在说了,我们一起开酒馆,您不够的我们凑啊,又何必为此发愁。”
高严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的技术好,是十里八乡都承认的,可也没人愿意因为这个和他和开酒楼啊,在这杏城最不缺的就是酿酒师傅,原先大家都怕会被他家的债务拖累,酒馆也只愿从他这定那每年酿出的寥寥数坛,却无人愿与他合作,若是哪天酒出了什么事,直接一脚将他踢开便是,就像那‘假酒’事发之后一样。
“林女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杏城里最不缺的就是酿酒师傅,你若是想找人和开酒馆,其实没必要非是我不可啊。”高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婉言拒绝。
林夕瑶不知所措,无月痕拦住高严,“我们初来乍到不认识那么多的酿酒师傅,碰巧认识了您这个最好的酿酒师傅,您正值苦难,我们出手相助,这不就是缘分么?如今我们携手共创酒馆,你可是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要多次婉拒我们?”
“大侠有所不知,”高严轻叹一声,“我家困苦不堪,酿酒所处又少,两位都是少年英雄一般的人物,我是怕会拖累二位,愧而不敢共事啊。”
高玉,端着两碗面条从屋中走出,“爹,为何不可?”高玉将面条放于桌上,立端了身子,“我到觉得我们不会拖累二位少侠,两位少侠要开酒馆,未必熟悉操作,可我们不同啊,我们未开过酒馆,多年卖酒早已熟悉酒馆如何运转,如何经营,再加上二位所说的酿酒绝技,定能事半功倍,又为何不能?”
“对啊,我们除了钱财,其他都不如你们,我们又比他人多接触了这些时日,对彼此也是了解的,一起合作又有何不可?您若只是担心财务问题,那大可不必担心了。”林夕瑶听高玉说完,觉得事情还有转机,立即说道。高严深深地看了一眼高玉,沉默着不说话,过了良久,那两碗面条都不在冒着热气,才哼笑一声,“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得从长计议。”林夕瑶双手一拍,当下就要与高家父女商谈,却被无月痕一把拉住,“今日天色不早,我们也要回去了,至于酒馆之事,我们明日来时再详谈吧。”
“那恭敬不如从命。”高严双手双手往前一推做个揖,就当是送别了。
林夕瑶还想说什么,却被无月痕一把抓走,待二人走远,高严看着静坐在桌边的高玉,轻叹一声,也坐了下来,“女儿啊,你确定要这样么?”高玉停下手的筷子,看着自己头发花白的老父亲说:“我已做出决定,又有什么不确定的?”说完又毫不在意的吃起面来。
“你想好了?如今家里没有酒,今年也没有粮食可以用来酿酒,如若现在开酒馆,按照规矩我们可拿不出开业三天用的酒啊!”高严看着女儿坚定的样子,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我们有酒,我们还有杏花树下那数十坛陈酿!”高玉毫不客气地说道,听了这话高严气的都要跳起来了,他真想一巴掌下去打醒这个目光灼灼、眼神坚定的女子,可他舍不得,这是他在世的唯一一个亲人了,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你知道的,那杏花树下的数十坛陈酿,是你嫁人那天用来招待宾客的,这是祖上的规矩,怎么能用它来招待就换开业的人呢?!我的姑娘啊,你莫不是糊涂了?!”
“不,我没有糊涂,我想好了,我不嫁人了,我就陪在你身边,等酒馆开业了,就守好酒馆就是。”看着高玉坚定的眼神,不容动摇的态度,高严的心都碎了,却又打不得也说不得,他太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性了,只得在一旁干坐着看园中的杏树,心痛的一动不动,高玉吃完碗中的面条,见高严的万快丝毫未动,又不好开口劝说,自行收拾了碗筷,就进了屋里。
秋夜渐浓,半夜雾深水重,高家院里一头发斑白的老者,扛着锄头走向院落,‘嗒’‘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师兄,你说高家父女会来么?”昨日林夕瑶被无月痕一路拽着回来,甚是不满,回到客栈被师兄教训一通,才知自己心急险些坏,谢清歌知道后,更是嘲笑她不懂分寸,怕是没有指望得到师兄的倾心了。
“暂且等等看吧。”无月痕依旧温和的说道,林夕瑶看着他宠溺的目光,也安心了不少,这时谢清歌神清气爽的从房内走出,向二人道别便又出了客栈,林夕瑶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很是郁闷,“师兄,你说他每天这么早出去,晚上又那么晚回来,他干什么去了?每天还那么高兴。”唉,我咋就遇不上什么称心如意的事呢?
无月痕嘴角的笑意更浓,师妹开始关心谢郎的动向了,我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终不负师傅所托啊,“谢郎么?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曲谱,听说他寻到了一位善乐的姑娘,终日与其形影不离钻研乐谱。”林夕瑶听了更加郁闷,人家这么快都能花前月下了,自己这边怎么还毫无进展啊,正是人比人气死人,顿时一张小脸又气鼓鼓起来,可这落在无月痕眼里又是别的意思了……(作者的话:师妹,你任重而道远啊……)
“你若等的着急,我们就出去透透气,如何?”
“也好,如若今日高家不来,那我们过些时日便走吧,毕竟还有重要的事。”林夕瑶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越想越觉得脑壳疼。正待二人走出客栈,就被一迎面而来的醉汉撞了个满怀,醉汉被撞的后退数步,满身酒气,衣服上全是泥土,像是刨了一夜的地,黑白相间的头发乱糟糟的,都被汗水和泥土凝结成了一条一条的,在头上炸开锅了,远远看去像是顶了一顶脏乱不堪的帽子,那人被撞的连退数步,怀中的酒坛却被抱得紧紧的,他口中喃喃的说着胡话,看清撞到的林夕瑶和无月痕,又立马上前。
“这不是、这不是高家的老父亲么?”林夕瑶看清来人,吓了一跳,正要抽出腰间的软剑,却被无月痕连忙制止,“走,先带他回去。”说罢,二人带着高严回到了客栈,让人准备了热水和衣物,为他更衣洗尘。
高严梳洗干净,走到楼下,看到高玉正与无月痕、林夕瑶商议开酒馆的事,也是喜上眉梢,与之前的醉酒老汉截然不同,三人见他下楼,也是起身迎接,“既然如此,老夫定不负二位所托。”说完又深深的看了高玉一眼。便坐了下来,三人也跟着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