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无月痕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谢父捻着胡子走出了人群谢清歌只瞧了一眼,便跟了出去。
林夕瑶急忙跑过去,看着无月痕昏迷不醒,伏在床边不禁垂下泪来。
“师兄,你知道么?我们现在在谢家了,就是那个天下闻名的谢家,这里一定能把你看好的。”
夜魅那些佛珠,嘴中念念有词,秋慕雪到了一杯茶,给他递了过去,“前辈。”
“谢谢,秋姑娘。”念了这么久,夜魅也口渴了,这才睁开眼,接过杯子。
“前辈,今天谢家主要为无大哥诊断,您不去看看么?”秋慕雪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想说的话,问了出来。
纵观夜魅这些天的情况,出奇的好,这才该让人奇怪吧?一串佛珠,一本佛经,正能将人驯化?连病也一并除了?
夜魅放下手中的杯子,眼中尽是哀愁,定定的看向远方,“前辈?”
夜魅终了还是摇摇头,闭上了眼。秋慕雪也不在多问,只管按约定守好夜魅。
“爹,无大哥他……”谢清歌追至门口,谢父这才停下脚步,“清歌,这位小兄弟原本是你最先接手的,你觉得他情况怎么样?”
谢清歌眉头慢慢皱起,拳也跟着不自觉的握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发现情况不对,谢清涵也紧张起来,谢父捻着胡子,长叹一声,“他的脉相与常人无异,甚至健康的多,可是就是昏睡不醒。”
“这种情况父亲没有遇见过么?”谢清涵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不,爹和我,见过的。”谢清歌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那年出山游历,来到一个小村庄,哪里有个富商的儿子,在村庄和他人玩耍,不甚从高处跌落,自此昏迷。
他们到那个村庄时,那个小孩已奄奄一息,经过他们治疗,性命虽是无忧,却因伤及大脑,直至他们离开,买个孩子也未曾醒来。
“哥哥和父亲的意思是,他会和那个小孩一样?”谢清涵慢慢说了出来。
“爹,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无大哥当时虽然流血过多,可经过这么多天,他的身体已然痊愈,又怎会……”
“清歌,他伤虽在背上,却紧靠脊柱和脖颈,你费力保住他的性命,已实属不易,他现在能不能醒来,除了我们,更多的是看他自己了。”
谢父看着低头不语的谢清歌,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的。”
“不会的!”林夕瑶突然站了出来,“我师兄才不会一直这样!你们这分明,就是庸医,庸医!”
“林姑娘,还望你慎言。”谢清涵站在二人面前,眼中带着怒火。
“怎么?你们不是庸医是什么?我师兄明明好好的躺在哪里,你们却说他可能不会醒,我师兄为什么不会醒?你说啊!说啊!”
林夕瑶像个被人踩了尾巴的疯狗,几番质问,气的谢清涵气血上涌,脸上发红。
“妹妹,你没事吧。”谢清歌立马扶住她,感到谢清涵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我们百年世家!”
谢父挪步,挡在他们面前,“这位姑娘,活死人本就是一种病,而且这种病也很难医治,若是病人不想醒来,谁救也没有用,既然姑娘认为里面这位兄弟,无病无灾,大可两人带回去。”
“什么活死人,不过是你们骗人的鬼话,我师兄明明就是鲜活的人!你们治不好人,打的幌子!”
林夕瑶压抑许久的怒火,伴随希望的破灭,一同发泄了出来,像只疯狗一样,逮人便咬。
“哼,来人,送客。”谢父一声命令,挥手不管。
“是。”
“不可!”谢清歌突然出声阻止,“爹,万万不可,
现在,无大哥身体虽与大碍,却只是表面,他现在是禁不起这样来回折腾的。”
“哼,不是有她这位好师妹么?”谢清涵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的女人。’
“爹。”
“哼,这个破地方,我还不稀罕带么!走就走。”林夕瑶脸一扬,才不屑谢清歌说的话。
‘既然现在师兄身体大碍,像他们说的,醒不醒只是时间问题,那何必还窝在这个地方。
看这位谢小姐,身体也不怎么样啊。’
“不可,”秋慕雪扶着夜魅,慢慢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谢父看清来人,冷哼一声,亦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她应该不会认得我吧。’
“谢家主,夕瑶年轻气盛,不懂事,还望谢家主不要和她计较,我们好不容易来到此处,怎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夜魅谦和温驯,挂着体面的笑容,谢父看了一眼,气也稍稍顺了些,
“这位夫人,刚刚这位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们谢家是庸医,骗子,毁我百年清誉,更何况,是她自己说要走的,难道要我强留不成?”
“谢家主严重了,不过是小孩子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何需如此较真?”
‘月痕的伤,并非寻常伤病,不止伤到了筋骨血肉,还流了那么多的血,就像是让人从脖子上砍了一刀,
可这才几天功夫,便被谢清歌医治到如此地步,若是换了寻常大夫,恐怕等到的就不是这句活死人,而是一具冷躯了。’
“夫人应该清楚,令郎身负重伤,还在路上奔波许久,若是平常人,恐怕还没到这儿,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谢父毫不留情的指出。
“你胡说!”
“夕瑶!”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胡说!”林夕瑶听到这话,立马嚷嚷起来。
“夕瑶!”夜魅急忙喝止,“谢家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要怎样,您才肯医治月痕?”
就算谢家是百年医药世家,可说到底,也是行商通政的,若无铜臭何来风雅,若无百年基业何谈世家风骨?
开弓没有回头箭,可只要箭还不在弦上,总还有谈判的机会。
“夜夫人,是什么意思?”谢父捻着胡子,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谢家主,不会不知道吧,这几年躺着的,可是云剑山的大弟子,无月痕,也是我段秋娘夜魅的亲身骨肉。
只要谢家主愿意救人,您大可开个价。”
谢父是个医者,可经营这么大一个家族这么久,骨子里也是个商人。
谢家,家大业大,有读书人在朝为官,有大夫在宫为医,更有在民为商者不计其数,可惜武林中,迟迟没有依靠,不足以扩大家业。
“既然如此,夜夫人,可担得起陌上花和云剑山的面子?”谢父一语双关。
“陌上花,自是担得起,只是云剑山……”佛珠转动,云剑山是云剑山,和她夜魅却无半点干系。
林夕瑶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直接站了出来,“哼,云剑山,我担得起。说吧,你想要什么?”
“哼,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谢父袖子一甩,不理她。
夜魅急忙追问,“夕瑶,这可不是小事,你当真担得起?”
“哼,谢家主瞧不起谁呢!云剑山的主人,是我爹,林晖英,我爹可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云剑山的面子,我自是担得起的!”
林夕瑶得意的往哪一站,斜着脸看向谢父,谢父却是哈哈哈大笑。
“好,好好,担得起便好,”谢父袖子一挥,双手向前拱起,“我们谢家能人辈出,可这江湖险恶,却无人承担,
虽是结交了墨羽阁,可却只能保一方安宁,我所求并不高,若是云剑山和陌上花能与我们谢家结交,保我谢家一方,我定竭尽全力医治公子。”
“此言当真?”夜魅激动的追问。
“这位小兄弟,虽然昏迷不醒,伤势极重,又有回光返照之嫌,却不是全然无药可医,他会醒来,只是不知道何时会醒。
几位现在要做的便是等。”
“哼,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林夕瑶上下打量他一番,嘴里嘟囔到。
“夕瑶,不得无理。”
“这个小姑娘说的对,我口说无凭,所以待里面这位小兄弟醒来之时,我们方才所说的事,才算起效。”谢父微微一笑,像是胜券在握。
由不得夜魅不信,即便她不信,现在也无人可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夜魅像是倾注一切,说完便绕开他们,进了房间。林夕瑶也跟着进入。
“墨羽阁秋慕雪见过谢家主。”秋慕雪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谢父将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你便是这一路上保护我们清歌的那个小女娃?”
“真是在下。”
‘哎呦,这个小女娃长的水灵,比刚才那个凶巴巴的黄毛丫头好多了。’
谢父不自觉的看了谢清歌一眼,只见谢清歌眉头深锁,闷闷不乐,又转过来,“你也是来看望那个小哥的吧,那快进去吧。”
“是。”怪不得谢公子这般,原来谢家主就是如此。
秋慕雪绕开三人走了进去,谢清涵担忧的拉住谢清歌的衣袖,“哥哥,别这样,说不定爹爹有什么办法呢。”
“哼,他能有什么办法。”谢清歌头扭向一边,谢父却是不以为意。
“哎,老夫也走咯。”谢父大声道别,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