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寄无忧稍稍有些理解了他之后如狼似虎的占有欲。
分离五天便开始想念,更不用说五年,或是更多……
“……”
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原本就不能见面,再继续想下去,只会病的越来越重,还没有解药可寻。
寄无忧愈发觉得碗里的酒淡的像白水,一跺脚,绕到屋后去寻烈酒坛子去了。
这些酒坛被藏在了屋后的地下,寄无忧施了张噤声符,又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接近。
虽然隔了一层厚厚的土堆,却依然不能阻止这股浓郁芬芳的酒香。
寄无忧用灵符吹散了用来覆盖的灰土,刚想伸手去碰酒坛——
“慢着。”
一声熟悉的冷音响起。
“……”
被抓个现行,寄无忧心虚地收回了手。
“……我说过的,看来你全忘了。”
秦珅从他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语气听上去就像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没忘——寄无忧很想这样反驳,但根据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十分没有说服力。
他明白,非常时期,秦珅藏起这些烈酒,当然也是为了他好。
五天前的那一晚,项逐天同意对五弟子的死因进行重新搜查,甚至还破天荒同意秦珅与紫云天插手此事。
只是,做到这一切让步需要一个小条件——寄无忧必须待在上青峰中,并由白长卿看管,确保他寸步不离才行。
此时此刻,白长卿也如前几日一样,守在山下,盯梢着进出上青峰的一猫一狗。
但是秦珅却擅自确信白长卿是项逐天的同党,同样会对他不利。
现在,寄无忧身上不仅被装了定位符,还被下了各种小型禁制,结界,全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秦珅说是保险起见,又收起了上青峰所有的烈酒坛子,说万一寄无忧喝醉了,集中不了精神,恐怕更加容易被钻空子,遭遇不测。
寄无忧反驳他这是紧张过度,可秦珅认定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时候。
导致现在寄无忧唯一能喝的,只有他碗里兑了水的甜味淡酒。
寄无忧十分不甘地摸了摸酒坛的红盖头,咽了咽喉咙:“……我知道了,我不喝不就行了!”
秦珅投来的视线似乎柔和了一些。
“今天我早些回来,到时候可以陪你喝一坛。”
寄无忧瞬间提起了精神。
“那不如现在就……”
“但是。”
秦珅不等他再有动作,那把钓竿的尾端轻轻一扫,新的一层土重新在酒坛上积累了起来。
“我不在,就不行。”
似乎是被寄无忧一脸失望又别扭的表情影响,秦珅居然轻快地笑了一声,嘴角勾起又放下,像是幻觉般转瞬即逝。
若有若无的笑过后,东方终于初现日出。
秦珅转过身,笔直地向着小屋走去。
虽然那是寄无忧的小屋,但是由于紫云天这几天需要个可信的暂时住所,他也恰好不想在屋里休息,便将屋子让给了紫云天。
至于秦珅……夜晚休息时,他似乎一直在上青峰的某一处待着。像他这般修为的修士,到了此种境界,早已不需要睡眠来保养躯体。
见到秦珅把迷迷糊糊的紫云天拖出来时,他忍不住拦下他们问:“今天也要去?”
秦珅点头:“嗯。”
寄无忧只能也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应他。
这几日他们一直埋头于那场惨剧的调查,试着通过伤口的剑痕,筋脉的受损程度,来推断出犯人的某种信息。
但是,犯人同样也做足了准备,尸体被破坏得极为严重,除了他留下的魔气能证明他与魔族有关这一条信息以外,几乎连半点疑点都不曾留下。
紫云天本要像往常一样跟上秦珅,可这回却停下来,毫无道理地瞪了寄无忧一眼:“你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寄无忧奇怪地上下打量他:“又怎么了?”
紫云天撇撇嘴,表情更加别扭了:“你那个眼神,好像是说我们能力不佳,没给你办成事似的……”
“我没有那么想。”寄无忧理解他心里的焦躁,并不在意地否认,“只不过,我认为你们不用那么认真地去调查……项逐天做事很谨慎,肯定不会让人轻易抓住马脚。”
紫云天不服气地鼓起两颊:“我们可是问天楼来的,怎么可能会敌不过你那个只敢背地里偷偷修魔的师兄?”
“我只是说,项逐天可能是故意将你们的注意力转移在这些他早就藏起来的线索里,而趁机做些别的动作……”
紫云天张开嘴,惊讶的好像是第一次发现这种可能性一样。
秦珅与紫云天低声交流了几句,临走前,只留给寄无忧一句:“我会早点回来,不要乱跑。”
就好像他真的是孩子那样。
寄无忧目送着两人御剑离开,留他一人独处,精神总算放松了不少。
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异样。
如果仔细去听,才会注意到寄无忧背后的落叶被人踩碎了半片,传来了清脆的,咔嚓一声响。
造成声音的始作俑者先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才缓缓抬起了头……
“……师弟。”
那两个字从他身后冒出时,寄无忧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瞬间,他以为真如秦珅所担心的那样,项逐天会闯进上青峰,亲自来收拾他。
但是这个声音显然来自另一位师兄,并且,他似乎没有敌意——从他疲惫不堪的语气便能听出。
白长卿负责他的临时看守,一直守卫在山下。所以五天过去,这还是寄无忧第一次正面遇见他。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并不是那么慌张。
“我想谈谈。”
寄无忧摊手装傻说:“谈什么?谈同门兄弟大过天吗?”
“确实关于逐天,但……不再是你说的那些了。”
白长卿的视线凝望一侧。
寄无忧察觉到时机正好,追问:“你知道些什么?”
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神秘。白长卿摇头否认:“他在修魔,而且魔功已练至九重,除非洗根重练。否则很难再有造化……”
面对寄无忧将信将疑地注视,他无奈一叹,又补了一句:“确实,我知道难以想象,但……”
“但?”
“我打算,协助你们了,不再是像从前那样,而是,帮助你们,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长卿将拳攥的极紧,几乎要掐出印子来。
“前提是……这一切结束过后,你得向我保证,至少将他的命留下来……”
“为什么?”
他只有这么一个问题。
那些被他杀死的人呢?
那些因他殒命的人呢?
白长卿只是遥望远方,沉默良久,只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本性并非如此。”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长卿的视线眺望远方,却不定于一座山,一朵云上,他似乎在看某一处……更加遥远的地方。
……
……
平京城。
百余年前,这座江南小城依旧红火,各路商贾在此交易南北杂货,珍奇古玩,他们钱袋中金银的撞击声听上去如此悦耳动听,几乎能算得上是平京城特有的乐曲。
那一天,对于历史悠久的平京城来说只是又一个热闹而平凡的日子。
热闹的人群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散去,很快,月黑风高,西风呼啸,平京城在秋末萧瑟的冷风中滑入了静谧的梦乡。
一个看上去约莫七八岁,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孩走过空无一人的街巷,敲开了万家的大门。
万家自然不是指万户人家,而是平京城中一户姓万的富人家。
万家的家主——万老爷是个小有名气,白手起家的商贾,做脂粉生意发了大财后,盖起了华丽的大宅院,又娶妻生子,人人艳羡赞叹,事业生活都可谓平步青云,一番风顺。
出身贫农的万老爷心眼好,他发财后,并不像其他暴发户一样为富不仁,而是让万府里的下仆都过上了好日子。
受万老爷影响,万府人心向善,下到跑腿的小童,上至院中的妻妾,都是一些能称得上正直善良的好人。
夜晚,万籁俱寂。
微凉的月光静静装点着华丽精致的屋檐,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孩熟练地绕开这些美丽的院子,拐入了一条偏僻,阴冷的长廊。
长廊中隐隐约约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男孩光是闻着这味道,胃里就咕噜噜地响起来,这么香,一定是陈姨又在后厨炖什么好东西了。
看门的仆人远远就看见男孩朝厨房的方向跑来,对此也见怪不怪,搭话道:“小白,我们都吃完饭了,你咋这么晚才回来?”
被叫做小白的男孩笑得一脸爽朗:“老爷叫我出城送信,谁知道半途堵的厉害,耽搁了好一阵子。”
小白虽然年纪小,但是肯吃苦,在其他仆人之间评价都不错。两人玩笑了两句,看门下仆便将男孩放进了后厨。
后厨的两扇木门一拉,一股温暖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暖香萦绕的后厨中,腰宽体胖的中年女子在灶台前被熏得浑身是汗,她用手臂在额头擦了擦,更加卖力地搅拌锅中的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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