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诺溪迟疑片刻,盯着那一排三个伤口看了一会儿,眼神深邃,仿佛能看到以前已经好全了,不留半点痕迹,最后又被新伤层层盖住的旧伤口,张了张嘴,尽力平静道:“真的没什么,不小心割的。”
慕沉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但他看见司诺溪一副无话可说的沉默样子,就莫名觉得生气,心里头有些发堵。
他也看着那伤口,幽幽道:“不小心割的……会隔一段时间就再不小心割上一次?”
司诺溪还是不说话,想着就这样蒙混过去,潦草了事。
但是慕沉偏想要问个清楚,等他开口,半晌也没等来半点回应。
慕沉等的不耐烦了,抬起司诺溪的下巴,直视那双复杂的眼眸,迫使他的目光对上自己的,沉声道:“别忘了,你已经把自己整个人都赔给我了,不过是问问你的伤,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诺溪一窒,满心的复杂,思绪纠结在一起,混乱的几乎要缠在一起。
缓缓的握上慕沉的手腕,推开他的手,呐呐道:“我……”
慕沉没用什么力气,任由他推开自己的手,又反握住他虚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拢在掌心捏了捏,勾唇笑了一下,问道:“手臂上的伤是不是自己弄的?”
他口气已经很笃定了。
司诺溪不自觉攥紧拳头,指尖在掌心戳出几个半圆的凹陷,呼吸沉了几分,好半晌才张开嘴,艰难的从喉间吐出一个字来:“……是。”
慕沉的眼神深了些,黑黝黝的有些骇人:“为什么要割伤自己,还有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怎么来的?
“跟人打起来了?你也太不小心了,这么多伤,不觉得疼吗。这三道剑伤划得深,你到底为什么要……弄伤自己?”
司诺溪此刻宁愿自己是个哑巴,咬紧牙关。
最后泄了口气,摇着头喃喃细语:“别问了,别问了,你别再问了。”
这要他如何说的出口?!
说他受制于那把该死的破剑?!
他司诺溪活到今日,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么多了,能怎样就怎样,得过且过吧。
他已经害了太多人,慕沉……还是不要连累他了。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罪孽,他一人犯下自然一人承担,他早就做好了舍弃一切的准备。
本来他一无所有,也无所在乎,但是现在竟扯进一个慕沉来,字字句句都让他心头猛跳,又像是被揪住那样狠狠缩在一起,皱巴巴的难受不已。
伤的久了,忍的久了,好像就不知道痛了。就算伤口还在,也能自以为是的告诉自己,小伤,还活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看,不想,拿纱布一缠挡住伤痕,仿佛就不痛了。
等被人解开纱布,露出里面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伤口,被人问一句怎么了,才发现往日的痛没有消散,只是积攒着,等着有朝一日爆发出来,将他完全吞没。
司诺溪眼眶几乎发红,拼命忍着他隐藏了一百多年的脆弱,拳攥的死紧。
慕沉见司诺溪一张脸上血色尽褪,本就白皙的脸此刻苍白的过分,连同嘴唇也是惨淡的颜色,皱了皱眉站起身,微微侧过身去:“算了,我只是关心你才问,既然你这么为难,不说也罢。”
本来还想问问怎么中的药,看他这反应,终归是作罢了。
慕沉将司诺溪的乾坤袋放到桌子上,淡淡道:“我看里面有纱布,你自己处理好吧。”
司诺溪松了口气,恍惚中抬眼看向他。
关心……
却见慕沉犹豫片刻,忽是又气呼呼的坐下,在司诺溪不解的目光中,瘪着嘴,毫不客气的一下子按住他的手腕,牢牢的压在桌子上。
慕沉一手取出些纱布来,一边骂骂咧咧道:“混蛋啊,你简直是个祖宗!我干嘛给自己找这麻烦?!”
慕沉嘴上不停,手上动作倒也利索,扯了条长长的纱布,照着原先样子,一连串的裹了上去,时不时抬抬司诺溪的手臂,边裹边问:“三个伤口缠一起没事是吧?我看你之前就这么缠的,我就照葫芦画瓢了啊。”
司诺溪愣愣看着他,没说话。
慕沉挑眉:“看什么看?!要么说话,要么点头或者摇头,给点反应。”
“啊?”司诺溪有些发蒙,没弄得慕沉这一连串的言语动作,稀里糊涂的点点头。
周围安静了片刻,包扎伤口牵动纱布的窸窣声,混着两个人心跳,在静谧的屋子里响起。
司诺溪看着被慕沉缠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又抬眼瞧瞧他细致的眉眼,偏了偏头,忽是几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眼中亮起几道星星点点的光。
慕沉一顿,猛的凑近了盯着他的眼,再看看他的唇角,不太确定道:“司诺溪你刚刚……笑了吗?”
司诺溪收敛回神情,摇头,干脆利索:“没有。”
慕沉挑眉,勾起唇角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跟前拉了拉,笑道:“那你笑一个呗,我还没见你笑过呢。”
哭倒是见过。
司诺溪抿唇,扯扯唇角。
慕沉一下子捂在他唇上,制止住他,瘪着嘴道:“算了算了,你要是给我来个皮笑肉不笑,我晚上可是会做噩梦的。”
司诺溪顿住,不做言辞。
这人古怪要求真多。
慕沉将包的乱七八糟鼓鼓囊囊的胳膊松开,给他把衣袖扯下来,扭过头去清清嗓子:“咳,就这样,不准解开,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司诺溪抬眼看着他总算是张口说话了,点了点头:“好,我不解。”
慕沉对此满意笑笑:“那你先处理伤口吧,老实待着。”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你吃东西吗?我去外面找点果子之类的。”
司诺溪手里拿着纱布,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他已经很久不吃任何东西了,不过,记得在酒楼那会儿,慕沉吃了不少吃食来着。
司诺溪等慕沉出门后,撩起裤腿将右边小腿上的伤处理好,又解开衣衫将腰上的伤一并缠了。此时才发现自己一身红痕点点简直从头到脚,羞人的很,脸色不由红了红。
司诺溪不敢多看,红着脸急急忙忙将衣服穿好,又看了看左臂上乱七八糟的纱布,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柔和几分。
“司诺溪~”
有声音远远的喊了他一下。
司诺溪回神,猛的放下衣袖,向门的方向看去。声音很远,不像是在屋子里。他也想回一句,可他喊不出口。
“司诺溪你出来一下~”
司诺溪站起身出了门,却是出现在另一个房间中,正是最开始给慕沉覆上死魂花的地方。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红枫谷木屋。
仔细想想,他这些日子东奔西跑,本就里红枫谷不远,玄羽给他指的又恰巧是这个方向,解决的法子难不成就指慕沉?!
司诺溪额角跳了跳,抛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快又推开门。
上次被绳子带进来,又被慕沉领出去,一来一回速度都极快,没仔细看。这回才清晰见到了远远近近的一大片红枫,和藏身其中缀着点点青果的灵果树,以及树下一个笑盈盈挥着手的墨衣人。
慕沉又挥挥手,示意他:“这边,过来啊司诺溪,傻站着干嘛?!”
司诺溪慢慢踏了一步出去,脚下轻飘飘的好似踩着云,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感。今日醒来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大梦,荒唐却带着美好,让他甘愿沉沦。
这大约是他这一百多年来最懵懂也最欣喜的一天。
梦也好,现实也罢,慕沉这个人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他心头,不管怎么说,这一回,他甘之如饴。
就让他任性放纵一次吧。
“哎呀你怎么走这么慢。”慕沉见他一步步走的慢悠悠的,没什么耐心直接缩地成寸到他跟前,一把拉过他的手,拽着就走,很快到了树下。
慕沉指指上面的灵果,笑道:“玄羽这地方还不错,这几颗灵果树上面的灵果虽然都是青的,但味道甘甜脆嫩,我乾坤袋坏了,一会儿我上去摘,你在下面接着点。”
司诺溪看看一树隐在翠绿枝叶间的青果,想说他这里有乾坤袋,可以带上去,迟疑半晌还是没说出口,点点头:“好。”
慕沉脚下一点就要飞掠上去,忽是想到什么,骤然一顿,回头看向他,眨了眨眼:“那个……你……”
司诺溪淡淡回视,不解问道:“怎么了?”
慕沉摸摸鼻子笑了两下,似是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道:“你……难受吗?”
“难受?什么难受?”司诺溪没听明白,一头雾水满目疑惑。
慕沉兀自笑笑,拍拍他的肩:“没什么,看来是没事,没事就好。”言罢,跟躲什么似的,闪身上了树。
司诺溪仰头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奇怪。随后迎面一个果子掉落下来,司诺溪轻轻一跃伸手接住,直接放进了乾坤袋。
慕沉扔的快,他接的也快,一上一下两人配合倒也默契,没一会儿就摘了不少。慕沉估摸着差不多够多的了,便唤了他一声:“司诺溪,你看看够不够多了?”
司诺溪查看了一番乾坤袋,里面堆了有不少青果,差不多及膝还要再高一点,他不知道吃东西什么的一次能吃多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多,干脆仰头问了一句:“及膝高的一堆,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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