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娟现在在一家足浴会馆做技师,接到夏冰洋电话时刚和同事交班,正在等公交车。
夏冰洋问她袁湘湘遇害前有无和可疑人员来往,可疑人员的范畴为以前从未出现过,忽然在袁湘湘身边出现的人。
王丽娟道:“好像没有,我和她在同一家饭店上班,还住同一间宿舍,她的事儿我都知道。她朋友也不多,身边没什么可疑人物。”
夏冰洋想了想,又道:“袁湘湘的尸体被埋在八方街绿化带,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远距离抛尸,要么凶手作案后就地埋尸,她有和你提起过八方街吗?”
“八方街?好像也没有,那个地方以前挺乱的,距离我们的宿舍也远,她从没跟我提过要去八方街……”
说着,王丽娟口吻犹疑起来。
夏冰洋察觉到了,道:“你想起什么了?”
王丽娟道:“也不算什么,就是她跟我说过两次她不想住在宿舍,想自己租房子住,不知道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袁湘湘想租房子住?
夏冰洋立即想起八方街的前身是一片筒子楼,那里住着许多外来务工的外地人,或许袁湘湘为了租房子而去了八方街?
夏冰洋当即道:“王女士,这条线索很重要,我需要当面和你谈谈,你在哪里?”
王丽娟有点慌:“啊?我在公交车上准备去医院看我爸爸,我爸刚做完手术,我得给他送饭。”
夏冰洋即刻准备动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道:“没关系,我去医院接你。”
“别别别,你还是在我家等我吧,我给我爸送完饭就赶回去。”
“也好。”
随后,万丽娟说出一个地址和一座小区就挂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你们继续排查六年前筒子楼里的住户,有事打电话。”
话音还没落地,夏冰洋已经走远了。
任尔东打完电话回来,在楼道里碰见他,见他步履匆匆,便喊了声:“市局明天要开记者会,点名让你参加!”
夏冰洋像一阵风似的刮到楼下去了。
王丽娟住在一座很有年头的职工小区,街串街,巷串巷,小区面积虽大,但楼房破败,路面也坑洼不平。
摸到王丽娟说的三号楼,天已经全黑了,夏冰洋把车停在楼底下,坐在一堆废弃的铁框架上。
刚才王丽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正在回来的路上,大约二十分钟到。
小区很破旧,连杆路灯都没有,除了路还算宽之外,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了。
夏冰洋在一片昏沉沉的黑暗里点着一根烟,抬头看着城市上空被割的烂碎的天空,天很黑,似乎悬的很低,周围很寂静,不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夏冰洋边抽烟边等,烟抽到一半,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王丽娟,却看到来电显示纪征的名字。
“纪——”
“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纪征截断他的话,口吻罕见地显得强硬。
夏冰洋静了一静,道:“哦,我手机没电了,就关了会儿机。”
“没出什么事?”
纪征听起来在关心他。
夏冰洋垂着头微笑:“没有,我能出什么事儿,你找我有事?”
他听到电话那头纪征极其不明显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停了一会儿才道:“今天白天我去雷红根家里看过了。”
“哦,有发现吗?”
纪征淡淡道:“我怀疑龚海强调头了。”
夏冰洋脸上笑容一僵,迅速跌宕干净,正色道:“龚海强调头了?”
“是,我问过雷红根的家里人,他家里人说雷红根在4月15号出门是为了去棋牌室打麻将,棋牌室在718省道南面。如果雷红根的确是在去棋牌室的路上出的车祸,那他的出车祸的地点是在从东往西的单行道上,这和徐辉的口供一致。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我在雷红根的房间里发现几个治疗风湿病的空瓶子,他在案发前一天把药吃完了,而那两天又是暴雨,他出门是也有可能是为了买药。他平常买药的药店在718省道北面,如果雷红根是在去买药的途中出车祸,那他出车祸的地点就是从西往东的单行道上,不符合徐辉的口供。”
夏冰洋的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几下,不自觉地捏紧了香烟,沉声问:“那你怎么确定龚海强调头了?”
“如果雷红根是在买药途中出车祸,车祸地点就是从西往东的单行道,龚海强只有从前面的十字路口调头,才能开车走在从西往东的单行道,才能撞到雷红根。”
纪征很聪明,当他发现无法从龚海强身上找线索证明龚海强有无调头,他就反过来从受害者身上找线索,证明龚海强有无调头。
夏冰洋相信他做的所有推理,但是有一点至关重要:“你有证据证明雷红根是去买药的途中出车祸,而不是去棋牌室的途中出车祸吗?”
纪征坐在车里,低头看着被车轮碾压成纸片的药瓶,借着车里的灯光,清楚的看到药瓶上印着黑体‘莱佛米特片’,道:“有。”
“什么证据?”
“我在雷红根家里见过一种药瓶,雷红根有在药瓶上写明服药的次数和数量的习惯,而我在718省道南边的空地上捡到了这种药瓶,上面还有用黑色油性笔写的服药的次数和数量,我向雷红根的家人核实过,为了方便让子女算账分摊他的医药费,雷红根一直以来都保存吃完的药瓶,从没少过一个。但是这个空药瓶,我却在路边捡到。”
夏冰洋沉默片刻,道:“雷红根或许是因为记不得药的名字,所以拿着空药瓶去药店买药,也就是说他走的是从西往东的单行道,而不是从东往西的单行道。”
他眼前忽然浮现这样一幅情景——
暴雨天,因药物吃完又苦于风湿发作,雷红根离开家去买药,他记忆力不好,为了以防买错药就拿着空药瓶,就在他去买药的途中,龚海强的货车迎面冲过来和他发生车祸,他手中的药瓶被车轮碾压,又被暴雨冲刷,无声无息的委身于杂乱的石子地面。
但是如果他推测的正确的话,徐辉又为什么会说雷红根出车祸的地方是由东向西的单行道
徐辉在说谎吗?他为什么说谎?他又有什么理由说谎?
右边巷口忽然传来一道光,伴随着吵嚷的声响。
夏冰洋扭头看过去,见一辆警车停在巷口,两名民警把正在扭打的一对夫妻拉开,警车车头的灯光和车顶的警灯闪成一片,很热闹。
夏冰洋怔怔地看着警车车顶上的警灯,心中猛地一沉,仿佛万丈深渊一脚跌空,让他眼前晕眩了片刻。
他慢慢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心跳声快的似乎掩过他说话的声音,低沉又缓慢道:“纪征哥,你还记得洪芯下车后,出现在孟翔出租车后视镜里的那道光吗?”
“记得,怎么了?”
夏冰洋死死捏住手里的烟头,冷漠的口吻微微颤抖,道:“那是警车的灯光。”
没错,纪征看到的那抹似蓝又似红的淡光,是警车的警灯所散发出来的灯光。
夏冰洋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破败高大的建筑,它就这样死寂的立在深沉的夜里,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他想起来了,王丽娟说袁湘湘生前有租房子的打算,而徐辉转业后的工作恰好就是房屋中介。
第31章 黑林错觉【31】
平行的黑线完全是笔直而平行的, 放射线会歪曲人对线条和形状的感知;这一现象本用于研究人眼对错觉的判断, 到19世纪末曾试用于审判犯人。基于经验主义或不当的参照所形成的错误的判断和感知,称为黑林错觉。
——《科普中国》
夏冰洋回到警局上楼直奔复查组办公室, 笔记专家老吴已经在办公室里等了他许久。
“你可算回来了, 东西呢?”
任尔东向他迎过去, 接过他手里的一卷资料,回身放在老警察面前:“老吴, 快看看。”
“年轻人, 慌慌张张。”
老吴纹丝不乱地戴上老花镜,在台灯底下开始比对几份资料上的字迹。
夏冰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一路喝着水走到老吴身边坐下, 一缕刘海被汗水打湿了垂在他眼角, 让他黑墨似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湿润的杀气,看着老吴问:“怎么样?”
“年轻人,别着急。”
老吴的长腔还没拖完,娄月往夏冰洋肩上拍了一下, 朝窗边走了过去。
夏冰洋端着水杯跟过去, 侧身斜倚在窗台上:“黎志明还没回来?”
“已经找到人了, 正在从派出所往回走。”
娄月说完,抱着胳膊看着夏冰洋问:“你先跟我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尔东走过来站在娄月旁边,也想听夏冰洋怎么解释。
夏冰洋喝了一口水,语气冷漠且平静道:“我怀疑凶手是徐辉。”
任尔东诧异地抬高了眉毛,惊诧之余问了个蠢问题:“杀死谁的凶手?”
娄月觉得他这话有点蠢, 横他一眼道:“还能有谁,洪芯或者袁湘湘。”
任尔东伸手点点夏冰洋的肩膀:“他杀了谁?”
夏冰洋不语,只是看着娄月,娄月和他对视片刻,慢慢道:“洪芯和袁湘湘都是他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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