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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前 (斑衣白骨)


  任尔东:“嗨,原来是联系不到你相好,冲我们发脾气呢。怪不得我刚看到你站在楼梯口打半天电话都打不通,恨不得把手机摔了。”
  娄月和看热闹的任尔东不同,她把夏冰洋当儿子,自然站在夏冰洋的立场说话:“他到底怎么回事?既不露面又不接电话,他还想不想——”
  夏冰洋忽然间心平气和地看着娄月说:“对了娄姐,你刚问我纪征会不会也认识党灏?不会,上次我和党灏吃饭,纪征也去了,党灏不认识他。”
  说完,他还闪亮亮地冲娄月露齿一笑。
  娄月:......
  她自然理解夏冰洋这精分般的傻逼行为是为那莊,夏冰洋不允许她说他男人不好,也是在央求她别说他男人不好,因为他男人已经把那些事做了出来,他想原谅他男人,所以就听不得他男人的不可原谅。娄月这才发现原来夏冰洋已经在这段感情里陷得那么深,深的几乎已经失去了他本来强烈的原则,放弃了高悬的底线。哪怕他现在火冒三丈忧心忡忡的傻样都是拜他男人所赐。
  夏冰洋本由喜欢女人转向和男人在一起开始,娄月就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现在见识到夏冰洋对姓记的医生迷恋到这种地步......娄月觉得夏冰洋当真被下降头了。
  被下了降头的夏冰洋笑模笑样地想把围在他身边的几尊神送出办公室,但只送走了木呆呆的黎志明,但凡有点主见的,想跟进侦查进度的都没走,包括郎西西。
  郎西西道:“夏队,你不是让我查潘岳回国后的行程吗?我查到了。”
  只要话题不留在纪征身上,夏冰洋很愿意和她聊点别的,于是哄孩子似的摸摸坐在他身边的郎西西的脑袋:“哦?你查到什么啦?”
  郎西西倒是习以为常,打开笔记本电脑,道:“9月20号下午4点半左右,潘岳乘飞机回到蔚宁,他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搭车去了疗养院,他在疗养院里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就开车回家了。”
  夏冰洋很快调整到工作状态:“他自己?”
  郎西西:“是的,潘岳是一个人从机场回到疗养院,也是一个人从疗养院回到家,我都找到了录像。”
  说着,她调出几张照片,分别是潘岳出机场、出现在疗养院门口、以及潘岳回到家门口的画面。照片里的潘岳孤身一人,只拉着一只银色行李箱。
  夏冰洋掩着嘴唇想了想:“我让你查的那块木屑,查的怎么样?”
  郎西西挠脑袋:“夏队,那是块再常见不过的刷了漆的榆木了,而且面积过小,实在难分辨出形态。”
  夏冰洋也很清楚那块木屑难查出整体,所以并不难为她,拍拍她的脑袋,道:“你慢慢查,不催你。”
  说着,他站了起来,目光在娄月和任尔东之间转了一圈,道:“东子跟我去疗养院。”
  他本来是打算叫上娄月的,但一对上娄月那双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睛,他就有点肝儿颤。
  在车上,任尔东坐在副驾驶,对着驾驶台上那盆扭腰的向日葵练拳击:“我真没想到,你们家纪医生以前竟然和闵局是同学,早知道有这层关系,你应该和闵局搞好关系啊,没准儿现在的支队长就不是党灏了。”
  夏冰洋不耐烦地瞪过去:“那是谁?是你?”
  任尔东瞅他一眼:“我对象跟闵局又不是老同学。”
  自打发现纪征的手机号打不通开始,夏冰洋就焦心忧虑,惶惶终日,更是听不得别人跟他提纪征,他整个人徘徊在亦静亦怒的边缘,像是疯狗一样张嘴乱咬人。他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来掩盖心里的慌张,否则他一旦安静下来就会想到纪征,想到和纪征失联后的万种可能性,那样他会疯掉。任尔东不知内情,不理解他,只当他和纪征分开了几天就魂不守舍情绪失常,还取笑他中了纪征的邪。
  他现在又被夏冰洋咬了一口,照例不跟夏冰洋计较,继续跟向日葵练拳击。他自娱自乐打了一套拳后,目的地到了。
  夏冰洋把车停在方便倒车的山路路口,打算步行走完剩下百米的路程。
  岳岚疗养院建设的很好,绿树青山间浮现连绵的屋宇,像仙踪野迹。铁栅大门两旁建有保安室,夏冰洋亮过证件,指了其中一个保安带路。保安领着他们穿过绿荫如靛的甬道,到了一栋外墙被粉刷为雪白色的六层小楼里,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等在大堂,看到夏冰洋和任尔东就迎了上去。
  “你们好,哪位是刚才和我通话的夏警官?”
  夏冰洋看到他身上的白大褂,被那白色扎了眼似的看一眼就移开目光,道:“我。你就是石海城医生?”
  “是在下,幸会幸会幸会。”
  比起精神医生,石医生更像一名商人,和警察打过招呼就要请警察去办公室里喝杯茶。
  夏冰洋直言道:“不用了,我们想问问你,9月20号,潘岳回到疗养院都干了些什么。”
  “潘院长啊,他回来后就在自己办公室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那当然。”
  夏冰洋:“带我们去他办公室看看。”
  潘岳的办公室在顶楼,夏冰洋等人乘电梯上去,石医生用备份的门卡打开了潘岳的办公室房门,还笑吟吟地说了句:“请进。”
  夏冰洋瞥他一眼,走进潘岳的办公室。任尔东跟在他身边,避开石医生,伏在夏冰洋耳边低声道:“这个医生有问题。”
  夏冰洋点头:“待会把他带回去审审。”
  石医生站在办公室门口,微笑着看着里面的两位警察,还在不遗余力的向警察表现自己的亲切和友好。
  夏冰洋在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很快发现了此行第一个线索,办公桌上摆着一只足有一米高的木雕,木雕是倒立的帆船的造型,外部抹蜡筑漆,整体呈赭色。他慢慢走到办公桌前,看着面前这尊木雕,在木雕底盘部发现一块小木指甲盖大小的缺陷,像是被磕掉了一块木屑。
  这块缺陷立刻让夏冰洋联想到了他在潘岳的行李箱中发现的那块木屑,看来那块木屑的本体就是这尊木雕。木雕旁竖了面双面镜,镜子的一面正对着门口,夏冰洋站在木雕前,背对着门口,在镜子里看到了石医生站在门口的身影。
  石医生看到夏冰洋观察那尊木雕时,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了,他悄悄后退一步,慌慌地转过身离开了门口。
  夏冰洋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按住。”
  任尔东跑出办公室,在楼道里看到了急行的石医生,他冲过去一把扭住石医生的胳膊把他按在墙上,踢开石医生的双脚,把他弄成了个标准的待捕姿势。
  “哎呀呀警官,干嘛呀这是!”
  “别动!”
  片刻后,夏冰洋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双手揣兜,不紧不慢地走向被任尔东按在墙上的石医生,往墙上一靠,问:“跑什么?”
  “没有啊,我想起我有点事情——”
  夏冰洋没等他说完,直截了当道;“带回警局。”
  任尔东掏出手铐就要铐住石医生,石医生慌得大喊:“等一等!”
  夏冰洋靠在墙上看着他:“说吧。”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啊!我也不知道他把那姑娘带到哪儿去了,都是他求我帮忙,我才帮他答应帮他。”
  夏冰洋按住他肩膀,盯紧了他:“什么姑娘?帮什么忙?”
  随后,夏冰洋和任尔东被石医生带到住院部三号楼,三号楼顶楼走廊拐角处有一个分外隐蔽的房间,雪白的门藏在雪白的墙壁里,好像根本不存在。
  门被打开,夏冰洋走进去,被另一种雪白色包围,里面只有雪洞般的白,什么人都没有,房间是空的。夏冰洋回头看着贴在门板上的姓名牌,潘小雅。
  “潘小雅是谁?”
  他问石医生。
  石医生脸上有种丑事被揭穿后的窘迫,道:“是潘院长的远方亲戚,好像是他......三姑家的女儿。”
  夏冰洋没说话,和任尔东略碰了碰眼神,任尔东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夏冰洋看了看乱糟糟的床,看了看乱糟糟的衣柜,最后看了看乱糟糟的书桌,仅有床上几只毛绒玩具证明了曾有少女生活过。
  他走到门口,曲起手指敲了敲房门上的名牌:“人呢?”
  石医生低着头:“被潘院长带走了。”
  夏冰洋笑:“你不是说,他自己一个人走的?”
  “......姑娘藏在他的行李箱里。”
  夏冰洋的脸冷了,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目光几乎能在他脸上凿出两个血洞,道:“真该死。”
  任尔东回来了,对夏冰洋说:“核实了,潘岳的确有个远方亲戚叫潘小雅,但是那女孩在老家待的好好的。”说着,他踢了一脚房门:“那这个女孩儿是谁?”
  夏冰洋不说话,继续盯着石医生。
  石医生很诧异地抬起头,叫道:“我不知道啊,潘院长说小雅就是他家里人啊。”
  夏冰洋看着他的眼睛,从他惊慌的眼神里判断出他不再说谎,便道:“带他回警局。”
  他只身离开疗养院,驱车赶往潘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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