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从网上查了些关于犀象美术馆的传说,尤其是关于美术馆下面那个网红餐厅,很多人都说夜里去那里吃宵夜的话,会看到奇怪的事。”卫东拿出手机来点了点,“没想到的是,这一类的传闻越多,反倒令那个餐厅越来越火。”
“奇怪的事儿?”柯寻问。
“最常见的说法,就是会看到一闪而逝的影子,而那影子往往都穿着红衣服。”卫东指着一条消息读出来。
朱浩文再次开了口:“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前经历过的情形和这一次类似吗?”
柯寻想了想:“这一次似乎格外真实,之前的系统游戏风格更强烈一些,NPC也更机械化一些,我认为这一次的地点非常关键,画面和真实世界发生了重合,导致很多景象实现了非常逼真的还原。”
柯寻看了看薄薄的隔离帘:“不能再多说了,有些话咱们可以在群里讨论。”
朱浩文却像是对画中世界发生了兴趣:“我比较注重规则和逻辑,只要所在世界不是随意任性地安排出来,那就是一种合理的存在。”
卫东看了看朱浩文,非常庆幸自己已经结束了和此人做室友的历史,要不是一起经历过画中的生死,眼前这个人,倒真像是画里安排的NPC了……
卫东又看了看“有血有肉”的柯寻,正端着大马克杯咕咚咚喝水,突然就有一种被真实世界紧紧拥抱的幸福感。
“你丫别老贼眉鼠眼地瞟我行么?”柯寻喝着水,还能腾出一只眼睛来瞄卫东,也是一种本事了。
“加上那两位,我们一共是五个人,到时候见吧。”朱浩文淡淡说道,那语气就像新生班里的冷面班主任在给学生们做介绍:大家认识一下吧。
……
朱浩文走后,柯寻就办理了出院,和卫东两个坐火车回了故乡z市。
z市和b市离的并不远,坐动车也就两个多小时,今天这个时间段车厢里的人很少,两个人周围并没有其他乘客。
卫东靠在椅背上小眯了一觉,睁开眼就见柯寻正对着手机傻乐。
“什么事儿能让你乐得这样畅通无阻?”卫东揉了揉睡眼。
柯寻呵呵笑了几声,眼睛一直没离开手机屏:“你想过没有,咱们这些人离开画之后,都会以怎样的姿态立即投入到现实生活中?”
“万能的手机还能告诉你这个?”卫东习惯性打开了手机消消乐,“手机手机请你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淫荡的男人?”
柯寻直接无视了卫东后面的话:“昨天秦医生在群里就说了,当天从b市赶回到x市,立刻就被安排了一场大手术,他是主刀大夫,手术十分成功。”
“秦医生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了,一般的血肉模糊绝对不会让他抖一下手。”卫东随手消了一大溜红球儿,手感非常爽,感觉像是无声地对那些画作进行对抗。
“还有那谁,”柯寻说起“那谁”来,眼睛眉毛好像都不是他的了,就像从心尖儿流露出一股难以表达的欢畅,慢慢就四散到了眼角眉间。
卫东已经很少见柯寻露出过类似表情了,虽然柯寻这些年没再表现过消沉,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纵情欢乐,但卫东总觉得柯寻保留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或许是留给本真的——自从柯寻的父母出了事,他再也没有露出过少年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
虽然牧怿然对于生活在z市的卫东柯寻来说,是一个无法企及的国际化传奇,但如若能让自己的哥们儿发自内心的快乐,卫东反倒希望这个仙儿似的人能按下云头在人间逗留得久一些,哪怕能让自己铁子多这样笑几次也够了。
“听没听啊?刚吃完肯德基全家桶你又饿了?”柯寻轻轻胡拉着卫东的脑袋。
“谁全家捅我?”
“……”
卫东使劲儿眨眨眼,努力让即将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嗯,刚才没听清,大佬怎么了?”
柯寻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离开b市之后两个小时,他就出现在香港某个名画拍卖现场了。”
“两个小时?从b市坐飞机到广州也得三个小时吧?怎么到香港才两个小时?”卫东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挺带脑的。
柯寻并没有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在他的想象中,牧怿然一走出美术馆,应该就被什么神秘人物直接接走了,所有人打扮的一水儿骇客帝国……
“那估计是坐私人飞机去的香港。”卫东再次看到了大佬与普通人之间神一般的距离,忍不住又叨叨起来:“柯儿,我还是觉着,大佬离咱们太远了……其实咱们身边好多人都挺不错,比如说浩文儿那样的。”
“浩文儿是谁?”柯寻茫然地从手机上抬起眼睛。
“当我没说。”
第63章 动物世界01┃来啊,坦裎相见啊~
大鼻子美术馆位于G市文化圈的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上。
从“进画论”群员搜集到的讯息来看,这家美术馆一向爱走前卫风,馆中承接的画展,大多是抽象派和超现实主义作品,这些作品的主人,也大多是小众画家,有的没什么名气,有的只在小众圈子里闻名。
就连牧怿然这一次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值得一提的是,朱浩文做为新进成员,加入了“进画论”群,而群中“温柔绿”的头像,永远地固定在了“仅仅是一个头像”上。
不管沙柳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能以死亡来判定她的价值,因而大家还是会觉得唏嘘,但做为死亡预备役,同情别人显然是件浪费情绪又没个卵用的事。
柯寻卫东抵达大鼻子美术馆的时候,当地正下着大雨,时近盛夏,气候潮热难耐,美术馆这样开放冷气的地方,就成了行人避雨和解热的最佳地点。
“预计这一次很快就能凑够人数了。”卫东不无讽刺地说。
柯寻收了伞,和卫东去找随身物品寄存处,并在那里遇到了朱浩文。
朱浩文的穿衣风格是柯寻喜欢的那一款,一件蓝白相间横条纹的T,一条苔绿色宽松的休闲裤,卷着裤脚,露着脚踝,穿一双蓝白相间的帆布鞋,整个人是一身的日式原宿风。
虽然这套衣服等进了画之后很可能会变成麻衣丧服、乞丐装、长袍马褂甚至僧袍袈裟。
“kon ni qi wa!”柯寻打招呼。
朱浩文转脸看过来,目光在柯寻脸上和身上扫了一下,淡淡地点了个头。
“一起上去吧。”柯寻说,“第四展厅在三楼。”
“馆不大,楼层还挺多。”卫东唠骚,望着铁艺楼梯抹了把脸。
又要进画了,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去医院打针,一进医院闻到那股子消毒水味就会肚子疼,并紧张得双腿发软一样。
卫东多希望去第四展厅只是打个针。而不是去死。
柯寻拍拍他的肩胛,率先迈步登上楼梯。
这家美术馆内的建筑风格也非常的超现实,光怪离奇,东一门西一窗,时不时突兀地冒出半截形状诡异的石膏雕塑,以至于三人找了很久才找到第四展厅的入口。
入口处的门牌上,写着“新锐画家作品”,下面分四列五排,写满了画者的名字。
“又是一个混合展厅,”柯寻说,“待会儿进去咱们分一下工,等光线照到要进的画上,我负责看画面,你们两个负责看画下的展示牌,尽量迅速看清画者的名字和画的简介,没问题吧?”
“OJ8K。”卫东尽量让自己大无畏起来。
朱浩文淡淡点了下头。
三人迈步进去,登时被一片斑斓陆离的画面晃花了眼,满眼都是古怪离奇、一般人理解不了的画,内容诡异、用色大胆,像是进了一家精神病院。
当灯光骤灭又亮起一束光后,三人立刻将目光投向光照下的那幅画,白光闪过,睁开眼睛,已身在画中。
朱浩文:“……”
卫东:“…………”
柯寻:“………………”
卫东:“咱们这……怕不是进了男澡堂了吧?”
为什么放眼四周皆裸男……
再看向彼此三人,朱浩文的原宿潮男装,柯寻的黑T九分嘻哈裤,卫东的白T破洞牛仔,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内裤都没剩得一片。
“卧槽!这什么鬼!”卫东连忙捂住要害夹紧双腿。
“甭捂了,这儿都男的。”柯寻十分淡定地观察四周,像穿了件皇帝的新装般泰然自若。
“靠,怎么觉得正中你下怀的样子。”卫东斜目他。
“我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吗,”柯寻仍不住地在周围的裸男群中扫视,“想看随时可以去公共澡堂。”
“拉倒吧,去公共澡堂的都是大肚子中年大叔,除非你口重。”卫东说。
“那是你去的澡堂不对,百姓澡堂里只有大叔,某些澡堂里都是我这种又年轻又帅气身材又好的小鲜肉。”柯寻说。
“死给。”卫东翻白眼。
“死异性恋。”柯寻说。
朱浩文在旁边看了柯寻一眼。
柯寻的目光却还在人群里找,卫东一语道破天机:“想看牧大佬的裸体你就直说,别特么土拨鼠似的抻着脖子满处乱瞅。”
“我特么弯的怎么跟你‘直’说。”柯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