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应该就渐渐停止流血了,”岳岑也在一旁小心观察着,“你守着他,我去讲台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什么机关或者方法可以联系到那个NPC老师。”
柯寻微微点头,此时的注意力全部在牧怿然这里。
“柯寻,”牧怿然的声音极其微弱,“我的失血程度还没有达到极限,再坚持几小时还是可以的。”
柯寻这时候才突然发觉:“怿然,只有你一个人?”
牧怿然默认,自己也不敢想象,居然自己会是第一个走出世界的成员。
柯寻心里焦急,但又不愿让牧怿然跟着着急,便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让其放松心情,可越是想说就越是找不到话题,此时只管搂紧了牧怿然,一声不吭。
反倒是牧怿然平和地望着自己的爱人:“柯寻,我有句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柯寻心情更加沉重起来,牧怿然此时的样子像是要交待什么遗言。
“柯寻,新年快乐。”牧怿然微微一笑,紧跟着咳了几声,便有血从口中溢出来。
柯寻心里一揪,用袖子给牧怿然擦着嘴角的血:“怿然,我相信大家都能回来,都能闯过这一关,咱们顶多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出去了,咱们去医院。对了,还有老秦,老秦一会儿就出来,让他先给你瞧着,他医术高,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止血的穴位呢。”
“血已经止住了,”牧怿然本想歇一会儿,但还是忍不住给柯寻解释,“刚才吐出来的,是口腔里残存的血液。”
“怿然,歇歇吧,好好养养神儿。”柯寻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用自己的腿做枕头,让牧怿然以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上面,“等回家了我就给你炖你喜欢吃的牛腩,我还存着好多阿胶枣呢,上次你说好吃来着,正好能补补血。”
“嗯……”
“还有,刚才我和岑姐在那个世界里感觉画推……算了算了,这些等回去了再说。”
牧怿然微微张开眼睛:“说说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呆了三个多小时,已经寂寞了。”
“三个多小时,怿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柯寻闻言吃惊不小。
“七点多的时候……”牧怿然的声音似乎透着一丝委屈。
大佬不愧是大佬,单枪匹马在那个世界里只用了七个小时就出来了。
“我选择了一条捷径,因为其他的路都需要两个人合作来完成,”牧怿然虽然疲累,但看着柯寻就忍不住想说话,“我选择的,只是与一头年兽进行武力对抗……它的牙齿有毒,导致我一直在流血……”
“真是……太屈咱们才了……”
“嗯……”
“咔儿!!骂大喇!!”突然一声怪叫响起来。
紧接着,柯寻就见到了从大厅拐弯处飞奔过来的卫东:“大喇这是咋么啦!”
牧怿然直接闭眼睛休息了。
柯寻:“东子你和谁一组?你舌头怎么了?”
方菲也走了过来:“他当了十几个小时的鹅,不会讲人话了。”
“发发。”
“bia叫瓦!”方菲急了,此时跑过来看牧怿然的伤势,“这是怎么弄的?”
牧怿然做了一个手势:没事,想静养。
大厅里突然传来了罗勏的声音,只见罗勏推着岳岑的轮椅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华霁秋。
“我们找到水了,而且是温水,可以让牧先生补充一些水分。”岳岑轮椅上的方便桌上摆着几个盛了水的纸杯。
“这水没什么问题吧?”方菲问。
“没事儿,我早喝好几杯了,这还得感谢华馆长,是他找到饮水机的。”罗勏说。
突然在大厅不远处传来一声:“有没有人?”
“是秦医生!”罗勏急忙答应着:“我们在这儿呢!”
“你们在哪儿?”秦赐又问,后面好像还跟着朱浩文的声音——“没人,老秦你听错了吧。”
很快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柯寻!柯寻!你们在那儿吗?!”
几个人干脆分头又去找这些成员了。
原地又剩下了柯寻和牧怿然。
“喝点儿水,闭目养着,连东子和萝卜都出来了,不,根据声音判断,应该是全员都出来了。”柯寻沾了些水,将牧怿然发丝上的血迹擦干净。
“你还差一句话没讲。”牧怿然微微睁开眼睛望着柯寻。
柯寻想了想,才郑重地说:“怿然,新年快乐。”
……
过了不一会儿,大家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彼此再道一声意义颇深的新年祝福。
“真好啊,大年初一的日子,咱们都还活着!”罗勏感慨地说道。
大家也感慨着互相说对方有福。
秦赐检查了牧怿然的伤势,结论是:牧怿然的身体曾经受到过非常强烈的重创,幸好在那个世界没有待得太久,出来之后身体的伤势呈几倍减轻,这才能保住性命。
“姐夫,你要晚出来一个小时,说不定就有性命危险呢!”罗勏说道。
“萝卜,你们那个世界难不难?你和谁一组?”卫东问。
“东哥,你突然不叫我‘菈叭’了,我还有点儿不习惯。”罗勏笑起来,“我挺幸运的,幸亏跟着华馆长,要不像我这样对画九的年俗一无所知的人,肯定会折在里头。”
朱浩文道:“这些事也不是绝对,有些相关知识如果薄弱的话,大概会走一些弯路,但应该不会是绝对的死路。”
“文儿哥说的是,像我们那个世界如果不了解画九的知识,就得有非常强的逻辑推理能力,把那些案子彻底弄清楚,对吧华馆长?”罗勏说着看了看华霁秋,“华馆长,华叔叔,你想什么呢?”
“李小春为什么没回来?”华霁秋也是在惊喜之后才发觉,一直没有看到李小春。
“就是啊,”罗勏又重新看了看这群人,“还有邵总!邵总也没在!”
众人一阵惊慌,紧接着就沉重起来。
“是谁刚才说人数全了的?”吴悠问道。
“好像是,这位姐姐。”顾青青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岳岑。
岳岑:“人数的确是全了,我刚才在饮水机那里,看到那两位先生在喝水,好像很渴的样子。”
众人:“……”
不一会儿,就见邵陵和李小春两个人神采奕奕地走过来。
“补充够了水分就是不一样啊……嘎。”卫东说。
邵陵: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大家用这样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看……
人数到齐之后,每一组都拿出了千辛万苦获得的年画木版残片。
残片有的半旧,有的残破,还有一块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红色。
柯寻皱着眉头仔细看着牧怿然这一块通红的残片,实在没有看清上面的那个字。
“是‘年’。”牧怿然淡淡地说。
当七块木版残片放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并不相关的木版残片居然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一块残木,那木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名字:司年。
这个名字,就像是为这个复杂的世界所画下的一个句号。很快,那熟悉的画框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从来没有这样从容地走出过画,除了牧怿然需要由柯寻背着,其他人的样子简直就像大年初一刚刚拜年归来。
“你们每次出画都是这样一派祥和吗?”华霁秋问道。
“不是的,因为每回都会有同伴留在画里出不来。这次是第一回 ,13个人进去,13个人出来,没有遗憾。”秦赐回答。
华霁秋沉默一阵,望着眼前熟悉的画展展厅,仿佛刚才经历的只是一个杂乱无章的梦。
秦赐帮忙扶着柯寻背上的牧怿然:“事不宜迟,他需要立即进医院接受输血。”
方菲和卫东也急忙过来帮忙,却听到一个声音说:“对不起,我无意打断大家,但是有件事情必须要大家在这里确定一下。”
说话的人是岳岑,她继续说道:“按照你们所说的之前的经历,出画之后,口袋里都会有下一次入画的门票。但是我已经翻遍了身上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听到她的话,大家都不约而同翻起了自己的口袋,却发现空空如也。
这种空白,给人一种改天换地一般的惊喜。但在惊喜过后,又有一种无着无落的恐怖感。
“没有门票,咱们是不是就……不用再入画了?”吴悠小声问道。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予回答。
“我想,最好先把三位新加入者的骨相花纹弄清楚。”朱浩文说。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这一次画推并没有给出下一步的指令,但很显然,这个事件并没有真正的结束。
这种无答案的沉默,倒像是一种酝酿,仿佛在向着事态更深的一层迈进。
“我先带怿然去医院,大家先回宾馆,有什么事回宾馆后再商量。”柯寻说完这话,就背着牧怿然先行离开了。
卫东和秦赐也跟着柯寻去医院帮忙。
卫东忍不住说:“牧老大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
秦赐对此也很好奇。
柯寻却没说什么,牧怿然对自己提到的关于年兽的事情,以及他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进行武力决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