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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怖 完结+番外 (瑆玥)


  苏本心的目光有些迷蒙,表情也有些奇特:“这些东西很玄妙,我也只能借助书中悦子的话来解释:‘要是获得那种靠不住的幸福,我宁可获得片刻短暂的幸福。这时,我觉得比起盼望丈夫那靠不住的生来,倒不如看到他确实的死更容易些。……然而,丈夫的肉体还活着,在企图背叛我……妒忌的记忆又复苏了。’”
  众人咀嚼着这些话,似乎能懂,似乎又不懂。
  “这女人太可怕了。”卫东喝一口冷冷的柠檬水,感觉牙齿又冷又酸。
  “她,又是怎样杀死第二个男人的?”有人问道。
  “第二个男人是乡下的佣人三郎,这次的感情更加隐蔽,甚至可以说是悦子的一厢情愿,但她对此却极其认真,书中有大量文字对这份感情进行描写,那是一种从内心至肉体的充满活力的贪恋。”苏本心的声音仿佛夜话栏目的电台主持,很能令人达成共情,“这种关于普通男子的魅力挖掘,大概只有三岛由纪夫这样的有着特殊才华的作者才能描述到位吧。”
  就在有人想要发问的时候,苏本心突然又说:“有一段我记得很清楚,关于悦子对于三郎的痴迷,书中是这么说的——她觉得他的脊背恍如深沉莫测的大海,她盼望着投身到里面去。尽管那里是近似投海自杀者的欲望,但投海自杀的人所翘盼的不一定就是死。”
  柯寻听到这里,放在腿上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这种描述的确挺勾人的,既残忍又决绝,有种豁出去的劲儿。
  柯寻忍不住瞟了牧怿然一眼,却发现对方正用不经意的目光打量着坐在暗处的罗维,眸子垂了垂,再次抬起来,又看向墙上的钟表。


第159章 绯色之兽06┃红泪痣。
  苏本心的声音还在持续着:“……悦子用锄头杀死了三郎,她说:他折磨我,这种下场,是他折磨我的必然的报应。谁都不许折磨我。谁都不能折磨我。”
  餐厅里的灯随着苏本心话音的结束又灭掉了两盏,甚至有些烛光的效果了。
  这是个并不让人舒服的故事。
  卫东:“说了这么半天,咱们也没讨论画儿。这个小说和那幅画有什么关系吗?”
  “书里的绯色之兽到底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悦子的心的写照,那么画面上的那一团巨大的像是内脏似的红色,似乎就有了解释。”说话的是赵燕宝。
  “可是,我们去哪儿找这么一颗心?13000克的心。”智淳看了看秦赐,“正常人的心脏只有250克。”
  众人沉默,罗维却慢慢起身:“十点了,该回去就寝了。”
  事情已经讨论到这个阶段,只靠凭空的想象和猜测,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众人有些恋恋不舍地站起身,仿佛面前这张昏暗的餐桌才是整个城市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真有危险,我们该怎么应对?”画家余极有些嗫嚅地问。
  “相机而动,将计就计。”秦赐回给他八个字。
  这八个有效的字眼似乎可以用在任何危险的节骨眼儿上,但在此刻被夜色慢慢吞噬的城市里,任何忠告都像是照本宣科的空话。
  大家无奈地陆续走出餐厅,各自去往自己的住所。
  深夜的街道弥漫着淡淡花香,柯寻望着街边的一树雪白花朵:“这儿的温度和画外面差不多,我一直以为还是在秋天,没想到画里居然是春天。”
  雪白花朵来自一树望春玉兰,朵朵白花在暗夜里格外华灿。
  这一树繁花倒成了画里额外的惊喜。
  柯寻在这一树花下站定了,牧怿然也没有执意向前走,看来是要留下来一起赏花。
  医院和侦探所毕竟路途稍远,两拨人沿着街道走回去,交错而立的路灯将人们的影子扯得凌乱。
  卫东罗维和Lion没有赏花的心情,便先回了警局宿舍,萧琴仙却不急着回去,而是在警局门前点了一支烟。
  据说吸烟的女人往往都是有故事的,但相比刚才听到的悦子的故事,旁的女人的故事都变得温馨而普通。
  牧怿然和柯寻站在玉兰树下,并不介意所说的话被这个女人听到。
  “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牧怿然张开手掌,恰有一片大大的雪白花瓣落在掌心,“之前无论是村庄还是农场,再或是筒子楼,总之会有一个较为明确的范围,这次却没有重心。”
  十三个人被分散到三个住处,这在之前也是从没有过的。
  “整个城市的人物都非常真实,无论是警局里的警察,还是刚才餐厅里的服务员,”柯寻仔细回想着之前所经历或的那些画,“深究的话,只有以前春笋公寓的那些人有着类似的真实。”
  “这么一来,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画的段位在提高,慢慢增加了复杂性和难度;另一种便是类似春笋公寓那一回——这一场特殊经历说不定和某种诅咒有关。”
  柯寻听着牧怿然的话,思量一番:“春笋公寓那一回,犀象美术馆是直接建在筒子楼的废墟之上的,在画的作用下,有可能产生了某种‘场’的重合……但这次,眼前的这座都市很显然区别于本心艺术馆所在的三线老城。”
  柯寻看了看不远处的萧琴仙,瘦小的身影有些孤独,指尖的香烟缭绕于路灯的背光之处。
  “画的难度在提高。”柯寻说。
  “一进入本心艺术馆,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牧怿然尝试说出了自己也没什么把握的话,这在遇见柯寻之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我们之前在任何一所美术馆,几乎都是分批入画的,有着很强的随机性。”
  的确,当初柯寻和卫东就是被这股子倒霉催的随机性选中的,画里还差两个人,就要由两个走进展厅的人补上。
  “怿然,你的意思是,这回‘画’在选人?”柯寻问。
  “除了最后进来的苏本心和Lion之外,剩下的11个人都曾在《绯色之兽》这幅画前徘徊良久。”
  “难道画在寻找对它感兴趣的人?”柯寻觉得夜风渐渐冷上来——‘画’的能力和水平都在提高,这次无疑是一种主动物色猎物的行为。
  “或者是,它比较感兴趣的某一类人。”牧怿然看着寂寥的萧琴仙,已经了踩灭烟头,独自走回了警局。
  虽然有路灯映照,但街道依然透着宇宙空洞那种无边的黑暗。
  侦探事务所和中心医院离这里都不算远,步行10分钟之内便能到达。
  “咱们也回吧,过了十一点有些事情就不好把握了。”柯寻将落在头上的几片大花瓣儿拂了去,歪头看看牧怿然,“咱们宿舍又不是24小时都提供热水。”
  牧怿然眯了眯眼睛,和柯寻并肩往回走。
  “你从罗维身上观察到了什么?”柯寻突然问。
  牧怿然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罗维做了一些不符合常态的事情。”
  柯寻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指,主动去餐厅服务台借纸笔?还主动为大家打开很多灯来照明?太主动太周全了?”
  这么一想,的确是。
  在李雅晴死之前,罗维就并非一个面面俱到的人,虽说他有着理科生特有的缜密逻辑,但他并不擅长做这些跑前跑后的事情;李雅晴死之后,这个人的话更少了,终日闷闷的,这种状态下的罗维更不可能周全地为大家服务。
  牧怿然肯定了柯寻的说法:“除此之外,他还很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这实在是一反常态。”
  柯寻的感觉很不好,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去了解整件事:“你说,罗维的反常是被动还是主动?”
  虽说生命平等,但柯寻并不希望老成员们出事——罗维与大家经历过一次生死,已经是兄弟了。
  牧怿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手掌却轻拍着柯寻的肩:“秦医生说,相机而动,将计就计。”
  “嗯。”
  回到宿舍,走廊里还飘着女士香烟的味儿。
  浴室目前没人用,柯寻让牧怿然先洗,自己则进了隔壁卫东他们的房间。
  罗维正坐在床沿用毛巾擦头发,Lion被卫东拉着聊天儿——“……做什么都别做美工,真的……哪儿的事我百度一下搜出那么多鸽子脑袋我,那猛禽的眼睛,薅家伙,我当时楞咬着毛巾角儿生忍了仨小时……最后那客户憋着闷屁选了个希特勒画的废墟当了鸽子馆儿的招牌……别做美工,听哥们儿的,拿手术刀开健身房在家死宅着也别干美工!”
  柯寻走上前来,越过国际友人宽阔的身板,直接摸上了卫东的额头:“没事儿吧,跟喝高了似的。”
  Lion善意地笑道:“栋子这回真高了,他在餐厅品尝了半杯鸡尾酒。”
  “不至于的啊,东子量虽不大,整四两52度白的没问题啊。”柯寻眼见着自己铁子絮絮叨叨翻身睡过去了。
  “刚才医院公寓打来电话,那个叫余极的画家喝了一杯啤酒,现在也醉倒了。”罗维光膀子站起来关窗户,因为没有工作服这类换洗衣服,下面只能裹条白浴巾。
  “等你们都收拾完了,我过去歇会儿。”罗维对柯寻说。
  “成啊,得穿裤子。”柯寻说。
  “成。”
  ……
  宿舍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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