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麻布口袋，而口袋里装的正是被陆弘逸和他的两个手下射死的那只夜鬼。
“这些夜鬼和以前的夜鬼不同。”小D接着说，“它们的行动非常统一，就像经受过训练一样，但是以前的夜鬼并不会这样。”
“所以政府确实是在改造夜鬼了。”穆星宇皱着眉说。
“没错，这些夜鬼很可能和Delta一样，有指挥官在指挥行动。当指挥的人发现我在向基地成员广播夜鬼的情况后，就让夜鬼毁掉了基地的服务器和网络。而且，当唐顺使用异能之后，他们及时召回了夜鬼，想必是怕情况不利，造成损失。”
穆星宇低头沉思了一阵，接着走到麻布口袋边，顺手拿起一支笔挑开了夜鬼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唐顺有些反胃，但还是跟了过去。其他人也一样。
穆星宇在夜鬼的脑袋里戳了戳，很快戳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挑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绿色的芯片。
“呕——”唐顺干呕了一声，强迫自己看向那个沾着脑浆的芯片，“这到底是什么？”
“这和Delta的芯片是一样的。”小D分析道，“应该就是这个在控制夜鬼的行动。”
“什么意思，夜鬼Delta吗？”陆弘逸神情复杂地说，“那些Gamma也太变态了。”
陆弘逸说到这里，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围着夜鬼尸体的人跟着散开，都戒备地盯着大门。
“陆弘逸，是我，郭青。”
郭青走进房间后，身着白衬衣的林知章跟在他身后一同走进了这间拥挤的小屋。
这是唐顺第二次离林知章这么近，但他此时的心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崇拜之中掺杂着一丝复杂。
林知章的脸上也带着疲惫的神色，他先是打量了屋里的人一眼，接着很快看到了扔在一边的麻布口袋，脸上的表情立马沉了下来。
“对于你们基地的事……我很抱歉。”林知章缓缓开口道。
“先坐下再说吧。”陆弘逸对于他的抱歉不为所动。
几人围绕着茶几重新坐下，唐顺见沙发上没地方坐了，便直接坐到了穆星宇腿上，而穆星宇自然地环住了他的后背。其他的人早已习惯，也没有人在意。
等所有人都坐定后，陆弘逸直直地盯着林知章说道：“我想你欠我们一个解释。”
林知章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想到G教授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你们制造夜鬼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我不相信你当初没有预料过这种事情。”
“我是真的没有预料过。”林知章表情严肃地说，“因为制造夜鬼并不是G教授最初的目的。”
“……什么意思？”陆弘逸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头。
“你们所见到的夜鬼，其实只是意外的产物——”
按照林知章所说，大约在一年之前，平价抑制剂的提倡受到越来越多的支持，同时Beta反抗组织也开始逐渐冒头，G教授为这些事情头痛不已，而雪上加霜的是，他和艾弗莎为了繁衍血脉而生的Gamma小孩因基因缺陷，出生不久就后死亡，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什么决心？”唐顺好奇地打断林知章。
“壮大Gamma一族。”林知章继续说，“Gamma的能力一代比一代弱，按照现在这个节奏，不出三代，Gamma就会连Alpha都打不过。事实上，现在Gamma里许多孩子都比不上Alpha的身体素质。”
“所以G教授就和艾弗莎疯狂生小孩吗？”唐顺咋舌。
“除了艾弗莎以外，沈梦茹也和G教授有孩子，但是越近的血亲，孩子出问题的几率就越大。这就像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出生的孩子要么能力强但容易夭折，要么就是能够活下来但能力很弱。所以G教授才不得不想办法去繁衍Gamma一族的血脉。”
“他想的办法是不是和我父母的死有关？”穆星宇冷冷地开口问道。
“没错。”林知章一口承认下来，连一丝顾忌也没有。唐顺明显感到穆星宇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连忙握住了穆星宇的手。
只听林知章接着说道：“你的父母不同意G教授的做法，并且威胁如果他这样做就公之于众。于是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G教授把你和父母挂上了生死池，你们三人都在同一时期‘意外’死亡。”
“到底是什么做法？”陆弘逸插嘴问道。
林知章沉默了一下，接着一字一词地说道：“重启一百多年前的‘伽马缔造计划’。”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被不由得表情一怔。
“你是说，通过向婴儿注射G病毒，使他们变异为Gamma的计划？”穆星宇不敢相信地问道。
“没错，还记得之前无抗体死亡的婴儿吗？”林知章问。
“啊，我想起来了。”唐顺说道，“我在祈福活动上见过你。”
那个时候还是他第一次和林知章说话。不过林知章并没有认出他，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去参加那个活动，也是因为我知道这些孩子是为何而死。”
唐顺握紧了双拳，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制止G教授？你不是一直站在4区人民这边吗？”
“我没有立场阻止他，因为我也是Gamma，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我的爱人出事。”
唐顺沉默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感觉心里一阵发寒。
林知章继续道：“G教授准备了一年之久，精心挑选了信得过的人才，又想出了4区援助计划，等各方面都准备到位之后，才到4区来做实验——”
“做实验？”陆弘逸冷冷地问，“敢情在G教授眼里，4区的人就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吗？”
“他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唐顺也忍不住说，“他就不怕事情败露？”
“因为他手下的医政官发现了一个很巧的事情，那就是注射G病毒死亡的孩子，和无抗体死亡的孩子是同样的特征，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人可以发现，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啊……”唐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想起柯达医生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个事情，所以才敢在几十年来处理这么多婴儿，包括他自己。
“然后呢？最后怎么又造出了夜鬼？”唐顺问。
“问题是，现在的人类和一百多年前已经不一样了。事实上无抗体的婴儿可能几百万人之中才有一例，他们根本无法找到这种婴儿。于是他们只能在有抗体的婴儿上做实验，结果很简单，注射的量少了，婴儿直接免疫，注射的量多了——”
“直接死亡……”唐顺喃喃道。玛蒂尔达家族的孩子也都是这么死的。
他没有想到4区这些所谓的无抗体死亡的婴儿，竟然也是因注射G病毒而死。
“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中间的临界值，所以接下来只好更改了方案。既然注射的量过多，婴儿会死亡，那么找一些大一点的孩子……”林知章顿了顿，“接下来你们都知道了。”
唐顺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地问道：“所以说那些青少年也是被抓去注射G病毒，结果没有成为Gamma，反而变异为夜鬼？？”
“是的，就和一百多年前一样。”林知章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把这些夜鬼带回1区做研究，结果发现可以像Delta一样去改造，所以才暂时把伽马缔造计划先搁置，又开始了NWD计划。”
“怪不得NWD计划没有项目说明……”唐雨低声说道，“原来只是伽马缔造计划的附属计划。”
“这也太可恶了！”唐顺恨恨地说道，“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竟然可以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
“我也是没有想到G教授竟然会把这批夜鬼Delta放出来。”林知章苦笑了一下，“说到底，他来3区根本不是为了搞什么演讲会。你们知道你们基地是怎么暴露的吗？”
“有内鬼吗？”陆弘逸皱眉问道。
“并不是，是G教授亲自出手了。”
☆、第 72 章
G教授在巡区之后就不知所踪，林知章觉着奇怪，向艾弗莎和沈梦茹打听之后也没打听出个结果来。
晚宴之后G教授才现身，直到这时候林知章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知章说到这里，岔开了话题：“你们应该知道G教授的能力吧？”
“他可以通过思维控制别人。”穆星宇说道。
“不仅是控制别人，他甚至可以查看你的记忆。”林知章补充道，“也就是说，你脑子里的一切，他都能知道。”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基地的？”陆弘逸问。
“很简单，他去3区的拘留所里接触了抓获的Beta反抗组织成员，一个一个接触下来，很快就找到了了解基地构造的核心成员。接着再入侵这个成员的大脑，基地的信息也就到手了。”
陆弘逸沉默了。直到这时他才切身体会到他们所面对的统治者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即使所有基地成员都死守组织秘密，也抵不过G教授的一个眼神。
“你既然把他的真实目的告诉了我们，为何不直接告诉方洲城市民？”陆弘逸问道。
“没那么简单。”林知章苦笑了一下，“就算在舆论战中取胜，走到最后也是看实力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