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如今一切发现的及时,陆长生一团生火引出了林蔓奶奶的魂魄,还有的救。
“您好,晚辈陆长生。”陆长生格外有礼貌的说,之前和林蔓奶奶在林家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林蔓奶奶正处于混沌状态,也不知道老人家还记不记得陆长生。
“我知道你,昨天林蔓那丫头带你来的。”林蔓奶奶笑着说,她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却在身体难受的时候,看见林蔓和陆长生一起常出现,她也就这样记住了。
“是我。”陆长生弯了弯眉眼,“您知道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吗?”
“我要死了。”林蔓奶奶视线在病床上一停留,她回过神来,格外冷静的说道。
都说人死之后大彻大悟,之前模糊的不知道的也都会知道,从此开了蒙天地通明,林蔓奶奶如今是魂魄离体,半死不活的状态,境界和那些鬼也没有什么不同。
“您不会死。”陆长生道,在林家人拿自己的命给林蔓奶奶延了二十年寿开始,林蔓奶奶的寿数就已经不是之前那样了。
“我知道正恪和正欣都做了什么,我没想到林蔓她妈妈也能……”她们婆媳关系一向不亲厚,林蔓奶奶真的没有想到林母会这样做。
“您现在多了二十年的寿命。”抬起手从桌子上拿起那枚镯子,镯子被陆长生的指尖拿着,有些流光溢彩,“您的家人都在外面等您。”陆长生道。
“我……”林蔓奶奶有些迟疑,没有人想要死,很少有人在发现自己还有机会活的时候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起码林蔓奶奶不会,但是……之前她有意识的时候,身体和灵魂的磋磨感太过于痛苦,大脑和骨髓都发出震颤一般的疼痛,若是这样活着……
拿了自己孩子的二十年寿命,在痛苦中活着,林蔓奶奶闭上眼睛,抿了抿唇。
看着林蔓奶奶的样子,陆长生只是道:“林正恪先生叫我过来,只是让您醒过来,不会让雇主失望。”
“你……”林蔓奶奶看着陆长生,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
陆长生接着说:“您是老师,想的估计和一般人不一样,人生在世如果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控制,连自己的死活都不能选择,未免也太过于无趣了。
“有人想您活,有人想您死,但是最后是死是活只有您自己选择。”陆长生道。
“你说的有道理,枉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看的看没有你一个孩子明白。”林蔓奶奶笑了笑,眼睛里面的光比起之前却黯淡了不少。
陆长生话语里面“有人想她活”、“有人想她死”,林蔓奶奶之前昏迷着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林正恪林正欣想让她活,林蔓却想让她死……
林蔓说出来的理由十分合情合理,林蔓奶奶在痛苦难耐的时候也经常发出这样消极的想法,况且林蔓还小,一个孩子而已。
“陆大师,麻烦您了。”做下了什么决定,林蔓奶奶道。
陆长生点了点头,他让林蔓奶奶魂魄躺在肉身上,闭上眼睛,陆长生咬破手指,虚空在病床前画了一个阵,紧接着就是制了碗符水,手腕一抖,符水泼洒在林蔓奶奶的魂魄和肉身上,双手结印灵气一凝,虚空中的阵法启动,顺着林蔓奶奶的呼吸,一股脑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在林蔓奶奶的身体中,陆长生手搭在林蔓奶奶的脉搏上,感受着身体和灵魂的契合度,用用着灵气一点点调整,虽然不能让老人家清醒后完全没有痛苦,但是比起之前已经是好了不少。
随着陆长生的调整,一缕缕红色气体顺着毛孔被排除,随着拍出的东西越来越稀薄,林蔓奶奶的气色也越来也红润。
直到陆长生松开手,一切结束。
陆平松了一口气,不再守着门,陆长生额角上已经泛起细密的汗水,他撑起身体身形一晃,差点没站住,还好身后陆平扶住了他。
原本身体紧绷着,感受到陆平,陆长生骤然放松下来,后背自然而然的倚靠着陆平的胸膛,他缓慢的呼出一口气回了回神,才再次直起身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脚步停在病床边,林蔓奶奶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如今陆长生说的他都能听到,“我把翡翠镯子放在床头,若是您想就直接把东西戴在手腕上,若是您不想就把镯子摔在地上,镯子碎了那些寿命自然会回到它们原来的主人身上。具体要怎么选,全看您自己了。”
陆长生轻缓着声音,没有引导、没有诱惑,有的只是再单纯不过的给林蔓奶奶说出两种选择,这种情况也本来就不应该再说什么作为干扰。
把自己该说的说完,陆长生礼貌的对着林蔓奶奶微微鞠躬,紧接着就和陆平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一会你打算干什么?”走出病房关上门,陆平轻声问道。
“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好困。”陆长生低声道,伴随着得还有哈欠声。
“咔嗒。”病房门关上。
窗户依旧是开着的,外面柔和的风带动了浅蓝色窗帘。
一只手从病床上伸出,触碰到床头的翡翠镯子,她把镯子拿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补字数)
林蔓奶奶那件事之后,陆长生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原本林蔓说从自己的存款中给陆长生费用,但是最后林正恪也没有真的让林蔓出钱。
至于后面林蔓奶奶怎么样,林家怎么样,这些已经不是陆长生所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到了暮秋临近初冬,A市下雨的机会越来越少,前两天刚下了淅沥连绵的细雨,再往后的降水估计就只能等下雪了。
A市这个时节昼夜温差大,白天冷风凌凌,中午太阳升起来照在人身上是融融的暖煦。
堪舆店门开着,微斜的阳光打进屋内,陆长生搭了张桌子,坐在阳光下拿着细毛笔在竹简上写着小篆字。
细碎的阳光笼罩着陆长生,他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格外明显,头发也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陆平给后院的花草浇完水,走到前堂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原本微凉的手看见这样有温度的画面,手心涌起些许暖意。低垂下眼眸浅笑,陆平轻着声音站在陆长生身侧,无声的伸出手撑在椅背上,仿佛从后面拥抱住了陆长生。
早已经习惯这样的互动,陆长生除了唇角的弧度微扬,他握笔没有迟疑凌乱,写出来的依旧是那样隽秀。
低下头看陆长生在竹简上面书写的文字,这是陆平在熟悉不过的字体,陆长生许久未写,却有着印在骨子里面的风骨。
眼神一瞥看完了陆长生写的东西,陆平的神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陆长生如今写的是琅迹国的帝王纪年表。
放在椅子后背的手慢慢收紧,如今陆平已经可以触碰到物件的实体,虽然凡人依旧看不见他,但是他的灵力已经几乎不再受俗世规则的束缚。
“你怎么突然写这些东西了?”弯了弯唇角,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生硬,陆平松了松自己骨节泛白的手指,轻着声音问道
“看杂书突然间翻到了,就想着写写玩。”陆长生再自然不过的说道,恍若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是因为陆平他才写这想东西,写这些东西可以让陆长生觉得自己离着陆平更近了一点,但是等到他真正开始记录的时候,慢慢发现自己对于琅迹国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前因为魏熵阳查阅的那些野史浮现在脑海中,陆长生想更加深刻的了解那个先秦古国的一切。
琅迹国的历史不长,总共也就五代君王,因着私心刨去最后那一个,在位时间、年号、封号、姓名全部写下来总共也没花费多长时间。
写完第四代君主的姓名,陆长生搁下笔,把竹简晾干合拢起来,然后起身把桌椅摆回原位。
原本写这些只是为了休息,剩下的时间陆长生还要熟悉自己之前记下来的符篆。
看着陆长生的动作,陆平神色有些复杂,他想和陆长生说些什么,却又怕自己的话会让陆长生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双唇开开合合半晌也没有发出声音。
把竹简归置在摆着陆平牌位的那个柜子之中,再给陆平接了三炷香,陆长生重新给桌面铺好宣纸,摆放上十几张黄符,研磨好的朱砂也摆在桌上,毛笔沾染上朱砂,陆长生身量挺拔,站立着垂腕就要书写。
就在陆长生要落笔的瞬间,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个梨花木盒子走了进来。
男人体型瘦削,瘦得可以看见脸上的颧骨,以及手臂上的青筋,他脸也很白,单眼皮薄唇眼尾下拉着,明明是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却因为黑色眼瞳的亮光显得他这个人气色还不错。
梨花木盒上面还搭着一块红色锦缎,男人慢慢的走进屋子里面,他的视线现在陆长生身后一停,紧接着又看向陆长生,“陆大师,我家先生久闻您的大名,特地派我来请您去一趟。”
男人说着薄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他弯腰把梨花木盒放在桌子上,盒子压住宣纸,却没有碰到符纸半分。
“这是我家先生送给您的见面礼。”男人说着,一抬手示意陆长生可以打开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