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睡在茧里的老人们也还活着,技术科也不敢强行破坏,于是抓猴的在外面跑,搞研究的在家里蹲,行动力一下去了近半。
陆辰昨天才从人茧的案子里抽出身来,这会儿又听见有僵尸,忍不住抵触地一阵胃疼。
拜武山也在西城,是一座落址在远郊,有七道连峰的山脉,山势广阔不说,林子也深的很,他这一去又是当野人的份。
陆辰心里窝火,迁怒地瞪了来打报告的小马几秒,瞪完一捶桌面站起来,三言两语把余亦勤给请退了。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余先生,感谢你提供的宝贵信息,有结果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辰边说边走边打电话,转身对杜含章扯了个笑:“含哥,我先走了,小马帮我送送人。”
门外的小马“诶”了一声,让出门口,任他更加顺畅地出了门。
陆辰一边左拐一边举着电话说“喂”,人与声音迅速远去。
剩下小马面对两个明明坐在审讯室里,却被队长喊着哥的大哥,懵完全凭直觉,直接给两人称上了“您”,有请两位往外走。
“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杜含章对谁都和气,“你去忙吧。”
防异办不大,小马也是真忙,并且作为去年才进来的新人,他并不认识杜含章,闻言当真只顺路送到楼梯口,人还没走,自己先一溜烟地跑了。
灵检科在顶层,杜含章不下反上,领着余亦勤轻车熟路地往上走。
等上了半截楼梯,小马也已经跑远了,余亦勤这才出声,跟他确认:“迟是指迟雁吗?”
杜含章拐了个弯,“嗯”了一下。
余亦勤从不抵触做尝试,他只是感觉这个好像没有试的价值:“她也是防异办的人,不也需要保密吗?”
“她是防异办的人,”杜含章不知道他是忽视了,还是没看出来,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但她也是半个鬼族。”
鬼通灵,修为够的话靠意念交流也行,并不一定非要说话,而不说话,也就不算违背陆辰的那句“不方便”说。
再退一步,事实上在对妖鬼族的公务上,队长是有一定程度的应变权限的,只是陆辰这人比较轴,不喜欢依赖妖鬼的力量。
而且同族相亲是各界的本能,迟雁作为半鬼,自有帮助余亦勤的义务。
余亦勤确实忘了迟雁的鬼气,不过他即使没忘,估计也想不起来要问,他都不知道这姑娘是防异办里干什么的。
但是杜含章知道,迟雁因为十二颗瞳孔的视力,是办里侦查技术科的中流砥柱,只要是她负责的案子,物证口的消息有六成以上,她都是第一接触人,是个十分能干的鬼天师。
这么看迟雁确实比陆辰“方便”,余亦勤踏上这半截的最后一坎台阶,脑子里还是有想不通的事。
他抬了下自己被杜含章写过字的手臂,坦诚地说:“你要是不提醒我,我就直接走了,这个谢谢你,但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是陆辰的朋友吗?
杜含章拐了个弯,初衷很简单:“我就是不想你和防异办冲突,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一样的,因为保密的规定闹得不愉快没有必要。”
“而且万一你俩打起来了,”他笑了笑,什么都敢往外说,“我感觉陆辰可能会吃亏。”
这个说法其实也还是在为陆辰考虑,余亦勤谢谢他这么看得起自己,不过也承认他的考量没错。
因为等到真没办法的时候,防异办的院墙余亦勤是翻还是不翻,差不多也就是脑门一热的事。
不过眼下还有办法,余亦勤领情地说:“我不会跟他打起来的。”
当然陆辰要是先动手,那就另说了。
两分钟后,两人上了顶层的走廊,两人站在顶层最左边的办公室门口,杜含章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很快有人应声,过来拉开了门。
开门的人身材中等,留着胡子,看是杜含章立刻就笑了,不用说又是他的熟人,人称老吴,是个人族的辩气师。
老吴请他俩进去,又问余亦勤是谁,杜含章没说,一句带过道:“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朋友,迟雁在吗?我有点事找她。”
老吴闻言,立刻回身喊人,很快穿着白大褂的迟雁从里面小跑出来,看见杜含章,眼里打着茫然的问号。
接着为了不耽误灵检室干活,一行三人转移到了楼梯口附近。
杜含章率先开口,先提了余亦勤的需求,也没隐瞒陆辰的拒绝,说完了他让迟雁自己选。
不得不说,余亦勤之前挪换耆老骸骨的举动非常提升好感,迟雁犹豫了半晌,还是在好印象的煽动下,决定告诉他。
不过保险起见,说之前她提了一个要求:“我要无常分局那边官方的联名调查文件,报案人必须是你,消息一旦泄露了你就得负责,可以吗?”
这个要求不过分,余亦勤答应的很快:“可以,我马上就去办,弄好了来找你。”
迟雁有点惊讶于他的干脆,说:“你上哪儿去马上啊?分局都下班了。”
真要是见了文件才有消息的话,最快也只能等明天了,余亦勤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想等的信号,杜含章看着好笑,跟迟雁讨了个人情。
“你先跟他说吧,这样明天他去了无常分局,调查函可以直接传过来了,他不用跑,你也不用再花时间接待他,你们都省事。”
迟雁的顾虑就是怕余亦勤先拿了线索跑路,不过就她对杜含章的了解,能有这个态度,差不多就是给余亦勤做担保的意思。
这样万一鬼跑了,自己只管找他负责,迟雁听了他的劝,愁云惨淡地说了起来。
“也算不上有什么发现吧,”余亦勤忙了一晚上,他们这边也没歇着,迟雁说,“我就按时间顺序跟你们说,先说那只狗。”
“它是7天之前的夜里发现的,是谁杀的?怎么出现在工地的井里的?这些监控因为要跟人打交道,还没调过来,情况还不清楚。但郊外埋狗的地方,我们去过了。”
她的叙说一断,余亦勤和杜含章就都感觉有问题。
下一刻迟雁的转折证明他俩的直觉都准,她注视着两人说:“但是狗不见了。可坑埋土还在,基本能排除被野兽叼走的可能性,应该是谁挖走了它,又把坑填了回去。”
“我们问了当时运狗出去埋的两个司机,他们表示埋完之后就没管了,并且听说狗不见了还挺怕的样子,应该不是装的。”
“可要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呢?偷走那只狗的尸体,又是想干什么?这是我们目前想不通的问题。”
分析案情需要足够的时间,眼下明显不是时候,在听的两人都没出声。
迟雁又说:“没找到这只狗的去处,我们就想着先找到是谁家的狗,然后问了工地上的人,他们都说那狗看着不像是有主人的,都说是流氓狗。”
“而且当时因为狗死的很惨,大家都瘆得慌,都没留照片,狗这边没法查,线索就先搁置了。再说生桩。”
“梅半里的开发商流程走的还是挺正规的,报了警,派出所派人来勘察过,证实那两具遗骸年代很久远了,不牵涉治安或者刑事案件。”
“工地的总包找人做了场法事,又看了块地,把骨头火化了,都烧成了灰,生桩上面也没线索。”
“第三,也就是目前唯一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就是你们来举报了之后,我们从工地上发现死者,他的身份确认了,就是跟陆陶说过有鬼的那个大哥。”
余亦勤之前做过猜测,此刻被迟雁证实,心里只有一种“果然和鬼”有关的感觉。
“他叫胡弘平,”迟雁说,“死因是脑震荡导致的颅内出血,我们猜测就是那个钻进它耳朵里的雄虫搞得鬼。”
“工地上说他脑子有问题和没问题的人都有,我们查了他的病历,没有精神病史,另外,他以前在老家的职业有点特殊,他是一个过阴人。”
过阴人的别称有很多,比如鬼师或巫婆,现代医学发达,加上无神论的普及,这类人渐渐成了骗子的代名词,很多人不得不下岗就业,开始劳动最光荣,胡弘平就是这当中的一个。
不过凡事无绝对,未知的事物不一定就是骗局,而一类人中也不可能只有100%的骗子。
再者话说回来,胡弘平是通灵之体,他的口风又和其他人截然不同,想到这里,余亦勤心里蓦然一动,恍惚抓住了一点关窍。
死人!
就在同时,旁边的杜含章意味深长地说:“过阴人啊,这倒是有点想象的空间了。”
“同样都参加过井的开挖工作,工地上的人都说是生桩,只有胡弘平说是死人,是其他人集体被蛊惑了,还是他的记忆出了错?”
余亦勤被他看着,跟他对着说:“不知道,但说挖出来是生桩的人都还活着,只有坚持挖出来的是死人的胡弘平,和被他告知过的陆陶出事了。”
两人交流得很快,你一句我一句,比演员背台词还顺溜,迟雁插不上话,只能眼珠子两边转,谁开口就看谁。
这回轮到杜含章了,他说:“严格来说,还应该加上旁听到陆陶给我发语音,并且还被鬼看到了的你,你也被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