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他把白白带回了家,然后这家伙赖着不走, 开始死皮赖脸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想到这里, 黑黑脸上不自觉浮起了无奈又温柔的笑。
他突然有点在意, 白白以前的恋人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 为他准备早饭什么的...应该有过吧?
毕竟那个孩子这么温柔,又会疼人, 一看就是被人保护被人疼过的。
黑黑直觉,白白的前任也是位男性,并且是稍微年长一些、很会照顾人那种成年男性。
在心里勾勒出对方前任画像, 黑黑的心情十分复杂,既因为自己错过了白白的初恋感到遗憾,又庆幸对方遇到过温柔的人。
黑黑将皮蛋细细的切成丁后,电饭锅开始翻滚出热汽,渐渐熬出的米香弥漫了光线晦暗的厨房。
估摸着锅里的粥开始粘稠了,他打开锅盖的一瞬间热浪翻滚朝他手臂扑来,可黑黑并没有感觉到热,反而在烟气消失的一刹那,迎着熹微的晨光看到自己的手变成半透明的状态,持续升腾的热气从他手臂穿透而过!
就好像他本身是不存在的虚影一样…
黑黑的心咯噔一声响,一晃眼他的手又恢复成正常状态,他将手指握成拳头再张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凑近了看,也再没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方才是自己一宿没睡产生了幻觉?
黑黑没再细想,等天光彻底明朗,白白回家就好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比天光更狠更烈的割开破晓的天幕,门窗紧闭的房间极安静,只有落雨敲窗啪嗒啪嗒的声响。
黑黑觉得这声响比夏天的蝉躁还要闹心,闹得头脑发昏身上发软,一阵阵心悸逼得他额冒冷汗。
自来水哗啦啦的响,突如其来的不适让黑黑无暇去拧紧水龙头,他用衣服潦草的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旋即蹲靠在墙边使劲揉右边眼睛。
右眼疤痕的位置突然开始发烫,一阵阵跳突的疼痛迅速蔓延开来,先从右眼扩散到他的整个头部,强烈的痛感又传至四肢百骸。
黑黑开始觉得不妙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痛感他经历过不止一次,每次都是他不受控的前兆。
而这次和以往有些不同,和痛感一样强烈的是难耐的口渴,他咬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水龙头前,也顾不上卫生问题,俯身将哗啦啦的自来水直接往嘴里灌,喝得太急还呛了好几口,衣襟袖口湿漉漉的一大片。
可是没用。
黑黑狼狈的喝了一肚子自来水后,喉咙的渴意愈演愈烈,他低低躬身伏在水池旁,喉头不断的滑动吞咽空气,肩膀也在不停起伏颤抖。
舌头喉咙似被烤干了,黑黑极度的想喝一点什么解渴的东西…
解渴,解渴…他眸色一动,旋即迅速的黯淡下去,他想到了一个不该想的东西——
白白的血。
可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再也压制不下去,只要稍稍记起对方血液的甜美程度…他就抑制不住的颤抖,恍若毒瘾发作。
黑黑觉得这样的自己难堪极了,心心念念疯了似的想着对方的血,任谁知道都觉得可怕又变态。
他理智上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可他的身体却发了狂般急需饮血!
黑黑咬紧后槽牙用头在洗漱台边撞了撞,企图使自己保持清醒,可他的呼吸还是又重又急。
他不想白白回来看到他这副诡异的模样,他也不知自己看到白白会不会忍不住冲上去直接咬人大动脉……
就在黑黑被疼痛饥渴折磨到绝望之时,视线飘过放在砧板边上的菜刀,他怔了怔,心中一动,利落拿起菜刀就往自己手上划,似不知道疼般在手心拉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他想,既然是想喝血的话,自己的也没问题吧?
可当他火急火燎吞咽自己的血时,突然一阵干呕,口舌灼燥的状况更严重了,他也被血的腥气弄得一阵恶心。
不对…真的只有白白的血才有用。
黑黑绝望的想,与此同时属于他的意志与控制力在一点点被剥夺。
沾了血的菜刀跌落在地,他眼中光彩一点点褪去,褪成无机质的呆滞看着菜刀,脑海里不断浮现这把刀子没入白白颈脖的画面,沉闷的切断大动脉的声响,接着是喷薄而出的血瀑带来甜美的狂欢…
鲜血顺着他的手心淌过手腕,最后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凝成一滩,黑黑渐渐暗淡无焦的眸子骤然一缩,原本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他又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
……
许眠的车飞驰在暴雨侵袭的公路上,一路违规被拍照,不到五分钟就抵达了猫儿胡同的老宅。
白白冲下车,连伞都没打直接冲进楼道,许眠跟在后边一路跑,溅起的雨水把裙子衣服湿得透透的。
从楼梯口一转,白白的神情瞬间凝住了,家里的大门敞开着,客厅空落落的一览无余,紧赶上来的许眠看到这个情况,立马知道状况很糟。
“祁野?”许眠朝屋里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白白脸色阴沉语气却很镇定:“你在外边等,我进去找人。”
他担心宁骁所谓的系统修好了,又是对黑黑下什么恶心的咒令,万一伤了许眠,黑黑清醒后肯定会自责。
他也得替黑黑保护好这个世界他珍惜的一切。
许眠迟疑了半秒,点头:“行。”
她猜到了对方的顾虑,没有强出头。
白白进屋,首先闻到的是浓烈的血腥气,血味儿里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暖融融的米香,他转身冲进厨房的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从流理台溢出的水漫了一地,地上被冲开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晃眼一看宛若杀人现场。
而桌上的电饭锅叮的一声响,跳成了保温模式,一缕缕热气从出气口升腾而起。
“祁先生…找到祁野了么?”
“祁先生?”
“喂,回个话,不然我进来了?”
“那我真进来了?”
得不到回应的许眠走进客厅,迎面撞上从厨房走出来的白白,她刚想开口询问,就看到地上成串的血脚印,对方的白球鞋也被血染了层暗红色!
许眠立刻噤了声,抬脸慌张的望向白白,白白面上镇定,可手指却在抖:“祁野他不见了。”
人没了,却留下一锅刚煮好的粥和一地狼藉的血。
许眠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面色越发沉重的嗯了几声,挂断后道:“祁野一路干翻了一群鬼使,现在往市第三人民医院去了。”
“走!”
白白没想到,黑黑竟然直接去了宁骁住院的地方。
……
宁骁吃了药本来应该睡到八点的,但他今儿心情好,醒来就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消遣。
先前不知受了什么干扰,他的系统坏了,兑换主角黑化卡和定位行踪的功能全都暂停服务,报修了大半个月,终于一点点得以恢复。
最先恢复的是行踪定位功能,他好不容易找到祁野的栖身之所,本想故技重施装朵白莲过去道个歉,没想到他都没能靠近老宅,就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戴着狐面的奇怪家伙揍得断了三根肋骨…
没有特权,他在这个主角拥有光环的世界寸步难行。
这人难道是其他穿书者吗?身上也带着目的吗?宁骁无法知道真相。
宁骁算盘打得好,他记仇,这个让他断了三根肋骨的仇肯定得报,他手握祁野这枚拥有爆表武力值的筹码,还愁没人帮忙?
如果通过黑化卡下令,让祁野杀了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肯定有趣又稳妥。
宁骁正想得欢喜,病房的门响了,不是敲门声,而是直接推门而入的声响——
他骤然抬眼,可病房里光线晦暗,看不清来人长相,只依稀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
啪嗒啪嗒,雨水从来人身上淌下滴落在地,不多久医院的白瓷地上就汇成一小滩红色的积水。
宁骁脸色白了白,紧接着不动声色的笑,笑容逐渐变甜:“哥,外边雨还这么大吗?”
第69章 逆转
来人没言语,只听咔哒一声, 他把单人病房的门合上, 反锁。
宁骁因为肋骨断裂绑着夹板绷带, 行动很不方便, 他缓慢的抬手够了够窗帘, 忍痛咬牙一使劲,厚重的帘子被拉开条缝, 一束淡淡的晨光落入病房里, 刚好照在黑黑沾满血污的脸上。
“哥, 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黑黑没言语, 宁骁看到他右手握着一把尖利的匕首, 沾了血的刀刃泛着凛冽寒光。
他身子微微一哆嗦,脸上还是像往常一样甜甜的笑着:“又控制不住伤人了吗?”
黑黑依旧是不说话,沉默着朝宁骁的病床走近,一步一步,踏在从他身上滴落的血水里, 形成一串诡异的血脚印。
宁骁额头浮起细细的汗珠子, 他自己做了什么他当然清楚, 做贼心虚的吞了口唾沫:“你也受伤了吧, 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黑黑的声音冷冷的,从那束晨光里走进黑暗。
宁骁轻微的叹了口气, 从系统里兑换了一张平复情绪的卡,只轻巧一刷,黑黑的脚步就顿住了。
宁骁舒了口气, 得意的调侃道:“哥你别吓我,我可是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