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傲气十足的声音熟悉地令我想假装没听见都不行,纪予臻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底的意味却又是清楚分明的不容拒绝。
我只好心虚地坐了上去。“去哪?”
“你毁了我的衣服,不应该赔一件给我?”
“应该,可我今晚真的有事,我急着取一样东西。”
“OK,我先送你去取东西,然后你陪我去买衣服。”纪予臻果断替我拿了主意。“地址。”
倒是可行。报了地址,就见她脚下一轰,很快便到了那家珠宝店。我付了尾款,抱着心心念念的戒指回到车上,大概是表现得太过在意让纪予臻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冷嗤一声:“什么破玩意也宝贝成这样?”
“这不是破玩意。”我认真地说。
她看我一眼,蓦地伸手便拿过盒子打开看了看,“欧珀啊?我以为什么稀罕东西。你喜欢这个?”
我不给她多看的机会,赶紧拿了回来放好。“这是十月的生辰石,我买来做生日礼物的,有特殊意义。”
纪予臻忽然看我,目光中有着短暂的思量。“你生日?”
我一怔,心知她误会了,忙解释道:“不,不是我。”
“那是谁?苏曼?”纪予臻蓦地冷笑,“什么生辰石,骗小女孩的东西你也信。即墨思归,你多大了?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当上律师。”
后来再忆起这件事我想那会我真是人来疯了,何必要跟眼前这位大小姐去争辩呢?可当时情况却是我怎么被她嘲讽都好,就是绝不可以被她嘲弄我的专业素养,于是我忍不住分辨:“要不要给你检查下我的证件啊?”
“证件?证件算什么。”纪予臻嗤我,“考到司法证的书呆子多得是,能成为大律师的有几个!”
“你又知道我是书呆子了?”我闷闷地顶嘴,此时就是想歇了战火也不行了,这个小鼻子小眼的女人,我无心冒犯她却句句相逼,现在都开始人身攻击了。
“笨手笨脚婆婆妈妈还喜欢发呆。”镜面里我清楚地看到纪予臻恶毒的冷笑,“劝你还是趁早转行吧。”
我更郁闷了,“纪大小姐,弄脏你的衣服我很抱歉,无论你是要送去清洗还是要换件新的我都会如数赔偿,可是请你注意下你的措辞,我们好像还不是很熟?”
“不用很熟就能看得出来。”
她的声音蓦地冷了下去,像掺着冰渣子一样冷津津地便对着我砸了过来。我不禁微微怔住,她生气了?可,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难道就许她攻击我,不许我反击么?
不知道她又怎么了,横竖和她的情绪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我也懒得问。车子很快驶入附近一家大商城的停车场,她停稳了车子后看也不看我一眼便下了车,我只好随后跟上,看她一路踩着恨天高杀进商场,老马识途地进了一家国际上赫赫有名的专卖。
“哎呀,纪小姐您来了,晚上好。”
纪予臻的级别,想来店员都是招待不起的,店长得亲身上阵。她也不废话,扭脸挑了几件上衣便进了更衣室。
左右无聊我拉张椅子坐了下来,很快便有店员倒了咖啡送到面前。正心不在焉地喝着,远远竟是看到仲夏的身影从一家店里出来,眼看着便是直奔我所处的位置而来。揉揉眼睛,再仔细看一看,真的是仲夏!完了,这要让她遇见我,回头再跟苏曼一说——这还得了!我一惊之下当即跳起身,一伸手便抓过店员手里拎着的一件衣服,“不好意思啊,我试试这件!”
直冲试衣间而去,却撞上纪予臻正换了衣服开门出来,我忙道:“纪小姐,帮我个忙!”
她不由微微挑眉,一双杏目瞪着我,眼神明摆着是让我有话说有P放。
“等下安仲夏安小姐可能会到这里,千万别跟她提起你见过我!”我说完便拉开一间更衣室门钻了进去,砰一声锁上了。
大亮的灯光下,我清楚地在硕大的更衣镜里看到自己一脸的潮红,一颗心紧张得更是几乎跃出胸腔。不知在里面待了多久,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更久,我听到敲门的声音,纪予臻凉凉的嗓音随后响起:“出来吧,人走了。”
我这才吐出了那口一直在肚子里盘旋的郁气,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纪予臻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你有什么事?”
我尴尬地笑笑,“没。”见她身侧的椅子上已然放了两个提袋,我忙问道:“纪小姐,你买好了吗?”
“即墨思归,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纪予臻压根就没信我。“为什么躲她,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有意回避了她的疑问,想了想还是先把她的账单付了最实际。掏出卡便要递给店员,可递过去的一瞬却发现竟然是酒店的房卡,我吓了一跳,赶紧缩手。
饶是我动作极快,纪予臻仍是看见了。眉头登时蹙了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看我继续掏卡。
店员却连连摆手:“纪小姐已经付过了!”
我不由怔住,“纪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赔她衣服的吗?
“没什么意思,我改变主意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看我,示意我帮她拎起提袋,率先走了出去。“走吧。”
我一头雾水地跟着她一起出了店门,下楼,离开。在她仍示意我上车之后我赶紧拒绝:“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还欠我一件衣服。”她若无其事地开口。
“……”我郁闷了,“那你刚才又不让我付钱?”
“我想去看看海。你陪我吧。”她却浑然不理会我的低喊,蓦地扬起脸来,忽然便丢下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怔怔望着她,一贯凌厉冶艳的眼神消淡了,竟是浮上一丝淡淡的愁惘与廖然。饶是转瞬即逝,我仍是敏感地捕捉到了。“纪小姐……”本想问问是不是陪她看了海就当是赔过衣服了,可那一瞬,被她那样的眼神刺到,我竟是心头一堵——
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很快纪予臻便载着我到了海边,我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只好随着她一同去了沙滩,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她脱了鞋子光着脚在细沙上站着,转脸看我:“说说话吧。”
我一怔,“什么?”
“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眉目间有着若隐若现的郁色,她忽然向身后看了一眼,蓦地打开手袋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小孟,别跟得这么近,我想自己待会。”
她在跟谁说话?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很快见到两个白衬衣黑裤子的平头男人,其中一个收了电话打个手势,两人转眼便远远跑了开去。
“……”原来是她的保镖。
心里不禁有些复杂起来,纪予臻……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和苏曼、仲夏她们是一类人吧,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长大后更是肩负着继承家族企业的重担。可,她们似是一样,却又有些不同,至少苏曼出行就不像她还带着保镖,仲夏和初夏也并没有。到底是她太过小心呢还是她的身份确实要更为敏感些?
纪予臻收了电话,毫不在意地将手袋抛到一边,自己也随之坐了下去。我见她已然挽起了裤腿将脚踩进海水中,忍不住提醒一句:“纪小姐,当心凉。”十月了,不比七八月的时令,更何况还是在夜间,海水早已是微有凉意。
“没关系。”她淡淡地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到了海边后,纪予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平素的火爆与傲气一扫而尽,竟是铺天盖地的娇弱与沉静涌了上来。这气场的转变太过微妙,我思虑一番还是决定选择沉默,不说不错吧,万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揭了她的逆鳞,岂非又是麻烦。
“你和别人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沉默的吗?”她忽然问。
情知她对我的惫懒不满,我只好解释:“对不起,我并不是很擅长发起话题。”除非是和心爱的人,如苏曼,我会比较主动之外,其他亲近的人如渺飒、仲夏,大部分时候我都只是听着她们说说,偶尔填补两句。
她沉默了,似是在考量我话中的真实度,又似乎她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地放空着。
“纪小姐。”饶是我再迟钝也看出她必然是有着心事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谁都不喊偏要载了我来陪着,我仍是好意问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呵呵,你总算问出来了啊。”纪予臻笑了笑,蓦地挑起眉头看着我,夜色下一双杏目幽光流转。“我还当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呢!”
“我并没有无视你。”我有些尴尬。
“你有,你很认真地在无视我。”大约是觉出冷了,她把脚收了回来,雪白的脚背上沾了些许的细沙,她怔怔地盯着,忽然冒出一句:“基本上,我在你眼中就等于空气吧。”
“没有存在感这么强的空气。”我在距离她约莫半米处蹲了下去,既然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显见得太过虚伪。“纪小姐,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要我和你一起来海边,更不想妄自揣度你的心情。”看海这种放松甚至还透着些暧昧的事不是应该找很亲密的朋友去做才对吗?为什么找我?我们……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是普通朋友吧。何况,人家还不见得拿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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