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暴躁的推开门,不见任何火光,任凌从姥姥房间出来,一双清冷的眸子望过来,“周意,这间房有点问题,我帮你处理了一下,但暂时不能住人了。”
周意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着火了,那房间有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也没出过什么事情。”
“有人在里面养过鬼,残留的鬼气很浓厚,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暂时封住了鬼气,过些时日鬼气就会慢慢消散。”任凌对周意招了招手,领头进了那间房。
周意跟进去,顺着任凌指着的地方一看,床榻下方多了个红色的符咒,隐约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这个符咒不能擦掉,等鬼气消散完,会自然消失。”任凌站在周意旁边轻轻说道。
周意心想,在这里养鬼的可能就是姥姥了,难怪姥爷去世后,姥姥并没有很伤心,原来姥爷一直被养在她身边。他摸摸符咒顺口问道,“血画的?不会是你的血吧?”
任凌嗯了一声,“我的精血比鸡血好。”
周意干咳了几声,电影里是说过童子血阳气比较足,大约年分越高的效果越不错。
听任凌说了那件房间的问题,周意就把门锁紧了,打算下次回老家时和老妈说说,让她来时不要乱动那个符咒。
本想直接去做饭,周意想起一件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确定自己干净了,才去厨房做饭了。
任凌默不作声翻开周意留下的手提袋,周意去做饭前让他先试试衣服,里面有棉质的睡衣,还有两套短袖衣裤,都是宽松型,保证他一定能穿上。
从里到外连内裤拖鞋都有,十分细心,让任凌心里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似乎很多年没有人会为他做这些了。
周意端着两碗香喷喷的炸酱面出来时,任凌已经在沙发上坐好,看到周意出来就对他点了下头,“衣服试过了,都可以穿。”
“能穿就好。”周意忍不住看了一眼现在任凌穿着的那套睡衣。
那是一套灰色的卡通睡衣,上衣胸前印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卡通大白兔,短裤上的兔子印在屁股上,只有背影,露出一个尾巴,可以说很萌了,尤其穿在任凌身上,反差感让周意频频回头。
任凌穿上后,再也看不出半点沧桑气息,反而像个安静纯良没出校门的乖乖仔大学生。
他被周意盯着看也神情冷淡自若,并没有给周意闪躲或者不耐烦的眼神,周意严重怀疑任凌这其实是懒得给自己一个眼神。
周意把炸酱面递给任凌,又递给他筷子,“天师尝尝看,炸酱面我最拿手的。”
“谢谢,你叫我任凌就好。”任凌低头挑起一口面条,吹了一下热气,才放进口中,修长白皙的手连举筷子时都让周意觉得优雅好看。
周意有点失神,这是个自带高光和滤镜的男人,周意突然觉得自己连吃饭时都很土,手里不自觉模仿起任凌的动作。
任凌眼里闪过察觉不出的笑意,悄悄放慢了动作。
周意学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任凌好像在等着他做对了才会改换动作,如果一直没对,就一直重复这个动作,直到他模仿的像了才继续下一个动作,周意岔岔不平放弃了动作。
任凌轻轻说道:“不用模仿别人,你有你的好看,我比不了。”
周意正在沮丧,听见任凌的话脸一热,“你觉得我好看吗?”
“嗯,好看,如果能拿下眼镜,会更好看。”任凌点头。
周意乐了,“我也觉得是眼镜影响了我的颜值,但没办法,我视力不太好。”
“听说有种长在阴地的睛目鬼枣,吃了可以明目,以后我找来给你。”任凌稍微想了一下。
任凌开口就要帮周意治眼睛,这和周意想的不太一样,任凌怎么能这么热心这么好说话?他都已经做好随时被任凌嘲讽的准备了。
于是周意盯紧任凌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控诉,“眼睛不忙,我早就习惯了,你说说我是哪里脏到你了,不止打晕我,还用拖地式把我弄上床?”
任凌一愣,周意头发上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正神情紧张看着他,任凌想起周意是做饭前才特地洗的,低声说道:“抱歉,我没有嫌弃你脏的意思,只是不惯和人有肢体接触。”
“哦。”周意仔细回忆,他被打晕前抱住了任凌大腿,任凌当时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
他和任凌说要报恩,实际上是结结实实又让任凌帮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对任凌好,周意不再计较,等吃完饭收拾好,就把任凌生活用品摆在卫生间,脏衣服放到盆里,他接了水去阳台洗衣服。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任凌在里面洗澡,周意在门前洗衣服,门内的声响让他心中稍定,家里有任凌,不会有什么东西敢上门的。
第6章 (修)
任凌洗完澡推开门,就见周意衣服也不洗了,眼巴巴站在浴室门边等他出来,把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遗留下的纸花轿上,任凌了然于心。“你害怕?”
周意想反驳,任凌清透的目光让他有点无地自容,胆小怎么听都是贬义词,“也不是,放着怪渗人的,能烧掉吗?”
“不用怕,她不敢来,执迷鬼多是心有执念之人化成,不去了执念,无法直接超度投胎,能力比普通鬼强的有限,少有害人的,这一个是野鬼,没坟墓,没牌位,没供奉,若是烧了纸花轿她就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你确定要烧?”任凌清冷的声音在夜里很清晰。
无家可归又投不了胎的三无野鬼么?周意愣住了,目光散开,心思不知飘往何处,任凌见状也不说话,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
过了好一会儿,周意才回过神,问道:“她在附近吗?”
“她栖身的花轿在此,无法走远。”任凌边擦头发,边打开客厅的窗户让周意看楼下。
周意顺着任凌的指引寻找,很快就发现楼下大院的一个角落飘荡着的身影,她还穿着那身红嫁衣,孤零零站在雨中。
门被打开,周意抱起纸花轿跑下了楼,任凌听着楼道里的动静,也站在了窗边注视着楼下。
新娘鬼站在雨地里,雨无法淋湿她,却仍显得有点凄然。
“喂!”楼道里冲出来一个少年,他用伞护住了怀里的花轿,朝新娘鬼喊了一声。
新娘鬼惊喜的想迎上前,“周郎——”
“先别过来,天师在楼上看着呢,你不怕他收拾你?”周意后退了几步,又退回了楼道,雨好像大了点,把纸花轿放在外面不妥。
新娘鬼抬头一看,果然见二楼窗户开着,任凌清冷的眸子正看着这边,新娘鬼生生止住脚步,就在楼道外不远处和周意说话。
“周郎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新娘鬼脸上带着期待。
周意对着这种期待目光,有些不忍,他拿起楼道角落的扫帚,边清扫楼道边和新娘鬼说话,“那么想嫁人?一个不喜欢你对你粗暴的人也可以吗?我不明白嫁给一个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找个真正喜欢的谈一场恋爱。”
新娘鬼一怔,目光有些迷惘,“喜欢的?”
“是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想把自己嫁出去!”周意清扫干净了,把纸花轿放在楼道靠内侧的位置,“花轿给你放在这里,小心别淋湿了,你可以等雨停了再离开。”
周意说完,一脚跨三个台阶,蹬蹬蹬跑上楼去了。
二楼的窗户关上了,任凌也不见了,新娘鬼这才走近纸花轿,一把伞撑在纸花轿一端,牢牢挡住倾斜着飘进来的小雨。
新娘鬼站在纸花轿面前,又重复了一遍,“喜欢的?喜欢的?不是把自己嫁出去?而是想要在一起?”可怖的容貌模糊变幻,竟开始变的有些像生前的模样。
周意回楼上后,急匆匆扣上房门冲回房间,手脚发颤站在墙边,犹犹豫豫看着任凌的大腿,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脖子。
周意眼中的渴望太明显,任凌躺在床上,往内侧挪了挪,出了旁边的位置,“你可以过来,抱枕头。”
得到能靠近的批准,周意一头扎到床上抱住枕头开始抖,任凌近在咫尺,一种带着凉凉感觉的清新味道在四周凝而不散,不像是香水,无法形容这种味道,周意只觉得很好闻,他边抖边想,任凌是个真正的美人,这还带香的,不知是不是像传说中一样,美人都是呵气如兰?
走神后的结果喜人,周意很快就平静下来,趴在床上死鱼一样不动了,任凌摇摇头说道:“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下去。”
周意翻了个身,把脸面对任凌,懵懂说道:“你不是说,没了纸花轿她就无处栖身了吗,我去还给她!”
任凌垂下睫毛,“你可以让我去。”
“啊?哦!”周意愣了一会儿,咽下了后悔的泪水,咬牙说道:“小事而已,哪有让恩人跑腿的!”
“你这胆子,锻炼锻炼也好,我观你阳气微弱,以后见鬼的日子还多,早点习惯对你以后生活有好处。”任凌说话的语气轻快了不少,隐含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愉悦。
还得见鬼?周意一哆嗦,脑子一抽,说道:“我这胆子是得锻炼,你那接触不了人的毛病也得锻炼,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不知道有多好,白天给你叠被,晚上给你暖床,饿了给你做好吃的,渴了给你端茶送水果,你开心了陪你开心,不开心了哄你开心,会把你放在心里第一位,一直陪你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毛病让你错过了十个亿?凭本事单身不容易,再不改改,你是真想和右手过一辈子。”周意苦大仇深老妈子脸,嘚啵嘚啵说完后,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