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她转了转手腕看着苏玉辛：“徒儿在单位的人气还真是不错，副处长收留你，连隔壁单位也忙着与你结交。”
苏玉辛总觉得师父话里有话，可这场合下他问不出口。
“其实呢，我也不反对徒儿的正常交往，”苏妲己柔柔道：“只是我徒儿身份特殊，消受不起各位厚爱。”
陆媛的脸色变了变，似乎也感受到了苏妲己话中的不善。
“您这话我不赞同，”陆所长夹了一筷子花生米：“人修妖修鬼修，都是修行者，本质上而言，大家都是一样的，怎么就特殊了？”
晁应龙也打圆场道：“小苏同志的工作得到了两个部门的一致认可！”
“您也说了是两个部门，”苏妲己叹了口气：“既然你们两位处长认识如此一致，为什么又要搞出两个部门来呢，如此不是相互制约么，难道要让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年轻人作为两部门合作的第一步？”
陆所长：……
三千年的石头妖什么也不懂？这只狐狸精就这么满口跑火车？
他怎么都不带信的呢。
陆媛咬了咬嘴唇，把新做的美甲捏在掌心极，几乎快掐出血来。
今天这情况其实在她预料之内，得知苏玉辛师从苏妲己后，陆所长说什么也不让她跟苏玉辛交往。
苏玉辛那边连自己微信都没通过，父亲又是百般阻拦。陆媛没法，只好对陆所长撒娇打滚耍赖，终于换来陆所长一句话。
“这样吧，爸爸帮你把把关，看看那苏玉辛跟他师父到底是什么样的妖，要是性格好了，爸爸就随你去了。”
陆媛乐不可支，又跑到妖管处找晁应龙说了一通，晁应龙自然乐意得很，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但万万没想到最大的阻碍来自苏妲己。
陆媛从饭桌上抬起头，装作夹菜看了苏妲己一眼，对方却毫不在意，锋利的目光直接将陆媛穿了个透心凉。
只一眼，苏妲己就认定这姑娘不适合苏玉辛。
作者有话要说：
风撷辰：你打扮的这么精神就是为了去见那个陆媛？
苏玉辛：我也是没办法嘛……
风撷辰：呵，我倒是没瞅见你见我的时候穿的这么体面。
苏玉辛：嘿嘿嘿，我见你，只想脱光衣服。
第九十四章
苏妲己甚至都不用放出魅惑探查这女孩的心， 她太单纯， 被苏玉辛的温柔所蒙蔽， 以为这就是往后的生活了。
但温柔只是人的一面，苏妲己甚至不能想象，这姑娘得知苏玉辛的寿命将尽时的表情。
“你的爱人一定要有勇气与你一同承担未来， ”苏妲己曾教导苏玉辛：“我们妖族要么不爱，爱了就是往后余生。”
妖的寿命太长，极少有妖可以做到这个承诺。
但苏妲己做到了。
席间苏玉辛与陆所长碰了几杯， 聊到未来时苏玉辛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坦言自己想开一家餐厅。
“好，”陆所长喝的有些醉了：“咱们这个行业不能经商哈，媛媛辞职后可以经商， 你呢， 就可以给她充当保护伞势力。”
“多了啊老陆。”晁应龙摇了摇头，这人喝了几杯，连保护伞势力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陆所长从酒桌上抬起头：“小苏，你不宝贝她，我跟你急。”
苏玉辛：……
他好像还没答应要和陆媛交往吧？
“徒儿， ”苏妲己拍了拍苏玉辛的肩：“为师有些醉了， 陪为师去外边通通风。”
苏玉辛伸手，苏妲己如藕一般洁白的手臂便靠了过来， 她脸上有两片酡红，仿佛真的醉了一般。
只有苏玉辛发现， 这是苏妲己趁别人不注意时，把嘴唇上的口红往颧骨上拍了拍。
两人立在茶水间外，苏妲己靠在壁纸上，神色倦怠道：“徒儿，你喜欢那姑娘么？”
苏玉辛叹了口气：“当然不喜欢。”
他的热情早已燃烧殆尽，似乎已失去了喜欢他人的能力。
“师父，你的东西。”苏玉辛从怀中掏出那个珍藏多年的水苍玉扳指，放在苏妲己白皙的手掌中。
“你说当我找到互相喜欢的人，就把这东西给她。可我下山好几个月了，一个也没遇到。”苏玉辛摇了摇头：“喜欢我的人很多，陆媛只是其中一个，但我……不明白。”
除了陆媛，杜小柔大概也是喜欢他的。
还有金碧大厦的小白领们，红着脸扯着苏玉辛袖口的女孩，这些人对苏玉辛的情感应该都是喜欢的。
但是，什么是喜欢呢？
苏妲己将玉扳指捏在手中把玩，垂下细长的眼睛。
她应不应该给徒弟一点感情上的指引呢？
“林先生，这边请……”电梯间传来服务生的说话声，苏玉辛侧过身给服务生让道，不经意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眸。
“好巧，”林白笑了起来：“苏玉辛先生。”
林白一手挽着着一个女人，而身旁的女人的脸有些熟悉，好像在电视上见过。
注意到苏玉辛的目光，林白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女人腕间抽离，仿佛身边的女人不存在一般：“这位是？”
“我的师父苏几，”苏玉辛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师父，这位是帝都药材公司的林白先生。”
苏妲己眯起狐狸眼，迅速将面前的年轻人打量了一番。
太像了，和阿白太像了。
若不是林白穿了一身正装，手边还挽着一个女人，她甚至以为阿白从来没有离开过。
“不好意思，我那边还要谈一笔生意，”林白随手从苏玉辛掌中拿过苏玉辛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上次有缘见先生一面，便念念不忘。这是我的号码，敬请惠存。”
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林白笑了笑，将苏玉辛的电话挂断。
苏玉辛不知怎么接他的话，这个男人太奇怪了，每次见面总让他感到哪里不对劲。
“那么，下次见。”林白挥了挥手，带着女伴离开。
“你不喜欢的话，拒绝就好。”苏妲己托着腮道。
苏玉辛把手机放回手包中：“其实也没有讨厌……”
“徒儿，”苏妲己站直了身体：“温柔是对所有人的，但喜欢这种情感是特殊的，不是温柔所能替代的。”
“你给不出同等重量的感情，对方就会索取，就会不平衡，要求你用别的方式来给予。”苏妲己叹道：“温柔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我听说了，帝都的林公子为你一掷千金，买下了一块叫做玖龙珏的玉，而方才那位就是林公子了。”苏妲己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美甲：“所谓的玖龙珏，就是西王母神物吧。”
“林公子的故事，你不讲也可以，师父只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在这世上一遭，带不走什么东西，至少要开心。”
“你不必瞒着师父，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抉择，师父永远在你身后，”苏妲己将扳指塞回苏玉辛手中：“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好好收下吧。”
她拍了拍乖徒的肩膀：“走吧，让他们等太久可不好。”
苏玉辛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他似有所悟，但又一无所知。
包厢里晁应龙和陆所长你来我往，喝的好不痛快。陆媛靠在父亲身边，望着推门而入的师徒二人。
苏妲己暗搓搓地戳了戳苏玉辛的脊梁骨。
“我想……我和陆媛不合适。”苏玉辛对在场众人道。
陆所长碰杯的手停住了，晁应龙转过头：“小苏，你刚才说什么？”
陆媛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玉辛。
而苏妲己则扬起了唇角。
“对不起，”苏玉辛向陆所长鞠了个躬：“承蒙厚爱，但……抱歉，我真的没法和令爱交往。”
“你什么意思？”陆所长的音调提高了些：“我女儿配不上你是不是？”
他站起身来，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发红，瞪着苏玉辛道：“做我陆家的女婿委屈你了？”
晁应龙抬手拦下喝得有些醉了的陆所长：“小苏同志，咱们今天只是让你和媛媛交流交流感情，没有发展的那么快的意思嘛。”
“不，”苏玉辛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陆媛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花。
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甚至不给她一点余地。
连自己父亲的面子也不给，这个人何等猖狂啊。
苏玉辛从口袋中掏出还带着香味的纸巾递给陆媛，却被她拒绝了。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陆媛颤声道。
苏玉辛垂下眼睛：“因为我活不长了。”
天地交界等不了太久，他总归是要回到天上去的，将自己的灵体与本质一起奉给原本他应该存在的地方。
“你……”陆媛银牙紧咬：“为了拒绝我，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说得出口？”
“妖的寿命那么长，那么长，”她苦笑道：“你说谎时能不能先打好草稿？”
“我没骗你。”
“晁应龙，”陆所长怒气冲冲地拉起自己的女儿：“你也看到了，不是我这人固执，你们部门的员工自己不识抬举，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往后绝对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