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狗非善非恶，一双眼睛浑浊不堪，似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它浑身上下散发着巨大的威压，那是不亚于天道存在的力量。
苏玉辛心下明了，正是这只大狗狗的妖力太过强大，引发了如同海啸一般的力量。
它似乎意识到了苏玉辛的存在，那条鱼停了下来，苏玉辛便从空中缓缓落下，踩在大鱼露出水面的脊背上。
苏玉辛有些慌张，面前的妖怪太过强大，那双看不到东西的眼睛看着苏玉辛时，似乎有能摄魂的力量。
“你好啊。”苏玉辛向前走了两步，试图和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狗狗打个招呼。
“不好意思，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你直接在心中念一下要传达的事，我自然知晓。”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苏玉辛脑海中响起，苏玉辛吓得一个激灵。
上一个用这种方式和他沟通的人，还是女娲娘娘。
不过那时候他也听不到，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是被对话的那个。没想到这次对话的对方也是如此，却还是他被对话。
虽然被他人侵入脑海的感觉很不爽，但面前的妖精实力太过强大，他还不想与它起争执。
“我感受到了我的牙齿的存在，”面前的大狗狗张开嘴，给苏玉辛看它缺了一颗犬齿的牙床：“就是这个。”
苏玉辛愣了下，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只大狗狗的犬齿。
“你知道啊，”大狗狗的声音仿佛松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了。”
苏玉辛：“？”
这只狗说话的方式怎么回事，这么奇怪吗？
“不要惶恐，”大狗狗在他脑海里说道：“我不愿意伤害你所在意的人类，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牙齿。”
苏玉辛：“读心术？”
“不，”大狗狗催动脚下的大鱼：“我只是……拥有所有东西的记忆。”
“你此时此刻看到的，都会成为你生命中的记忆。而我的任务，就是保管所有东西的记忆，妖怪的，人类的，乃至鬼怪神明的记忆。不让它们消散。”大狗狗解释道：“你在疑惑，我的能力如此强大，为什么还会丢失牙齿？”
他喘了口气道：“因为我能掌管的地方，只有这个世界，也就是你现在锁在的空间。那些被创造出来的空间属于超越现实的部分，换言之就是虚假，不能被称作记忆，我也就无迹可寻。”
苏玉辛已经彻底被他绕晕了，半晌才想起来：“我是来阻止你去大陆的，你这样过去引发的海啸会使人类遭受灭顶之灾。”
大狗狗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那与我何干？”
苏玉辛：“……”
刚才是谁说不会伤害人类来着？
“不愿意并不是说不会，”大狗狗眯着眼睛享受海上的风浪：“我很喜欢你抱着的那个海豚，能送给我吗？”
苏玉辛看了看充气海豚，略略有些心疼。
好在这个海豚是他师父买给他的，要是他老板买的，他豁上跟这狗拼一下，都不会把海豚给他。
这是为了人类，师父应该不会怪他。再说，回去之后，可以让师父在给他买一个。
想到这里，苏玉辛才放下对海豚的执念。
“我把它送给你，你就停在这里，我去帮你找到牙齿好吗？”苏玉辛在心中默念道。
大狗狗在大鱼身上慢慢坐了下来，缓缓让大鱼停住。
“好啊，”大狗狗摇了摇尾巴：“在我失去耐心之前回来。”
苏玉辛把怀中的充气海豚放在大鱼身上，摸了摸海豚的鱼鳍。
“我马上就回来，”他留下一句话，迅速返回海岸线边。
那只狗狗浑身上下散发着善恶不明的气息，像太极图一样，完全无法确定它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但苏玉辛还是相信它，他相信着这只妖怪不愿意伤害人类的诺言。
狗可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大狗狗摇了摇尾巴，眯起了眼睛。
啊，白泽说的没错。
这群家伙，确实在为保护妖怪与人类而努力着。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只妖怪了。
那在失去记忆，也就是失去力量的状况下，那只天官白虎，现在的力量是否还能回到到天空之中呢？
作者有话要说：
苏妲己：有了媳妇忘了师父，哎。
第一百二十章
风擷辰在岸边等了许久， 终于在天边看到一个黑色小点。
那个小点渐渐变大， 苏玉辛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两人都松了口气。
“老板，对方是个很厉害的妖怪，”苏玉辛停在岸边， 伸手从风擷辰胸口上扯下那颗犬牙：“他应该是为了这个东西而来的，气息完全一致。”
“乖徒，慢着。”
苏妲己从向前走了了两步， 从苏玉辛手中拿过那颗犬牙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紧皱着的眉头便散了开来：“不用担心，来的妖怪是混沌。”
苏玉辛一听，反而更加紧张：“那可是四凶之一啊， 师父你怎么这么淡定！”
苏妲己摆了摆手：“它在四凶里比较特殊， 你已经和它打过交道了？它脾气挺好，就是……有些古怪。”
她曾经和混沌共事过一段时间，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娲皇对人间的大妖们进行了限制，混沌自然也在其中。
它拥有从古到今一切过往事物的记忆，但相应的代价就是不能动用妖力。
因此妖力对它来说仅仅代表着自己强大的身份，它不能用妖力做任何事情。
苏玉辛点了点头：“确实很古怪， 我答应给它送牙齿， 它就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
苏妲己却上前一步，拦住了苏玉辛的去路。
“你不了解它， ”苏妲己笑了起来：“它本来就不能伤害任何事物，况且……它想来大陆， 一定有别的什么目的。”
“毕竟它是掌控记忆的妖怪，”她将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向后撩起：“虽然不如白泽能够推断未来趋势，但也是一个很强大的家伙。”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
有着如此强大能力的家伙，却不能使用妖力，甚至不能用妖力保护自己，对混沌来说实在是一个严苛的惩罚。
海上的大狗狗原本趴在大鱼背后栖息，在脑海中看到苏妲己的脸时，立刻站了起来。
“嗯？她也在啊。”大狗狗甩了甩脑袋，白毛在空中飞舞，把毛发上沾染的水珠全甩了下去。
“看来还真是要去大陆一趟，”大狗狗看了眼脚下的大鱼，爪子在大鱼的脊背上蹭了蹭：“回去吧，辛苦你了。”
大鱼很快会意，鲸鸣如同海中的歌声，随后渐渐潜入深海。
白色的大狗收起浑身的威压，扑腾一声跳入水里，整个身子趴在充气海豚上，划着水往岸边游去。
虽然它已经尽力不让自己的妖力外露，但汹涌澎湃的海浪还是出卖了他的动向。
海浪降低了许多，但仍然有十多米的高度，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速度涌向海岸线。
蓝色的大海渐渐向身后退去，海水渐渐变黑，混沌嫌恶地皱了皱鼻子，收起了两条后腿，只用前爪拨水。
海岸线渐渐浮现。
他立刻收住威压，还未等到它止住海浪，岸边的妖先动手了。
岸边有妖怪伸手释放妖力，海浪便如同被风逼退一般，在半空中卷了卷，随后重新落向海面。
海边立着他刚才见到的五彩石妖怪，还有那只妖怪的恋人，师父，师弟。
俨然一个家庭出游团。
风擷辰收回妖力，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提防着这只大狗的突然袭击。
但混沌并没有打架的意思，它叼着充气海豚上岸，甩了甩毛上的水滴，在众人脑海中幽幽开口道：“小石头，我等了你老半天。你倒好，带着一大家子出游？”
苏玉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将手中的犬牙递了过去：“这不是我的本意……”
苏妲己从苏玉辛手中截下犬牙：“混沌，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净剩下凶小辈的本事了？”
大狗狗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尾巴：“他也算小辈？论年龄，他可是和我一个时代的老家伙了，好了，你们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苏妲己笑道：“想要吗？”
大狗狗满不在乎地伸出熊一般的爪子：“给我。”
“要我还是要牙齿？”苏妲己媚笑道。
鼠自强：“师父……它只是条狗啊，您……”
混沌低吼一声：“你才是狗。”
苏玉辛插嘴道：“我师弟不是狗，他只是一只老鼠，你可以喊他鼠辈。”
“小狐狸，把东西还我。”混沌从地上站了起来，前爪搭在苏妲己的肩膀，比苏妲己还高出许多。
苏玉辛吸了口气，这个体型差异，大狗狗几乎能一口咬掉师父的头。
好啦，老混沌。”苏妲己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大狗狗的脑袋：“都说了，别吓到他们。”
大狗狗哼了一声，从苏妲己手中叼过项链：“这些小辈还要吓唬？我不收妖气他们就快哭了。”
苏玉辛：“……”
行，这老家伙说得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