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尘之轻[GL] (四百八十寺)
- 类型:GL百合
- 作者:四百八十寺
- 入库:04.09
青晖将火气压了,抛下一句“你这是干什么”便也往停车场走去。
与青晖的见面就这么不欢而散,明逾抱着膝坐在酒店的床头,自从在陈西林的宅子,不,青卿的宅子里看到那些听到那些,她几乎没吃过东西。
在所有关于青卿的事情上,她觉得自己总像隔着缭绕烟气在看,好不容易看到七分就将她熏得生不如死,还有三分就总也不让她看清。
她竟是有家庭的,先生,儿子,她一样不差,那陈西林这些年是什么角色?
情妇?
她突然笑了出来,觉得陈西林真不够义气,当初自己就那么大咧咧地告诉她自己做了人家情妇,甚至还告诉她,自己就是情妇的私生女,陈西林竟不露声色,明逾想,她就该和自己抱头痛哭,再一醉方休。
难不成,她打心底里不觉得自己是情妇?
明逾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看着眼前的虚无。
她失踪了,在海城失踪了。失踪前她的儿子死了。明逾想那座民国风情的洋楼,浑身一哆嗦,以前只觉得它神秘,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鬼魅的色彩。
可是陈西林为什么要去大迈设基金会?为什么会去大迈找她?她不该在海城好好找她吗?
海城快到午餐时刻了,办公楼里的白领们都开始心猿意马地捱时间,效率低了下来,刷手机的频率开始飙升。
阶级究竟是世袭还是后天造就?
独立办公室里的陈西林没有这样的生物钟,她若浪费一分钟,是没有从资本家手里赚回一分钟的快感的,很简单,她就是那个资本家,她的时间是她自己的。
资本家陈西林刚刚被爱人剥夺了对其行踪知情的资本,可是资本不会无故消失,它会转移。手机那头正向她汇报,明逾是周一傍晚从海城国际机场出关的,当地时间周一下午从洛杉矶入境美国。
放下电话,她心里的不安在加剧,洛杉矶……她越来越相信,明逾这次的离开与青卿有关。
午餐时间到了,大办公室里的人开始光明正大地刷手机,陈西林推开门,迎面碰到了还没来得及晒黑的江若景。她愣了一愣。
“陈总……”江若景娇憨地笑,恭敬地打招呼。
“杰西卡,你怎么回来了?”
“您电话里说到海城了,我想着……我还在外边玩不太合适,也不知您这边是不是有急事要处理。”
陈西林满眼莫名,又觉得不想浪费时间管她了,恨不得甩一甩头就将她摆脱掉。她大步往门外走,边走边说:“蜜月假期应该好好休完,我这边没什么事。”
江若景转身跟着她出去,“陈总,您都顺利吗?”
陈西林走到了大堂外面,停下来,低头不客气地看着她,“你是担心明逾是吧?”
江若景摇头,“不是~我担心您。”
陈西林重新将颈背挺直,心里的鄙夷快要从眼睛透出来。
“真的。”江若景又开口道。
一辆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司机出来毕恭毕敬地打开后门,陈西林踏了进去。
“陈总,您去新区吗?”
司机刚要关门,便又老老实实站着。
“我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陈西林说着,向司机点点头。
门关上了,江若景看着车驶远,转身往楼里走。
她走出电梯,踏着长长的一段路走到客户体验部的区域,小米先看到了她,站起身来。
“杰西卡!你怎么回来啦?”
这么一嚷,大伙儿也都围过来。
“舍不得你们啊~”江若景将手里的糖往午休桌上一搁,“咯,给你们的。”
大家七嘴八舌左一句谢右一句奉承。
“小米,你来一下。”
江若景进了办公室,关上门,“老板什么时候到的?”
小米翻着眼睛想了想,“今天早晨吧,你俩怎么说好的吗?”
“对呀~惊不惊喜?是不是好日子到头了?”
“哪里哪里!美女上司们各就各位,超级养眼,工作效率大幅度提升!”
“少贫嘴,我问你,陈总这一上午干嘛了?”
“陈总……就待在她办公室里啊,我没太注意,是不是以后我要帮你盯梢她?”小米换上一脸患难与共的自家人神色。
“聪明~所以她也没跟你们要我们部门这几个月的资料?”
“没有。”
江若景想了想,“知道了。”
陈西林踏进宅子,电话响了起来,阿姨接了,说了两句便来找她。
“陈小姐,是区街道办,上次就打过电话来了,说找户主。”
陈西林过去接起电话,对方问是不是青卿。
陈西林将话机换了一边耳朵,坐了下来,“我是她朋友,请问什么事?”
“哦,明小姐是吗?”
第54章 戒心
陈西林握着听筒, 脑中电光火石一般“嗞嗞”响, 再下个瞬间,各种碎片开始拼接,下意识或是故意, 她“嗯”了一声。
“哦,明小姐,打扰一下, 上次我同事跟你说的民意调查, 请提醒青卿女士或其家人下载提交, 这对于我们这一片区的各方各面都很重要, 如果不熟悉如何下载调查表, 我们街道办有打印件提供……”
“请问是哪方面的调查问卷?我一下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
“关于设立地铁口的。”
“哦……我知道了。”
陈西林与对方客气两句, 挂了电话,欠身坐在圆桌上想这事情。
阿姨“踢踏踢踏”走下楼来, “陈小姐,今天晚餐在家吃吗?”
陈西林抬头,“阿姨,上次明小姐来的时候, 是不是接了街道办一个电话?”
“哦……”阿姨努力回想, “对, 就是刚才找您的那个单位,他们每次打来都找什么……qing。”
陈西林抓起垂到脸侧的头发拢到脑后,心乱如麻, 想了想,“明小姐那天说什么了没有?”
阿姨又仔细想,“哦,她要这几个月水电单,我想她是您朋友,帮您办事,就跟她说在抽屉里,她去看了……单子……没什么问题吧?”
陈西林站起身,“水电单?在哪里?”
“您卧室抽屉里。”
陈西林往二楼走,走进卧室,打开抽屉,那里躺着一摞纸,拿起来一张张翻看,每张单据上都写着“户主:青卿”。
她倒吸一口凉气,手腕垂下,一沓纸散落在桌上。这事怎么解释,怎么解释自己还住在青卿的房子里,她应该是为这个而走吧,她想。
再一低头,那沓散开的纸里,最后几张却不是单据,抓起一看,是她画的铅素。前面很多张都是许久前画的,是青卿,再往后,有两张近期的……
她看着那两张画儿,脑中同时回想着……那是二月份来海城的那一趟,夜晚失眠时随手画的,那时的自己有点迷茫,那个叫明逾的女人有些吸引她,去跟她接触,惊奇地发现她的神态,她某些举手投足的样子,竟有些像卿……
这发现又让她往后退,她想弄明白,那种吸引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趟来海城她没有带“挖坑”,就随手拿了纸画在上面……
再看一旁自己写的字……
sxxt!陈西林忍不住骂出了国骂,这还怎么说得清?这还让她怎么去说?
肇事的纸张被她重重扔在桌上,不过是撒气,气的是自己。走到露台上,心里七分乱三分痛。
脑中全是明逾的一张脸,或痴嗔或认真。所以她看到了这些,她该有多痛?陈西林的心揪了起来,狠狠地吸手里的烟,熨帖心肺,再长长呼出,混进海城六月湿燥的空气中。
阿姨在玻璃门内瞥着她,不敢再上前,定是自己做错了,她想,大概不该让外人看那缴费单。这是阿姨能想出的最大的麻烦。
陈西林眼角流出泪来,却还倔强地看街角的风景,倔强地抽烟,街角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陈西林眼中却是泳池那头明逾落落大方无遮无掩的身体,美好的身体,脱下的是戒,奉上的是心,没有戒心,那是明逾开启的仪式。她不懂吗?她懂。
烟里的什么物质醉了她的心神,舌尖的热情,指上的温度,她不想要那身体吗?她想,却更想再郑重些,再心无旁骛些。
该怎样解释这一切?所有自以为的“不必”——不必说,不必提,如今大概都成了明逾心上的一道伤口。她不是不能知道,只是不必知道,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不必”,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尘封的角落里,唯独这一个,上苍偏要用这样的方式把它撕开,丢在明逾面前。
好难,卿,好难,那十几年的前尘旧事,如果可以,我愿它们与你一道离开,不再与人提起。可我的生命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她被我的往事所伤,需要将所有说给她听,才能解她心锁,卿,说还是不说?
眼泪掉下来,烟头狠狠地烧亮了,烧出一截枯死的灰烬。
卿,对不起,我要去告诉她了,你会懂我的吧?你会的。
她摸到耳垂,原先的耳钉早被明逾送的那一对代替,再没换过。
明逾一早从酒店房间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说是青晖的妻子,她的嫂子。
女人说晚上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机,明逾说没电关机了,女人说没关系,约她出来吃个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