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黑沉着脸:“虹丫头,这是真的?”
白晓虹咬牙点头。
看她点头曹桂花连骂了几句赔钱货:“哎呀!这得赔多少钱?”
“每家各赔10万。”
刚刚说完那边曹桂花就尖着嗓子骂起来:“啊!这么多?你们学校抢钱啊!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
这大嗓门实在是伤耳朵,周已然打断她的叫骂:“这个时间老师刚好在办公室,不如叔叔阿姨我们先去把正事办了?毕竟那位同学都去世一个多月了你们这边的补偿费还没到位......死人的钱可不好欠着。”
此话一出,曹桂花和白父都白了脸。
曹桂花梗着脖子,声音却是低了几个度:“我们没钱!”
白父没说别的,只是叹气。
白晓虹突然开口:“爸,妈,我这里的情况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回去嫁人也可以,你们把彩礼钱给我,先让我把钱赔给人家。”
“不行!”一听她这么说曹桂花立马拒绝,“彩礼钱你不许动!”
白晓虹看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认真道:“我不拿完,只要10万渡过眼前的困难。”
女儿的彩礼一到手他们就张罗着盖新房,还给儿子未婚妻那边送了两万彩礼钱,如今房子都盖一半了,哪里还拿的出来10万。曹桂花闭嘴不接话了,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向懦弱听话的女儿看过来的眼神居然会让她心虚不已。
“彩礼钱不能动,”白父的耷拉的眼皮盖住了他浑浊的眼珠,“你惹出来的麻烦自己想办法。我和你妈先走了。”
话一说完就走出了小巷,曹桂花一看丈夫都走了,也赶紧追着出去了。
白晓虹噗通一声跪坐在地,肩膀轻微颤抖,刚才一直强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和纸人身体做斗争失败的李吴整个纸人糊到她脸上,抱着她的脸给予安慰。
“我觉得他们不会轻易放弃。”旁边的窗户突然拉开,陶姜探出脑袋发表意见。
正对着陶姜脑袋的周已然被吓到口不择言:“敢问兄台师承哪门哪派?如此神出鬼没!”
陶姜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三秒,回道:“新城大学火锅...派?”
看着他身上那熟悉的火锅店的制服,周已然无法反驳。
黄纸本来就吸水得很,泪水都被李吴的纸人身体擦干了,白晓虹很快收拾好心情,“我妈比较冲动,但是我爸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人,他们不会这么干脆地走的。”
“万一他们去学校问怎么办?”李吴很担忧。
“他们不敢去问学校的老师,怕负责任,”陶姜猜测:“应该只会去问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用担心,他们问再多人也只会是一个结果。”周已然看着不放心的三人,笑得无辜:“刚刚我趁他们走的时候不注意,往他们身上弹了个符。”
那符一接触到目标立刻化为灰烬,无形无踪,在之后几天会一直跟着他们发挥效果。
昨晚见识过周已然手段之后,两人一鬼十分信任他的本事,于是都放下了心。
“哇啊啊啊啊啊啊我湿了我湿了!”一放下心李吴才发现现在最要命的问题,她寄居的纸人被白晓虹的泪水糊透了,本来就简陋得身体如今连人形都看不出来,直接变成团废纸。
还好周已然过来的路上早有准备,把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粉色大盒子递了过去,“喏,用这个吧。”
“这什么?”李吴震惊地,一字一顿地念出包装盒上的字。
“甜美芭比换装大礼盒?!”
第5章 芭比
“这个已经是我在超市里能找到的关节最多的娃娃了,”周已然解释:“而且它是空心的。”
说着他扯着娃娃的头发把它的头拔了下来,“只要把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符纸放进去,我再把你的魂魄转移过去,这个身体用着肯定比纸人方便,防水又结实。”周已然对着萎靡成一坨废纸的李吴极力安利:“你看它还可以眨眼睛!”
用力晃了几下后,被周已然暴力分尸的芭比娃娃孤零零的脑袋上几乎占据了脸三分之一的大眼睛果然很有存在感地眨了眨。
然后突然响起幼稚欢快的音乐:“...小朋友们讲卫生~饭前便后要洗手~”
手忙脚乱地关上娃娃背上的音乐开关,仔细看了看说明书,周已然几乎是有些赞叹地开口:“这个还可以切歌,有14首可以选择。”
......
她至少完成了童年的一个梦想——成为芭比公主。
金发碧眼一身粉红公主裙的李吴如是安慰自己。
“你现在的状态非人非鬼,寄居在这个躯壳里相当于是给你找了一副在阳间行走的身体,挣脱出来会被一些凶恶的东西盯上。”周已然告诫道:“虽然在娃娃里是有些憋屈,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试图离开这个躯壳。”
李吴郁闷了:“刚刚我还想出来吓她爸妈一跳来的,真可惜。”
想起白晓虹父母的面相,一个面憨心狠一个刻薄不慈,还有面对白晓虹时眼底的冷漠算计,周已然觉得这样的人只有下猛药才能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
“也不是不可以吓他们。”周已然看向白晓虹:“不过这要看你想不想彻底摆脱他们。”
跃跃欲试的李吴安静下来,她虽然从没有体会过来自父母的爱,对家庭十分渴望,但是白晓虹的父母在她看来不配为人父母,不值得留恋,可说到底他们只是外人,最后还是得看白晓虹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白晓虹当初因为父母的逼迫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一起没想开犯下大错,代价是误了李吴的一条命。
这么多年她不是不明白她的父母、她的家庭是畸形的、错误的,只是她没有勇气和能力去改正这个错误,可是她不能再为了这个错误赔上她的一辈子,她也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我要怎么做?”
白父站在新城大学大门对面的树荫下,手里夹着根廉价香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眼神放在不远处和人交谈的曹桂花身上。
没一会儿曹桂花就回来了。
“怎么样?”
曹桂花愁眉苦脸,眼睛都要叫肥肉挤没了:“一个月前是有个女娃跳楼了,我问了,是和虹丫头一个班上的。”
“赔偿的事呢?”
“这个他们说不清楚,他们不是在一起读书的,不知道那么多。他爹,我们怎么办?”
白父眯着眼,火星即将燃到香烟的滤嘴,最后吸了一口,辛辣的滋味让他精神了些:“不管怎么说先把虹丫头带回去把婚结了,钱的事......她只要和张老板结了婚,张老板不会不管。”
想起未来女婿开着的几十万一辆的车,曹桂花心里也有了几分想法,结了婚就是男方家里的人了,没道理这钱还要让娘家出,曹桂花放心了。
两人住的旅馆离新城大学很近,价格很便宜,环境是和价格一致的简陋,房间狭长灯光昏暗,空气中隐隐有股霉味。很多新城大学的学生宁愿在网吧坐个通宵都不来这儿过夜,白家两人却是适应良好。
曹桂花:“他爹,我今天去打听的时候那些学生娃都说他们学校最近闹鬼呢!说是自杀的女娃心里有怨气!你说...她会不会找上我们?”
白天曹桂花没把这当回事儿,到了晚上心里却越想越不对味儿。
“找我们做啥。”
“......不是就只有我们家...只有虹丫头没给钱了吗?”
她话音刚落,房间里昏暗的灯泡闪了两下后,彻底熄灭了。
两人突然想起中午那个男生的话:死人的钱可不好欠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房间里突然冷了许多,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灯泡坏了?咱们下去叫老板来看看?”
“哒...哒...哒...”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朝他们房间走来,越来越近。
“咚咚咚...咚咚咚”
“老板这么快就来了?”曹桂花心里不知怎么的,慌得不行。
“她穿的高跟鞋,不是老板。”白父拉住想去开门的曹桂花,大声道:“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敲门!”
敲门声停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敲门声又开始了,而且力气越来越大,到后面门已经支撑不住。两人只能在门后面用力抵着。
奇怪的是明明这家旅馆的隔音很差,往常房间里电视声音开大了些都会有其他住客吼着让关低音量,今天动静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开门出来看看。
曹桂花平常再泼辣这会儿也是六神无主恐惧不已:“他爹!咋办啊!”
白父大起胆子从猫眼看出去,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她咧着嘴一笑,血迹顺着凹陷的脑门淌进眼里,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她将脸慢慢凑近猫眼,和白父对视。
白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曹桂花已经满嘴念佛。
门栓已经松动,抵在门上不知道还能挨得住几次,白父眼中挣扎,感受到门上越发大力的撞击,他咬牙喊道:“欠你钱的是白晓虹,你去找她,别来找我们!”
撞击似乎小了些,觉察到希望曹桂花也急忙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没有钱!你去找白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