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拢了拢埋在它胸口止不住地掉眼泪的周已然,看也没看地上的人一眼。
“我不必骗你。”
翟子隐终于鼓起勇气抬首直视九尾狐。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百年前,他见到的九尾狐是隐匿了灵力的、并不完整的九尾狐。
若当初他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九尾狐,他还会有勇气图谋算计吗?
它的确不必骗他。
“龚长生运气好,并未死于狐火,他在地府等了你百年,不光你按捺不住,他也等不及了。”陶姜悠悠道,“于是,前段时间他便来找我,希望我能送你下去见他。”
翟子隐安静下来,像是已经接受了失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哈到底还是师父技高一筹。”
“百年前被我算计着倾全观之力封印你时,他便能在最后一刻察觉不对改变阵法,如今他又在我以为自己成功之时给我致命一击,使我满盘皆输......”翟子隐失魂落魄地道,“百年都等了,最后我却还是被你化人出阵这样的大好出手时机蒙蔽了神智,若是再耐心一些......再等些时日!”
“破了陶宅封印大阵之后改阵绞杀,只需待你灵力、躯体融合之际夺取兽丹——”
“你依然不会得逞。”陶姜在翟子隐惊疑不解的目光中淡淡地说,“因为我体内没有兽丹。”
翟子隐不可置信地大声喊道:“不可能!异兽有丹,得之长生!你怎么会没有兽丹!不可能!你骗我!”
陶姜狐眼微垂,目光柔软缠绵地绕在怀中人身上:“从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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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正文完
周已然沾着泪水的面容一片冰凉, 他伸手捂住心口, 想起了当初九尾狐为了救姜从胸口掏出的那枚金丹。
那便应是它的兽丹了。
那枚兽丹没能起死回生, 修复了姜的尸体后, 连带着尸体一起没入灵羌鼎, 而后又化作一道金光进入了他的心口。
翟子隐看见周已然的动作后, 立刻便明白过来了:“你居然将兽丹给了他!”
“不对!”他很快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 “兽丹只存于兽型,你是化人身出阵, 他怎么会有?!”
陶姜:“兽丹千年前便已离体,不论是狐形还是人形, 我身上都没有兽丹。”
翟子隐神情质疑:“百年前在我遇到你的时候......你身上便没有兽丹?”
“是。”
翟子隐崩溃了:“我百般算计, 甚至不惜假死让清云观误解你害人性命!我赔上了师门百条人命!结果你现在说你的兽丹早给了别人!”
“我原来一直在谋图一个你身上根本没有的东西?”
“是。”
“这么多年,我就像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翟子隐跪在地上狂笑,宛若疯魔。
让他如此崩溃的, 不是他今日的失败, 而是他这百年来的谋划之事注定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就像他的命数一样,挣扎求生许多年,却仍是只有死亡这一条路。他费劲心机夺取他人性命续命,也不过是延长这场无用的挣扎罢了。
“自信点, 去掉‘像’,你就是个笑话。”一直趴在九尾狐胸前的周已然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哑哑的,还带着点软绵绵的鼻音。
陶姜看着周已然清亮的眼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不哭了,他心口的狐狸毛都快被泪水湿透了。
周已然拍拍手下柔顺的狐狸毛, 示意将他放到地面去。陶姜此刻的狐形有六七米高,他被拢抱在胸口处,想下去还真有些困难。
陶姜并没有松手,身后摇曳的九条尾巴一甩,微光散去,他又变回了人形。但恢复了九尾狐所有灵力的人形自然不可与先前的普通人形同日而语。
周已然拉开陶姜揽在他腰间的手臂,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你们上面结束了吗?”是周老爷子的声音。
周已然语气轻快:“结束了,外公你到了?”
“我到了有一会儿了!”周老爷子心有余悸道:“隔得老远就看见这边山腰上的巨大九尾狐,我和协会的人费了大力气在山脚布阵!”
“还好没用原型打,就这小山头哪经得起神兽折腾。”
虽然嘴上说得嫌弃,但远远看到九尾狐的时候,老爷子心里其实松了老大一口气。既然外孙的小男友能化出原型,那个翟子隐便也蹦跶不了几下了。
周已然有些疑惑:“协会的人?”
“是呀,我联系了在C市的协会成员过来支援,人多力量大嘛!好了不说了,我们马上就上山来!”
周已然挂上电话就见陶姜眼巴巴地看着他,明明那张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他偏偏从上面看出了几分紧张和......小委屈。
周已然叹了口气,果不其然,面前的人更加紧张了。沉默几秒后,他笑着锤了陶姜肩膀一下:“好了好了,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都没事......我男朋友果然言出必践!”
陶姜眉眼一展弯了弯嘴唇,终于笑了。
然后周已然就发现自己锤他的那只手被攥住,扯不回来了。
“咳咳咳!”陶卓沛看着旁边手拉手的两个人,用力过度地咳嗽几声,示意这里还有其他人。
......
和玄学协会的道士们一起上来的还有乐家两兄弟,看到这片崩断塌陷的祖坟后,他们是既心疼又肉疼。
心情复杂得就像这山间随风飞舞的祖先骨灰......
道士们也被这坟地的惨烈状况惊着了,小声商议了一会儿后,他们拿着各式法器各自散开,试图给乐家祖坟做些抢救措施。
“这就是翟子隐?”周老爷子绕着跪伏在地目光呆滞的人转了一圈,“怎么看着傻里傻气的?”
“可别被他迷惑,这老不死的可阴险了。”说着周已然去检查了一下翟子隐原来的身躯,“章生死了。释放帝钟召尸耗尽了他所有生气。”
周已然直白中肯地评价道:“实力虽然菜,对他师父倒是挺忠心。”不光白天在乐宅舍命跑回去救他师父,现在连身体都交换了。明明都不是好人,这活靶子替身却做得心甘情愿,也不晓得翟子隐给他灌了什么**汤。
翟子隐看了眼不远处像裹了层破布的干尸一样的躯体,冷冷道:“他也就这点价值了。”
“你这人还真是......”周已然撇了眼被黑白无常的链子拴着的章生鬼魂,“算了,兴许你就是他的报应吧。你们师徒坏事做尽,到了地狱恐怕还要一起熬日子呢。”
翟子隐不是很在意地冷笑一声:“我师父呢?他在哪儿?不来见一见他的小徒弟吗?”
陶姜道:“他说,你们之间的师徒缘分早在百年前便已耗尽,不必再见。”
“哈哈哈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龚长生还是老样子......他是怕见了我就会心软吧?”翟子隐神色狞恶,大声道,“当初他就不该因一时心软收我入清云观!不该让我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更不该教我道法!”
“我既有了挣扎之力便不可能安心受死!说到底,清云观的灭门之祸也是他自己招来的!”
这通诡辩甩锅听得周已然叹为观止,不禁感慨道:“你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来,见过的脸皮最厚、心最黑的人,并且没有之一。龚观主和清云观的道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撞上你。”
翟子隐看向周已然的眼神是十足十的妒恨:“你闭嘴——”
他宽大的袖袍一展,几枚染血的帝钟碎片朝周已然的心口激射而来。
陶姜反应最快,白影一闪,九条狐尾便缠绕在周已然身上。
帝钟碎片连周已然的身都没能近便被直接抽飞。
“后面还有!!!”周老爷子反应过来后大声叫道。
原来那几枚帝钟碎片只是幌子,后面还跟了个以手做爪,试图再掏一次心的翟子隐。
这次,他瞄准的目标是周已然。
‘砰——’巨大的浑厚撞击声将地面都震得颤动。一尊一米多高的青铜鼎突然落于周已然身前。
鼎不愧为国之重器,当真气势滂沱威仪赫赫,出场便碾压!
是真的碾压,翟子隐的腿还剩了一截在外头。
才刚刚反应过来的道士们正准备拿着法器上前支援,这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呢,那边就已经终结了。
“嘶——”血肉骨骼被碾碎的声音瞬间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浓重的血腥味儿熏得周已然捂着鼻子拉着陶姜急退了好几步。他看向锁着章生鬼魂的两位无常,道:“范八爷,这回可不能再失手了吧?”
矮墩墩的黑无常盯着前面那缕单薄的魂魄,咬牙切齿道:“这回我要是再失手,我就——”
刚准备立fg,白无常直接一巴掌拍在矮墩墩头顶,插旗活动被迫终止。
黑无常并不放弃,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接着说:“这次我要是勾中了,便让我重回身高巅峰!”
反向操作最为致命!
巅峰身高五尺的范无救自信甩勾,积攒了一百四十一年的失败后,他终于,在第一百四十二年的今天,勾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