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椅子,向楼衍招招,“坐过来。”
楼衍迟疑了一下,但受不住鱼恒一个劲儿叫他,最终还是慢吞吞过去了。
鱼恒笑吟吟地将楼衍按在椅子上,拿过围布套在楼衍头上,又在他脸上揩了把油,“怎么信不过我啊?怕我毁了你帅气的发型?”
楼衍:“………………”
鱼恒拿起剪刀木梳,“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嗯。”
这回轮到鱼恒说不出话了,他一直以为楼衍百无禁忌,原来是很在意发型么?鱼恒回想了一下前世,楼景途的头发倒是一直乌黑亮丽梳得整齐,围剿楚夜那次,天昏地暗血流漂橹,好像也没见他头发怎么乱。
鱼老板简直是发现了新大陆,怪不得家里护发素用的那么快,自己根本懒得用,贺兰又不用洗头,敢情都让楼衍用了啊,原来老婆这么爱惜头发!他伸拨弄两下楼衍湿润的发,确实护理的好,不毛躁没分叉还很柔顺。这个发现让鱼恒啼笑皆非,他老婆终于有那么一件接地气儿,像个人类的爱好了。
鱼恒梳理着楼衍的头发,瞧着楼衍脸上那副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哀伤,有那么一点视死如归意味的表情,起了调笑的心思,“要是我把你头发剪坏了怎么办啊?就是参差不齐,又或者多出了一个大豁?”
楼衍:“………………”
话音刚落楼衍小脸上的血色就褪下去了,稍微挣动了下身体似乎想跑,可能迫于什么又强行忍住了。
鱼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楼衍,“好了,怎么弄的像上刑场似的?”他放下剪刀,负气道:“信不过我,我不剪了。”
楼衍水波潋滟的眼闪过一丝欣喜,随即挣扎了一下又平静下来,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信你,剪吧。”
鱼恒瞧着楼衍那闷闷的小样,都快不忍心逗他了,太可爱,太有意思了,这样的楼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还想再多逗弄几次。
“好了,不逗你了。”鱼恒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吧,我的技术没问题的。”
鱼恒再次拿起剪刀,左梳理着楼衍柔顺的发,右剪刀快准狠落下。剪刀刷刷声在屋内响起,湿润的碎发顺着围布落在地上。
处理完后面和两侧的头发,鱼恒来到楼衍面前,梳理着他已经遮住眼的头发,再剪完刘海就大功告成了。他俯下身,仔细地下剪刀,额前的头发不像别处,万一剪毁了,发型也就真毁了。
鱼理发师与他的不太情愿顾客贴得极近,呼吸在彼此间交融。楼衍透过头发缝隙可以清楚看到放大在眼前的脸庞,那模样认真仔细极了。
楼衍下意识伸摸向鱼恒纤细的腰,鱼恒只穿了件松垮垮的睡衣,被楼衍指一勾,睡衣带子开了,胸前乍泄的春光全部落入楼衍眼。
“别闹,不怕给你剪坏了?”
楼衍这才收回了,目光却肆无忌惮的在鱼恒胸前流连。
鱼理发师就那么敞着怀儿,诱人的肉体晃来晃去,最终在楼衍逐渐升温的眼神下剪完了最后一刀。他放下剪刀,指拨弄着楼衍的头发,呼口气,“好了,你去镜子前看看。”
鱼恒转过身,边走边系睡衣,“好久没剪头发了,法确实有些生……”话说到一半,睡衣也系了一半,忽然就猝不及防的被掳到了床上。
鱼恒:???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鱼老板被扒掉了睡衣,嘴巴也被霸道地堵住。
……
窗外月上的薄云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如同床上两具紧紧缠绕的身躯。
许久后,鱼恒喘着粗气从楼衍怀里出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口,用来纾解身体的燥热。楼衍伸环住鱼恒盈盈一握的腰,一副还要再来的架势。
鱼恒嘻嘻一笑,“知道么?你头发被我剪坏了。”
楼衍身体一僵,快速下床直奔镜子。
经过刚才一通折腾,原本潮湿的头发已经干了,镜子里青年的头发长短适,发型不像先前那般规矩,反倒略微凌乱。没有预想的被剪毁,而是锦上添花,将那张漂亮的脸衬得更加夺目。
鱼恒披上睡衣,走到楼衍身后,臂搭在他肩上,指穿过他柔顺的发,邀功道:“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我老婆这么宝贝头发,我怎么能给他剪坏呢?没有点金刚钻我可不敢揽瓷器活,我可是开过理发店……”
楼衍用一吻堵住了鱼恒说个不停的嘴。
他们边走边亲,亲回到了床上。
鱼恒关上小夜灯,打个哈欠,“睡吧,明天还要坐车。”
“嗯。”楼衍将鱼恒搂到怀里,闭上眼。
然而没过多久,提出睡觉的妖怪忽然说话了,“没想到你竟然看重发型,真的想不到想不到,你当时的表情太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衍:“……”
“哎,剪头这事怎么顺着我了?其他事情上,你可拗的很呢!”
某妖再次被堵住了嘴。
……
第二天,鱼恒和楼衍坐上了去往乡下的公交。昨天下午在鱼恒再催促下,楼衍答应鱼恒回家取样东西,年后便教他仙途秘法。
鱼恒想着现在是玄学店的淡季生意不算多,贺兰又长大了妖力增强不少,解决恶鬼是没问题的,就暂时把店扔给了贺兰,自己则美滋滋地陪楼衍回家了。
说是陪楼衍回去,实际上想看看楼衍家什么样。
清晨公交车上只有他们二位乘客,车子驶出市里,驶出市郊,拐入了一条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小路两旁是茂密阴森的树林,鱼恒靠在楼衍肩上望着那片树林,怎么都觉得里面有“脏东西”。
“那里是坟地。”楼衍开口道。
鱼恒:“看到了,有不少墓碑,每个墓碑上都飘着几条白影。”
楼衍:“它们经常从树林出来到附近村庄。”
鱼恒:“你住的那个村子也有去么?”
楼衍:“太远了它们过不去。”
鱼恒目光瞥向前方,“哎!出来一个,看到了么,就在车前面,压过去了。”
后座两位小年轻的谈话全被耳力极好的司师傅收入耳,吓得冷汗哗哗往下流。他怎么什么也没看到啊,是他眼神不好还是这俩是精神病?哪一种情况都很吓人啊,司忽然后悔今早给朋友带班开这条路线了,乘客少不说,还要穿过这阴森森的林子,而且关于这附近流传的骇人听闻事件可不少,他从小就胆子小,经不住这么吓。
车又开了二十多分钟,一路颠簸,最后停到一块儿大石头旁。
“层淼村到了,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司打开车门,“路太窄了,里面开不进去。”
其实路不窄,甚至可以说非常宽阔,能够容下两辆公交车。这司不想往里开就直说,何必撒一个这么蹩脚的谎言?鱼恒刚想戳穿,楼衍摇摇头,拉着鱼恒下车。
公交车飞一般地掉头开走了,车轱辘在土地面摩擦出的灰尘呛得鱼恒咳嗽半天。鱼恒捂着鼻子往没有尘土地方走,“咳咳、怎么回事?”
楼衍望着自己所在村庄的方向,“我住的村子有不好的流言,他们不敢开进去。”
“不好的流言?”鱼恒跟随楼衍往前走,疑惑,“我在杭州落脚这么久怎么没听过?”
“不会没听过的,”楼衍瞧着不远处刻有村子标示的石碑,“这地方以前叫云水村。”
“云水村?”鱼恒略微惊讶,“听过,可是这个村子不是被一场大火全部烧毁不存在了么?”
“只是被人界和秩序局压住了消息,其实还在,而且又重新修建了,名字也改了。但是在这附近生活的居民和公交司都知道这里是曾经的云水村。”
鱼恒在记忆里搜寻曾经听过关于“云水村”的异闻。
二十年前,这个叫云水村的地方,忽然发生了离奇死亡事件。第一个死亡的人是村头第一家的四岁小儿子,被发现溺死在距离村子两公里的池塘。第二位死者是村尾第一家的五岁女儿,被发现吊在村口大树上。第位是村头第二家摔死在水沟里的十六岁儿子,然后是村尾第二家晒死在田野的十五岁女儿,按照这个顺序以此类推,村头或村尾,每家人口年龄有带四、五或六的人,都会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离奇死亡。警察查了很久却没找到凶,村民人心惶惶,有传言说村子被下了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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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奇死亡仍在发生,就在大家束无策之时村长请来了神婆,神婆将矛头指向村一位寡妇,于是村长带领村民将寡妇塞进棺材活埋。之后的日子村没有人再死过人,但安稳不到两个月,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整个村庄湮没于火海。
不远处就是村庄入口,鱼恒一勾住楼衍肩膀,凑过去问:“你在这座村子出生的?”
“嗯。”
“那村子烧毁的时候你刚一岁啊,你怎么没事?”
楼衍注视着前方村庄,“村里有幸存者,有一些老人儿童被救了出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村庄入口,鱼恒抬眼一瞧,还真不怪司不肯开过来。整座村庄阴沉寂静,一个人影也没见到,连声狗叫都没有,俨然一座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