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把目光落在楚楚可怜的少女身上,蹲下身捏起楚夜下巴,一双凶狠的眼睛对上黑漆漆闪着冷光的眼眸,刀疤神色一变,倏地站起来扇了麻子一巴掌,同时一脚踹在麻子的腿上,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厌恶,“这他妈是个带把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赶紧都解决了,妈的晦气!”
刀疤男转身走了,麻子揉着自己痛到暂时没法直立的腿,冲着楚夜狠狠甩了两巴掌,“妈的,你小子好好的穿什么女装!呸!真晦气!”
还没见过太多世面的鱼小公子愣了下,转头看向楚夜,楚夜双颊肿得老高,脸上一面一个巴掌印,嘴角都打的裂开了。
楚夜低着头,死死咬着牙关,不吭一声。
麻子好半天才站起来,想着被老大踹的这一脚,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他盯着地上这两个少年想着什么法子弄他们,忽然就有了主意,坏笑道:“你们俩只有一个可以站着走出去,剩下那个要把双腿贡献出来试试我新磨的刀,二位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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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研究一下,谁走谁留?”麻子坏笑着说完,抱着臂背过身去。
鱼小公子可不怕这个,凑到楚夜耳边道:“我留下,你……”
“不行!你疯了么!”
鱼小公子叹气,“听我的,你走,我有办法脱身的。”
鱼彦殊觉得奇怪,楚夜也不是个不识大局的,可这个时候偏偏执拗了起来,“你能有什么办法脱身?!我不能走!”
生死关头一个凡人能表明这种同生共死的态度,鱼小公子非常动容,便主动透露了身份,“我不是人,是妖怪,所以我没事的,听我的成不!”
“不成!少糊弄我!”楚夜斩钉截铁,“我留下你走!”
鱼彦殊恨不得骂楚夜大傻子,楚夜便叫道:“决定了,我留下,他离开!”
麻子回过神,双眼盯在楚夜那张因为恐惧紧张到苍白的小脸,蹲下身,抬用力拍了拍,笑道:“啧,看不出来啊,你这小姑娘模样,还挺讲义气的。”
巴掌响声在鱼小公子听来尤为刺耳,特别是想到楚夜要被这麻子砍了腿,这声音仿佛又大了许多,虽然只与楚夜相识几日,但鱼小公子可不想一个人类为自己丢了双腿,人保护妖,这说出去就太丢人了。
“要砍便砍,别废话!”楚夜吐了麻子一口唾沫。
鱼小公子本打算再争取一下让麻子砍自己,谁知道楚夜突然干出这么一件激怒麻子的事。麻子擦掉脸上口水,一脚踩在楚夜腿上,甩起锋利的长刀,“好啊,既然这样!老子就成全你!”
连鱼彦殊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闪过刀光,伴随一阵刺破耳膜的痛苦嘶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他一脸。
他愣了片刻,伸抹下脸上的东西,红艳艳的流了一。
鱼小公子猛然回神,转头看向楚夜,楚夜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最为刺目的是,潺潺流血的膝盖和飞到门口的一双白净的腿。
“楚夜!楚夜!”鱼彦殊大声叫着楚夜的名字,也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挣脱了捆绑在身上的麻绳。
“我呸!”麻子吐了口唾沫在楚夜脸上,嚣张的说:“你吐,还吐老子么?你站起来吐老子啊!”
鱼小公子猛然转头,气愤地瞪着麻子。
“你瞪什么瞪,我看你也不想要自己的腿……”下面的话还没说完,麻子只觉得脸上一痛,缓过神怒道:“你竟然敢打老子!”
鱼彦殊眼睛闪过一抹血色,麻子刚要抬挥刀,里的刀就不见了。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忽然觉得胸口异样,低头一看,的长刀尽数插在自己胸口。他瞪大了震惊的双眼,直直向后倒去。
鱼小公子急忙护住楚夜心脉,背起楚夜就往外跑。门外几个等候的土匪见麻子还没出来,刚要进去找就看到背着楚夜跑出来的鱼彦殊,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几十片薄如纸的冰刀插在他们喉咙,一个接着一个相继倒地。
鱼小公子的妖力刚恢复一半,还不能飞,只能背着血流不止的楚夜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跑,可却一个医馆也没碰到。鱼小公子不会医术,不会止血,楚夜的血染湿了他的衣衫,鱼小公子很慌,也很害怕,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也还是第一次,有凡人愿意舍命救他,他想到有一年自己乱跑到荒野,一只老虎扑过来是红澈扑过来救了他,红澈伤的很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求哥救救红澈,四哥在一旁说不过是个仆从换一个就好,听到四哥的话他怕极了真怕哥不救红澈了。好在事后哥救了红澈,在那之后他努力变得强大,他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失去生命。
而这一次,他身边没有哥,没人能帮他。
寂静的夜晚,鱼彦殊背着楚夜跑了一条又一条街,跑到大汗淋漓,跑到筋疲力尽。
“楚夜,你坚持住!我、我们就快找到医馆了。”
背上虚弱的少爷动了一下,声音微乎其微,“我好困啊……”
“你别睡!我们就快到了!”鱼彦殊加快步伐。
“谢谢你……”楚夜笑了一下,“我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他们都看不起我,我也是个恶人,可是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你快别说话了!”鱼彦殊又跑了一条街,终于看到前方灯笼上写着的“医馆”二字。
“死了也好,活着实在没劲的很。”楚夜痛得抽了口气。
鱼彦殊一脚踹开医馆的门,大喊:“大夫,快救人快救人!”
年迈的大夫看到鱼彦殊背上的少年,吓得脸都白了,“这腿!腿去哪了!快快放到踏上!”
鱼彦殊轻轻将楚夜放到塌上,大夫拿来药箱,对满头大汗的鱼小公子道:“我也只能给他止血,至于能不能包主这条命,看能否过了今晚吧!”
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些鱼恒不认得的软布,蘸着黄色液体抹在楚夜血肉模糊露着白骨的膝盖处,远处已经晕厥的楚夜,忽然大喊出声,眼泪汗水齐刷刷落下。
“快!按住他,不要让他动!”
鱼彦殊紧忙按住拼命挣扎的楚夜,大夫递来一团白布,“塞在他嘴里!”
很快,楚夜被白布塞住了嘴,叫不出来也不能动,冷汗哗哗落下来,额头上青筋爆起。
鱼彦殊可以想到楚夜有多痛,小童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去,这期间楚夜晕了一次又一次。
鱼小公子第一次觉得天亮这么慢。
第二日,鸡鸣之时,鱼彦殊被大夫叫起,“孩子,出去吃点东西吧,你朋友命应该包主了。”
鱼小公子松口气,低头看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少年,伸摸向他的脉搏,待确定楚夜真的活着后,才摇摇晃晃的出去吃饭。
饿了一晚上,跑了一晚上,鱼小公子很饿,不知不觉就吃光了桌上一大木桶米饭。
老大夫和小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少年,惊得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鱼小公子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吃完饭道过谢,拿了一个金条出来砸到桌上,转身回屋了。
这回老大夫和小童盯着金条久久不能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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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神香氤氲的房间里,床上病殃殃的少年望着忽然握住他的红衣俊秀少年,红衣少年真诚的目光注视着他,开口道:“楚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楚夜,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鱼恒猛然睁开双眼,一双正覆在他额头上,楼衍侧过头指一下下拨弄着鱼恒被汗水湿润的黑发,声音慵懒:“做什么梦了?出了这么多汗?”
鱼恒揉着眉心坐起来,摇头,“没什么,梦到一些过去的事。”
今日还是阴云密布,窗外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即便天师一派一直在维稳,但空不见太阳的异像加上流传在网上末世要来临的传闻,民众都人心惶惶。
明明刚春季,却在这种氛围下,让人不禁觉得陷入了寒冬。
鱼恒洗漱完,简单做了早餐,把花盆从书房搬到桌上,贺兰吃不了东西,就眼巴巴的看着鱼恒和楼衍吃饭。
室外的门忽然开了,长发男人优雅的走进来,拎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程子修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请自来,他坐到鱼恒身边将带来的礼盒放到桌上,瞧着花盆你幼小的绿豆芽,指剐蹭了一下叶片,微凉的指令叶片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在程子修眼里倒觉得有,让他想起了娇羞的含羞草。
然而贺兰只是单纯的因为程子修太凉而已。
鱼恒眼皮子一挑,“四哥怎么有空来?”
程子修眯眼笑:“听说小贺兰生病了,我自然要来探望一下,这是给他买的营养液,多浇浇长的快,很管用的。”
“那还真是费心了,这么忙还记得抽空看贺兰。”鱼恒瞧也没瞧那盒营养液,喝掉最后一口牛奶。
放下杯子,他起身走到楼衍身边,重重握了下楼衍的,“等我。”
楼衍已经猜到鱼恒要做什么了,伸揉了揉鱼恒后脑柔软的发,“去吧。”
红澈这时候才起床,揉着乱蓬蓬的脑袋打着哈欠走出来,就看到这么虐狗的一幕,刚要捂眼睛,就看到鱼恒把程大人拽下了椅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