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我多虑了,他想。
不多时,他拿着楚悕强行塞给他的咖啡豆,礼貌颔首,夹起公文包离开。
走过两个转角,他闪入无人经过的老胡同,掏出一张打印单——
那是一封匿名邮件。查不到IP地址的爆料者没头没尾表示,风流浪子梁教授,就是那位旧区区长传说中的情人。
自从公信力下降,政府的公众邮箱每天都会收到好几封恶作剧邮件,标题一个比一个危言耸听。这封过于荒谬的邮件,自然被大多数人当成了垃圾邮件处理。
只有疯狂想立功的施远偷偷打印出来,企图以此抓住一线希望,结果果然无功而返。
浪费了一上午时间,鞋底还粘了不少旧区的污泥,他气的几乎将牙咬掉,就杵在垃圾桶边,狠狠将那页打印单撕得粉碎。
而另一边。
楚悕沉默坐在沙发上,喝光放冷的咖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至身形被阳光拉长,他终于按捺不住,软着腿跌跌撞撞闯入里间,好在没忘记给门落锁。
“该死!”他喘着粗气,少有地谩骂道。
跌坐在地几十秒后,他狼狈爬起,双腿犹如灌铅。随后他解开西装外套扔在地上,裹着满身潮意前进,额角汗液挟同Omega信息素,将空间撑得暧昧湿润。
他跪上懒人沙发,扒拉开暗格锁扣,输错了几次密码,“滴滴”警报声听得他神经过敏。
他指骨泛白,好不容易“哗啦”勾开放置自制抑制剂的抽屉,结果发现医药箱空空如也,仅剩下角落一排未拆封的试管,无声嘲讽着他。
楚悕咬碎了急于出口的呻/吟,心如死灰。
最近他使用抑制剂的频率过高,朋友们提醒过他好几次,可惜他压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毕竟比起疼痛,他更不能忍受自己露出被欲/望左右的丑陋模样。
稍有不慎,他就不要命似的把针往后颈扎,让本就疤痕凸起的地方散布不少针眼。
此刻,楚悕双颊烧得绯红,脖颈爬满温热,细致锁骨潮意迸发,小腹肌肉紧绷颤栗。
两天前的半夜,他企图忘却那道在梦中流连不止的清贵背影,还挣扎着爬起来用过一管,迷迷糊糊间,居然没察觉到存货用光了!
楚悕跌入沙发,浑身骨头被抽尽,领口彻底濡湿,只余一具酸软的躯壳,在光线下晦涩不明又令人怦然心动。
隔着两道门,他似乎捕捉到门锁被强转的窸窣声,还有陌生嗓音在唤他名字。
楚悕手指蜷了蜷,唇瓣微张想要应答。可惜在大脑极度缺氧的状态下,念头只闪过一秒,就被新一波的难耐压了下去。
待他回神,自己已跪在沙发上,上身与大腿对折,头顶向冰凉地面,发烫脸颊正贴这着懒人沙发粗糙的布料,边蹭边发出甜腻闷哼。Omega处于发/情状态时,肌肤比纸还娇贵,左脸顷刻间就磨红了一块。
与此同时,他僵硬指节不停捏皱白衬衣,最终将扣子崩开崩裂来。等冷空气疯狂灌入,他像窥见海市蜃楼的脱水旅人,抖手撕扯掉最后一层布料。
恍惚间,漂亮躯壳铺陈在暖光下,质感润泽柔韧,宛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方才Beta还没离开时,楚悕初初瞥见那张照片
,心脏就狂乱不止。他自认为自己不是外貌协会,却在瞧见那张照片的一瞬间潮湿了,接踵而至的硝烟味信息素更是令他泛/滥成灾!
来自睡梦的催/情剂飘入现实,楚悕隐约听见自己本能在叫嚣,必须夹紧了腿,才可以勉强阻止掉瘫软成水的冲动。
他大脑嗡嗡作响,可怕的揣测在心口萦绕不止。
施远为什么偏偏要用硝烟味试探他?
他咬紧牙关,绷紧腰线,不停咽下唾沫。再难捱的深夜也比不上此刻煎熬的万分之一,他眼角泛粉,鸦羽似的睫毛饱含泪水,将柔嫩肌肤染出斑驳泪痕,薄而优美的唇瓣更是殷红得不自然。
想象中的丑八怪,照片里俊俏的Alpha,春/梦里的常客……或许,全都是同一个人。
是他吗?楚悕听清自己咽唾沫的响声。
另一波燥热灭顶袭来,他溢出一声低喘,猛地抓来冰凉的管状物,迫不及待拆封。
当他反握住手里的东西,才意识到,手上抓来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揣去实验室的试管。
没有抑制剂,没有汲汲渴求的Alpha,楚悕只剩下最后一条狼狈的路。
他咬破下唇凄然一笑,绷紧大腿肌肉,将光滑试管试探着移动,室内的Omega信息素霎时达到警戒值,可惜天花板上的传感器早就被他拆掉了。
没人会来救他。
咔。
伴随不轻不重的撬锁声,楚悕嗅到了熟悉硝烟味,感官更加煎熬湿重,身躯顷刻间饱/胀起来,唇瓣呼出热气。
“呜……”他泄出呜咽,试管“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开来。
他的视线因泪眼斑驳而模糊不清,以至于艰难回望时,依旧窥不清晰对方眉骨的阴影,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形状。
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虚假还是真实,一股大力袭来,闯入者先用双腿桎梏住他胯骨,轻托起他的腰,再狠狠压下他肩膀,逼迫他脸贴向地面。
不等他因为这种屈辱的姿势挣扎起来,一双微凉大手就温柔垫在他额头下方,轻轻护住了他。
“悕悕,好久不见。”不多时,温热薄唇含住Omega软得不像话的后颈腺体,力道轻而珍重。
逼仄空间混入极其霸道的信息素味,楚悕掌心反扣在沙发上,修长指节屈了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Alpha原本托住他腰的手改为与他十指相扣,楚悕腰部悬空,大腿肌肉颤了颤,指缝被撩拨得痒麻。
Alpha低低笑了笑,嗓音缱绻而富有磁性,蛊惑道:“你愿意请我喝伏特加吗?”
第28章
来到旧区的当日,从区政府愤然离开后,梁亦辞兀自欣赏完日落,到底是冷静下来。
他捏皱了从大厅书架上顺来的政府内部小报,硕大版面只印着一张照片,是年轻的新区长与Omega资本家的亲密合照,两张良匠雕琢过的脸庞贴得极近,后方是被光线切割得璀璨的玻璃花房。
梁亦辞垂目注视片刻,毫不犹豫将报纸扔进了废纸篓。
走到窗边,他眉目在绯红天色下深刻得妖异,紧抿的薄唇被刀削过,逆光背影锋利又挺拔。朝霞过分刺目,他从衣兜伸出仿佛半透明的手,掩上一半窗帘,倚着墙用改装过的通讯器向谢守发送讯息。
——我寻到了让你入界的方法,来不来?
新旧两区有时差,讯息显示发送完毕,梁亦辞就没再管其它垃圾短信,将通讯器揣回兜里。
两区通讯网受到国家政府干预,除公职人员外,普通民众不允许通过现代科技技术彼此建立联系。幸而梁亦辞早做好准备,提早调查到渡口有位常年贩卖“梯子”的Beta,在入界前两日想办法搞来了芯片。
然而,这种私人搭建的梯子极不稳定,有效期短,保不齐多久就被政府屏蔽了。梁亦辞名气大,长了张不方便招摇过市的脸,许多事都不能放在明面上做。要想给政府找麻烦,单枪匹马难免会捉肘见襟。
所以,假如谢守能够前来相助,他就能更少顾虑地去和楚悕周旋。
再说……谢守本人也迫不及待想来旧区走一趟,为了寻找他的梦中情Beta。
梁亦辞轻踹废纸篓,“啧”了一声。
在这个深受信息素和天性霸凌的时代,他身边的Omega居然个个都对Beta和Omega兴趣更甚。梁亦辞虽乐见这人世间的感情百花齐放,却也不免对自身魅力产生浓重质疑。
在他印象里,楚悕始终是疏离且孤僻的性子,无论他是面无表情还是狡黠笑着,都会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如果硬要提的话……梁亦辞大抵只在一年前那个兵荒马乱、神志不清的夜晚,从对方撩人哭腔中窥清过三分真实。
他一度以为楚悕待谁都如此,直至最近几日,才发觉自己判断有误。无论是曾经那位Beta,还是现在这位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Omega,楚悕在他们身边时,即使面无表情也面无表情得很放松。
梁教授眯起眼睛,眸中的海蓝深不见底,“唰”地拉紧窗帘休息去了。
三天后,梁亦辞收到来自新区的长反射弧回复,谢守只回了一个简单的字:“来。”
睡眼朦胧的梁亦辞见罢,高挺鼻梁在枕头上蹭了蹭,舒了口气。他翻身撂开通讯器,睡起了回笼觉。等到午后热浪快将人蒸熟,他才滑下搭着眼睛的胳膊,扯开被子散去湿汗,再满身潮意去浴室洗了个温水澡。
他原本打算随意拾掇一下就出门。可临到玄关的穿衣镜前,他驻足三秒,还是回身将带来的几套衣服铺在床上。他挑挑拣拣,排列组合了好几种搭配方式,好不容易才寻到相对满意的着装。
拖延了近四十分钟,他终于杵在镜子前抚平衣摆每一丝褶皱,再抓顺久蓄的银发,扎了个精致的小揪揪,扣好袖扣满意出门。
他在旧区徘徊几日,房屋周围每条街都烂熟于心。旧区消息网闭塞也有好处,至少这里的人对他了解甚少,迄今为止都没人当街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