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沙发也是同样, 又窄又小,一个姑娘躺上去都不好翻身, 更别提两个成年的男人压在上面。
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书从灵半个脑袋抵在沙发沿上,血液涌入大脑,也没能帮他把陷入混乱的思绪给理清楚。
他想不明白叶朝为什么会生气。
他哪里做错了吗?不应该啊。
他明明是按照阿青给的标准教材《如何征服暴躁鬼怪》进行实操的好吗?
阿青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照着上面的步骤操作, 叶朝绝对能恢复好精神, 说不定还能解锁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新属性。
放屁。
精神倒是恢复了,但他有哪门子的善解人意?
这只老虎要吃人了!
书从灵头一歪,整个上半身在重力的作用下往地面沉去, 就在他脑袋要挨着木地板的时候,叶朝的大手又托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扶了上来。
这下是想躲也没地方躲了。
他用手掌去抵叶朝的脸, 没控制好力道,甚至非常暴殄天物地打了那张帅脸几下, 但凭力气他完全不是这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制得服服帖帖,只能等待审判的来临。
男人身上的气息将他笼罩。
那是很清新的味道, 可能来自于他洗澡时用的沐浴液或者洗发水——
他刚洗完澡。
书从灵也是服了自己了,这种时刻了还有心思开小差。
而下一秒,来自脖颈处的尖锐疼痛就把他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
叶朝埋在他的颈窝,像是大猫狩猎一样叼住他的脖颈,锋利的尖牙刺穿他的肌肤,血管里的血液很快涌了出来,又被男人咽进喉咙。
我操。
老子被一个男人啃了?
和叶朝结契后,书从灵也补了很多功课,知道为契约对象供应灵力是他这个人类的责任,而远程无线的充电效率不高,在对方耗能过大时,需要他奉献自己,用饱含灵气的鲜血来饲养这个家伙。
说白了,在紧急关头,他得切身体验一把什么叫做以身饲虎割肉喂鹰。
书从灵抵抗不了叶朝,只能搂住男人覆盖着结实肌肉的背脊,忍着失血的疼痛强迫自己去想点别的事情。
雨声变大了,离停雨还早。
明天又要降温了。
叶朝喉结滚动,咽下一口血,他松开口,抬眼观察书从灵的表情,那双因为神游天外而有些失神的眼眸,也就落入了他的眼中。
这也能走神?
叶朝很不满意地再次埋了下去,加重了下口的力度,嘴唇摩挲着那片柔软的肌肤。同时,来自鬼族的一部分特殊信息素通过血液也注入了书从灵的体内。
书从灵的思考对象已经从明日的天气温度转移到了明天想吃云吞,迷迷糊糊中却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他的四肢都像是浸泡在一壶滚烫醉人的酒内,从指尖开始变得酥软,而这感觉顺着神经末梢一直往下传递,引发了一系列不太好的反应。
书从灵一个激灵,肾上腺素猛然爆发,将压在他身上的叶朝推到了一边。
“你……”书从灵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浅色的薄红,他合起了腿,想要指责对方,但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证据不足。
毕竟没有文献可以证明他的生理反应来自于某人的撩拨,万一是他自己被美色.诱惑不争气呢?
叶朝直起身,嘴角还带着红色的鲜血,他用手背揩了一下,嘴边仍旧残留着淡淡的血痕。
他看书从灵一脸局促又害羞的模样,喉咙发紧:“怎么?不是要安抚我么,你不愿意了?”
书从灵捂住自己的脖子,伤口处还有些微妙的痛感……这个微妙的点就是,又痛又爽。
他不敢看叶朝的眼睛,盯着地板上打翻了的果汁说:“没有。但我们可不可以用别的方法?”
“别的方法?”叶朝扫了书从灵一眼,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摄取灵力的那几种手段,归根溯源都可以归结在灵气的交换上,只是依据契约二人的关系,可能会出现更加亲昵的措施。
书从灵疑车无据,总不能指着叶朝鼻子说“我觉得你眼里有车尾气”,便冷硬道:“我是说取血!”
叶朝猜也知道不会是更出格的行为,他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靠:“你打算怎么取?用刀?”
“可以啊。”
叶朝冷哼了一声,眼神移到书从灵的手腕上。
那片肌肤白得可以隐约看见青色的血管,微微突出的腕骨上落下一些恰到好处的光影。
朝光的那面都是这般,手臂内侧只会更加白皙。
在这样的手臂上留下伤痕……
齿痕还可以考虑考虑,刀疤?想都别想。
叶朝问:“你不怕痛?”
书从灵被这个灵魂质问给问倒了:“怕……”
每年体检取血都是他最怕的一环节,针尖扎进他的指腹,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叶朝又问:“那刚才痛吗?”
书从灵:“怎、怎么不痛。”
虽然后面是产生了一点奇怪的化学反应,但也不能否认被啃的那一刻还是很痛的好吗?!
叶朝稍微低俯了下腰背,双手交叠,手肘搁在分开的膝盖上。
他侧过头,这给他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视角,方便他看清书从灵的脸色。
“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比刀伤更痛。以后还可能会有很多次,你受得了么?”
书从灵表情一空:“很多次是什么意思?”
来一次就够刺激了,偶尔搞搞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N+1次——
叶朝没有否认:“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今天这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书从灵想了一下,以后叶朝每被围殴一次,他为了大局就要割一次腕……
光是想想,就让他手疼。
让叶朝自己恢复行不行?
就当他是一个不合格的契约者行吗?
书从灵挪了挪脑袋,把头放回沙发柔软的靠垫上,抱怨道:“你到底是惹到谁了,怎么他们都和你有仇似的?”
叶朝漫不经心道:“我怎么知道,看老子长得帅嫉妒了呗。”
书从灵:“你看到窗外那个月亮了吗?”
叶朝:“今天下雨,你说的是哪里的月亮?”
书从灵:“……月亮出来的时候,你的脸就和它一样大!”
话是这么说,书从灵平心而论,叶朝长得是挺帅的。五官硬朗,身高腿长,是男男女女都会喜欢的那一款。
但因为长得太帅而被人围攻……你是被人丢水果的潘安吗?
这就是搪塞他!
书从灵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叶朝的距离。男人现在坐在沙发边缘,而他躺在沙发内侧。也就是说,他只要愿意,抬起脚就可以踩在男人的脑袋上占山称王。
他还没有狗胆包天到敢作这个大死的地步,但还是带有私心地抬脚踢了叶朝的屁股。
在男人意识到这是个示威的举动之前,书从灵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以掩饰他不安好心的行为:“你说正经的。”
叶朝果然忽略了书从灵在他头顶作威作福的挑衅,脸上的表情归于平静。
是所有有深仇大恨、不得不说的故事的主人公在回忆往昔时的表情。
叶朝说:“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书从灵连连点头:“想!”
“可我不想告诉你。”
书从灵:“………………”
我想打你!
叶朝审视着青年的神色,他眉毛上挑,漂亮的眼眸里写满了抗议,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有点不满,但还没有到发怒那个阶段的表情。
转换成猫言猫语,就是猫摇尾巴的阶段,再添一把火,猫就会哈气上抓了。
“你不说就不说吧。”书从灵瘫在沙发上,保住抱枕,遮住自己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星辰般的眼眸,“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好好修炼,早日报仇雪恨,为我减轻负担。”
叶朝听得想笑,嗓音也就带上点低哑:“恩。”
书从灵继续要求:“有事也不能自己扛,就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是不行的!”
叶朝不屑道:“小事而已,没必要——”那种级别的鬼怪,他一把火就烧光了,再补个觉,第二天什么事都没有。
书从灵最讨厌他这种不知悔改的狂傲模样,踢了他屁股一脚:“你还说!”
叶朝看他快气成河豚,忍住把书从灵拽起来捏脸的冲动,投降道:“不这样了,我保证。”
……
书从灵打了个哈欠,有些倦了。
他抿了口果汁,把铝罐搁在茶几上,抬眼看了下钟表。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而时针已经过了数字十二,正在卖力走向一。
“这么晚啦?!”书从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不就和叶朝随口聊了几句,又看了张碟,怎么就迈入生命的第二天了呢?
书从灵盘起腿,在手机上划拉,寻找现在还能返回锦大的交通工具。但地铁末班车运行到十一点半,公交就更别说了,九点半便停了。
叶朝问:“你还要回宿舍?”
书从灵点开滴滴打车,随口道:“不然呢?我在你这儿留宿啊?不太好吧,我觉得这样太快了,我们还没有进展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