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21世纪的新新人类,来到这个世界后,苏子煜的三观已经放宽了不少。即便如此,但某些触及到自身底线的事情,他依旧不想容忍。
眼前的案例,已经触及到苏子煜的底线。虽然明知在这个世界,无谓的慈悲只会害了自己,但苏子煜依旧不想忍,至少眼下他忍不了。
“你没事吧?还能站起来吗?”
苏子煜声音变得异常柔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神情都多心疼。
然而,让苏子煜意外的是,孩童脸上并未露出感激之色,反而变得十分戒备。那双略稍带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苏子煜,看得苏子煜不禁一呆。
这是什么眼神?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某种动物——狼。
这是狼的眼睛,这是一头哪怕被欺辱,依旧倔强到不肯低头的幼狼。
苏子煜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理会孩童的防备,更不顾及他身上的肮脏,小心翼翼搀扶起他,并轻声细语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依旧死死盯着苏子煜,仿佛在确认什么。
沉默良久,孩童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痛?”苏子煜再次关心道。
孩童倔强的摇摇头,艰难的开口说道:“我,我叫……我叫萧玉策。”
萧玉策?
这个名字好耳熟……
猛地,苏子煜双目一瞠,心中暗呼道:他竟然是萧玉策!
不过七、八岁孩童而已,苏子煜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因为‘萧玉策’这三个字蕴含的信息实在太大了,大到苏子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脑海中回忆起《至尊邪神》关于萧玉策的种种描述,苏子煜瞬间理解周围的人为何如此对他了。
萧玉策,萧鸿之子。
萧鸿这个名字或许很陌生,但萧鸿的父亲在这本《至尊邪神》中却是大名鼎鼎。不错,萧鸿的父亲也就是萧玉策的爷爷,正是那个给萧衍下毒,并害得萧衍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萧承远。
说起来,当初给萧衍下毒虽是萧承远幕后主使,但真正下毒之人却是他的儿子萧鸿。萧承远当初之所以逃的那样决绝,概因其子萧鸿已经伏法,并且是被萧衍亲手杀掉的。
萧承远走的干脆,却留下的萧玉策与他母亲这对孤儿寡母,在萧家夹缝生存。萧衍中毒时萧玉策年龄尚小,自然不知情。当初的萧衍虽然报仇心切,但也未到滥杀无辜的地步,因此萧玉策与其母便活了下来。
当初看《至尊邪神》时,苏子煜对这个萧玉策却恨的要死。
概因这个萧玉策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再被萧衍饶过一命后,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在数年后与萧承远里应外合。萧家的灭门惨案苏云锦虽也有参与,但归根究底,还是拜萧承远与萧玉策这对爷孙所赐。
因书中对萧玉策并未有过多描述,重生后的苏子煜眼里心里只剩下萧承远,反而把他给忘记了。今时今日在这里与萧玉策相见,几分钟前甚至还为他出头,苏子煜心中的滋味儿真真是五味杂全……
如果苏子煜足够理智也足够冷血,当下最妥善的做法便是先下手为强,直接把萧玉策干掉以绝后患。再不济也要做到不闻不问,至少不能与他有太多牵连。
不提以后,眼下萧玉策一家已经与萧衍结下了血海深仇,自己与他牵连过深,难免引起萧衍的排斥。
这笔怎么看怎么赔的账,傻子都会算。
苏子煜脸色的变化被萧玉策一丝不落全部看在眼中,这个一直表现出防备且坚强的孩子,眼底竟闪过微不可查的难过。
不顾陷入尴尬境地的苏子煜,萧玉策撑着小手顽强站起来,并摇摇晃晃的朝着远处走去。
八岁孩子佯装下的坚固外壳,苏子煜岂能看不透?
他心中是有挣扎的,可最终还是理智稍占上风。当萧玉策强撑身子颤巍巍的离开时,苏子煜除了视线紧随外,身体并未有丝毫动作。
然而,萧玉策刚刚被殴打,酸胀难忍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他马上离开。颤巍的身子刚向前没走几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哪怕再次跌倒,顽强的萧玉策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回头求助,而是咬紧压根又站了起来。
身体的伤痛固然难忍,但他更不愿让自己强行建设的心防被打破。
第二次站起来的萧玉策比之前还不如,刚准备迈开步子便再次跌倒了。这一次比之前还要狼狈,狼狈到他无论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想来那个漂亮的姐姐已经走了吧?算了,就让他狼狈的趴一会儿吧,反正萧家也没人在乎他。
苏子煜当然没走。
不仅没走,萧玉策接连两次的摔倒他都看在眼里。看着趴在地上终于放弃挣扎的孩子,苏子煜本就不太坚固的心又动摇了。
罢了,归根究底还是个孩子,先送他回家吧……
一边在唾弃自己妇人之仁,一边快步上前并把萧玉策搀扶起来,“还能坚持住吗?我送你回家。”
萧玉策不可置信的望向苏子煜,脸上的震惊与诧异表露无疑。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再一次刺到苏子煜的玻璃心。
这只是个孩子,到底经受了怎样的苦楚,才会对伸出援手之人露出如此表情?可恶啊,萧家到底怎么回事?萧玉策千错万错都是以后的事儿,至于这么小就区别对待吗?
此时的苏子煜显然已被爆棚的同情心蒙蔽了理智,竟然可怜起当初那个让他咬牙切齿到想骂娘的白眼狼了。
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年仅八岁的萧玉策经受半年多的屈辱和折磨,心知早已远超同龄人。然而,说到底也不过八岁孩童,能成熟到哪儿去?
对苏子煜来讲,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对受尽冷眼相待,许久未感受过温暖的萧玉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萧玉策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在苏子煜的搀扶下再次咬牙站了起来。
“你家在哪儿?”
萧玉策伸手指着某个方向,苏子煜点点头,扶着他朝前方走去。
耗费将近半小时,终于来到了萧玉策的住所。
以萧玉策的遭遇,苏子煜本以为萧家为他提供的住处既偏僻又破漏,意外的是,萧玉策带他来到的地方十分干净整洁。
虽说比不过苏子煜所在的落草堂以及萧衍的院落,可至少还算整齐。如此说来,萧玉策至少表面上还维持着少爷待遇?
只是,空落落的院子虽然干净,为何一个奴仆都没有?
疑惑之间,主屋房门从内而外被推开,里面急匆匆的走出一位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妇女。女子衣着还算得体,只是全身上下看不到丝毫首饰配件,连最简单的耳环都没有。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一声悲戚,女子竟不顾身旁的苏子煜,冲上来便把萧玉策搂在怀中,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抽泣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你离他们远些,你怎么就不听呢……呜呜,我可怜的儿啊,伤哪里了?快让娘亲看看!”
原来是萧玉策的娘亲啊,怪不得这么激动。
被大力推搡到一边的苏子煜要不是反应快,保不齐直接来个狗啃屎。
虽然懊恼妇人的莽撞,可毕竟人家是萧玉策母亲,看到儿子伤成这样难免激动,苏子煜也是能理解的。
眼见妇人抱着萧玉策哭哭啼啼没完没了,苏子煜无奈的轻咳一声,安慰道:“伯母您别哭了,给孩子治伤要紧!”
直到苏子煜发声,妇人才恍惚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她赶紧擦擦眼泪,一脸感激道:“这位好心的姑娘,是你把策儿带回来的吧?真是太谢谢你了!”
言罢,妇人拽着萧玉策,竟然要向苏子煜下跪!
苏子煜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妇人,惊慌道:“伯母这可使不得!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您这样岂不是折煞我?”
妇人也不强求,继续抽泣道:“姑娘您不知道,自打策儿他爹……唉,剩我们孤儿寡母,这可怎么活啊!”
第9章 稳住别慌
眼瞅着妇人越来越悲痛,苏子煜尴尬的杵在原地,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不安慰吧不合适,可安慰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毕竟萧玉策的父亲真的该死。
“这个……您还是赶紧给孩子治伤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妇人仿佛知道苏子煜为何不愿就留,她也不强求,感恩戴德的送苏子煜离开。
直到离开萧玉策家,苏子煜才大大松了口气。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五味杂全的苏子煜,隐约有种异样的违和感。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啊,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想半天也想不通哪里不对劲,暗自唾弃自己的疑神疑鬼。
深深叹了口气,苏子煜路边随便找了个下人,并让他带着自己去见萧家家主……
就在苏子煜去往主宅时,萧衍也用完了早膳,并把暗中培养的暗卫叫了过来。
“查的如何了?”
单膝跪地的暗卫没有抬头,“属下无能,并未查到苏姑娘家人的线索。”
“哼!落霞山才多大?以你们的本事,一天一夜还查不到?”萧衍冷哼道,“我看那苏子煜根本没有走失,这里也不会有她什么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