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松也没想到能再此地与江跖碰面,更没想到清甜砸的是孙家的小孩儿,脸色变了变,然后便直径越过他,朝清甜走了过去。
他迈过江跖的一瞬间,对方身上的雪松气息伴随着一股陌生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向来对同性的味道敏感至极,这样暧昧的互相纠缠的信息素气味,任谁都会浮想联翩。
谢晚松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再多想,蹲下身子,捧起小女孩儿的脸,反反复复端详了一遍:“没事吧?告诉舅舅,有没有哪里受伤?”
清甜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静止半晌,突然摇了摇头,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谢晚松安抚地拍了拍她,直到感觉清甜的气息再一次沉稳下来,随后站直身子,目光越过对面的男人,皱着眉问:“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老师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可是问到究竟为了什么事情吵架时,却始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女生不会讲话,男生还没有清理完毕,其中缘由实在是难以揣测。
没过多久,有医生走出来,看见聚在一起的几个人,问:“谁是孙茁家长?”
江跖向前了一步:“我。”
医生看了他一眼,似乎诧异怎么这男人如此年轻:“你孩子没出什么大事,不过建议住院几天吊一下水,防止感染。”
江跖点点头,又交谈了几句注意事项,病房门再一次打开,男生头上裹着纱布,眼眶通红,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跟在护士后面走出来。看见江跖的那一刻就如同见到了救世主,双眼一亮,立刻就藏到了他的背后,愤愤地盯着清甜的位置,指着她大骂:“没人要的臭哑巴!怪物!暴力狂!”
清甜原本毫无表情的小脸上随着他接连不断的恶语再一次满是怒火,由于无法开口的缘故只能双眼愤怒的瞪着他,好像下一秒马上就要冲过去再揍他一顿。
一时间两个人打架的原因瞬间了然,一个飞扬跋扈的小少爷在班级里称霸,欺负一个不会讲话的小女孩儿与他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这样的羞辱和词语会对女生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
小小年纪就已经会恶语伤人,谢晚松脸上隐泛怒意,刚想说什么,江跖已经先他一步更快地开口,低斥道:“闭嘴!”
他声音又冷又厉,带着毋庸置疑地决绝,刚刚叫嚣着的小男孩被吓得打了个颤,立刻蔫了下去,乖乖闭住了嘴。
江跖又道:“道歉。”
孙茁闻言露出委屈幽怨的神情:“哥,是她先打我的,凭什么我要……”
“道歉。”
江跖又重复了一次,孙茁看样子十分惧他,咬着唇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慢慢地从他身后晃出来,走到清甜面前,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清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宛如再看一瘫垃圾,转过了头去。
孙茁长到这么大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自小养成了一幅唯我独尊的少爷脾气,像清甜这样从孤儿院出来还不会讲话的丑小鸭自然瞧不上眼。
估计都没遇到过这样被人不屑一顾的待遇,他张牙舞爪地刚要继续交换,就被江跖又拽着领子扯了回来。
他对着闻声而来的助理道:“给孙茁办一下住院手续。”
下一秒孙茁便拽住了他的袖子,刚刚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劲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他,原本的那句“我不想住院”在看到江跖的表情后又生生憋了回去。
孙小公子在孙家天不怕地不怕,母亲自幼宠爱,亲爹死后愈发无法无天,长到这么大唯一怕的就是他这位在国外长大的,没见过几次面的大哥。
江跖大概也是注意到了孙茁的害怕,便又对助理说了句:“你在这里陪他。”
他的目光下意思地落在了谢晚松的身上,能清晰看见对方眸光一颤,躲避一般地偏过了头去。
第63章 重蹈覆辙。
助理给孙茁办好了住院手续,那边谢晚松也跟女老师交谈完毕,大概说了说清甜在学校里的事情,然后老师又带着清甜重返学校。
谢晚松下楼出院的时候,发现外面还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正在抽烟,夜幕里只能看见微微亮起的烟头。
明明几步路,谢晚松却感觉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刻意走的极慢,似乎想与江跖避开,江跖也确实如他所愿,将烟灭掉扔入垃圾桶,刚准备转身走,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江总!”
一个裹着白色外套的少年从旁边跑了过来,正是先前酒店里那个服务生。
江跖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跟到这里,一时间有种被纠缠的不快,声音冷淡:“你来这里做什么?”
少年被他毫不留情地驱赶语气弄得一愣,侧目就看到了站在江跖背后的谢晚松,彻底怔在了原地。
这个男人沐浴在医院苍白的灯光下,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即便是看起来十分疲惫,也依然漂亮非常。
而此时此刻,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注视,便用一种狐疑的视线打量自己,眼神里带着刺,那种骨子里透露出的高傲不羁弄得人浑身不适。
少年似乎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江跖当时会对自己投出那样温柔的视线,面前人变成了最好的解释,对比之下自己简直就如同一件不入流的赝品。
他匆匆把目光收回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入江跖的手里,磕绊道:“您,您之前在房间忘记了这个,我,我就是想来还给您…”
江跖垂眉一看,是一块和田玉,雕刻的并不完美,表面却已经被他摩挲的微微发亮——正是谢晚松好久前给他的那一块。
他神情微黯,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收好。
这个角度谢晚松并不能看清对方手里究竟拿了什么,也看不清那少年究竟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夜风带来的Omega信息素,正是之前在江跖旁边闻到的味道。
从以前他就有意识到,像江跖这样的Alpha是从不会缺少追求者的,他们来势汹汹,对他如同众星捧月,能再江跖身上闻见Omega的气味实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曾经那个一路追寻着自己的男人已经不在了,或许是他谢晚松,一个不留神便将其弄丢,也许会再也找不回来,他也不屑于找了。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停在极近的地方。江跖转头,再看到背后的谢晚松时也顿时一惊,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把所有神情从脸上抹了去。
谢晚松慢吞吞地走到他身旁,这才发现这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好像他的脸上开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大红花。他目光冰冷地打量了一秒,随后轻嗤一声,漠然地与两个人擦身而过,直径向着医院大门口走去。
既然江跖已经表示这件事他们谢家无需负责,自己也就没什么耐着性子陪着的必要了。
他走出医院大门,拐了个弯,下午刚刚嘱咐林风把车送去维修,剩余的几辆不常用的跑车都安置在洛市郊外一栋他不经常去住的别墅车库里。
出门匆忙,手机落在家,谢晚松准备等候一辆计程车,便下意识地将手伸入口袋摸钱包,可浑身摸了一遍后他才突然察觉,也许他刚刚也把钱包落在了计程车上。
从下午从医院诊断回来之后他便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到如今忍不住再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懊恼不已。
这几天自己干出的愚蠢事情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大骂一句傻逼。
谢晚松站在十字路口处,看着往来不断的车流,市医院地处洛市繁华地段,远远看去是望不到尽头的车尾灯,不远处高楼鳞次栉比,华灯初上,明明是早已习惯的生活场景,此刻却莫名多了一丝不真实之感。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他很想装作对江跖以及他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在乎,不论对方有没有未婚妻,不论对方有没有别的Omega,起码再江跖离开的那一刻起,这些所有对他都毫无意义,继续自作多情那就是自己犯贱,事到如今重返公司才是重点,没工夫陪对方玩欲擒故纵这种耗时多收益小的破游戏。
曾经以为与江跖的联系不过是一纸假的婚约,撕了也就罢了,既然强行标记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他就咬牙去洗除,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能多一个孩子出来。
谢晚松垂眉踩过斑马线,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缺乏Alpha安抚的Omega在孕期只会愈发虚弱,他垂头盯着脚尖,并未注意到路口的指示灯由绿转红,走到路口处只觉得眼前一暗,晕眩感直冲脑门。
尖锐的鸣笛声与刺耳的刹车声同时传来,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强光袭来,他闭上眼。
一双手突然扯住他的胳膊,熟悉的雪松气味冲入鼻腔,瞬间将他从万丈深渊里扯了出来。
一辆黑色的跑车堵在马路中间,直到两三秒后晕眩感过了,他才看见面前男人愤怒的脸。
“你在做什么?”
这几个字大概是江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孕期的Omega敏感异常,精神脆弱易怒,江跖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暴躁态度显然吓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