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出第二箭,花渐意躲了过去,她这会儿才想起宋辞上过战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软柿子了。
这把柄拿捏不好,估计就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器了。
可这会儿已经是骑虎难下,她只能梗着脖子说出了钟离王知道。
钟离王知道她的身份,还知道她没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原以为宋辞知道,多少会忌惮些,却没想到宋辞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眼中恨意愈加浓烈,二话不说朝她攻去,出手就是杀招。
两人在房间内打打杀杀,引来了同在府里的沈清洛,花渐意趁宋辞分神时,拼了命的逃跑。
宋辞在短暂的失神后,夺过护卫手里的长矛,追了上去,直接杀进了皇宫。
沈清洛从未见到这样的宋辞,心中担忧盖过了恐惧,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
沈柏芝气的生生捏断御笔,杀进皇宫,这混蛋是要造反啊。
刚走出养心殿,太监便慌慌张张来报,景华大长公主带着侍卫闯宫门了。
沈柏芝脸色一沉,下令道:“传朕旨意,令弓箭手时刻待命。”
身边宫卫匆匆领命去,沈柏芝冷凝着脸,上了步撵,匆匆往那边赶。
她也怀疑沈清洛与宋辞联合谋逆,但理智告诉她,在没有调查清楚时不能妄下定论。她是皇帝,心中的那杆秤公平,眼睛才不会被蒙蔽。
花渐意自入宫后,身上带的毒药和暗器都被收缴,根本打不过宋辞,她一边逃,一边散布着宋辞造反,挑拨禁军对宋辞动手,争取逃跑时间。
谋反可是大罪,无论是污蔑还是被污蔑,沾上一星半点儿都是要命的事情,是以没人敢当作儿戏。
宋辞一开始对那些禁军还有所收敛,后来见他们对自己下死手,也不再留情面,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手中的武器都换了几十把。
禁卫军拦不住宋辞,花渐意便有目的的引着她去沈柏芝那里。
她知道宋辞只想杀她,不会对沈柏芝怎么样。
恰好路上撞见了沈柏芝,她便跑过去沈柏芝救她,沈柏芝顿时明了她闯的祸。
但若不惩罚宋辞,以后谁还把她放在眼里?
她当即命人活捉宋辞,想要挽回颜面。
宋辞抱着必死的心,哪里管得了她怎么想,剑指沈柏芝道:“沈柏芝,你再护着那妖女我连你一块杀了!”
原本是宋辞与花渐意的事情,现在变成了宋辞与大凉之主沈柏芝对峙。
宋辞为了命在拼,沈柏芝为了大凉君主的颜面在争,寸步不让。
僵持中,沈清洛被禁卫军押着带了过来……
“清洛……”
她满腹无奈里夹杂着悲戚,如一盆冷水浇头,无力的放下了刀。
沈清洛哭着摇头,挣扎着朝她靠近,“宋辞我陪你死……”
她的宋君顶天立地堂堂正正,若受制于妖女忍辱偷生,这对她何等的残忍?
她的宋辞想要解脱,她陪她便是!
想立头功的禁卫军副统领趁机攻击,刀尖贴近宋辞后心,他还来不及欣喜,一口血吐了出来。
“高兴吗?”宋辞回头问他,眼睛里红的看不出眼白。
“为什么你们非要逼我呢?”她问那禁卫军,禁卫军低头瞥见自己腹中剑刃那一刻时已经死了。
宋辞抽出了刀,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一时无人敢靠近。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景华大长公主无关,”宋辞看向沈柏芝,“你放了她,我束手就擒。”
“不要……宋君,杀了那妖女,我陪你一起死。”沈清洛说着,就禁卫军的刀刃上撞。
宋君的骨气,她愿意以死来成全。
生前相守风雨飘零,那便祈求死后携手顺遂安稳……
“不可……,”沈柏芝大惊,连忙道:“快放了清洛,不准伤她。”
“不许放,你们都不许放,”花渐意喊道,拽着沈柏芝道:“柏芝不能放,放了她就没有制止宋辞了。”
沈柏芝一怔,一巴掌扇了过去,低斥道:“你以为朕不知道此事因你而起?”
“造反?你当我这朝廷是你那下三流的江湖吗?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宋辞是莽夫吗?单枪匹马造反?就凭清洛带那几个人明显是想拦宋辞,你把事情闹这么大,你让朕如何收场?”
沈柏芝气的浑身发抖,又瞥见宋辞举起刀对准自己,也顾不得皇帝身份了,连忙跑过去夺她的刀,“宋辞,你别冲动,我不杀你不杀清洛……”
刚看到沈清洛撞刀刃上撞,还没缓过劲儿,又看到宋辞要自杀,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发颤的,“都退下,都退下……”
她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宋辞,宋辞漠然的别过头去,她清楚不怪沈柏芝,可还是恨她,她不就是那妖女背后的老虎吗?
但妖女还活着,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停下了动作。
沈清洛得到了自由,从身后抱住了她,低低道:“宋君,坦白吧,我陪你一起死。”
宋辞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不愿失去沈清洛,也不愿受制于人,但更不愿意沈清洛陪她去死……
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两人这般疯魔,沈柏芝不想知道,她疲惫的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朕没兴趣过问你们的私事。”
沈清洛近乎贪恋的抱着宋辞,宋辞心里一团乱麻,两人对于她的话,皆没什么反应。
她带人离开时,沈清洛才微微抬眸看着她,低声道:“或许皇姑母不是我皇兄那样的人呢?”
可我是南燕人……
宋辞没有回头看她,眼泪无声的流着。
沈清洛不知她哭了,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背,“宋君今日着实冲动了,为什么不与我商议呢?”
其实沈柏芝猜错了,沈清洛带人也是想杀了花渐意,让知道这个秘密的最后一个人永远的闭嘴。
只是太过紧张,忘记了叫暗卫出来,说来,还是她蠢笨……
“我太笨了……”
听着她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宋辞不由勾唇,“不应该是笨吗?”
不仅没商议,还把清洛支了出去……
“回去吧,”宋辞又道,她抬袖胡乱擦了下脸,蹲下身子道:“我背你回去。”
“不,”沈清洛拒绝,她笑道:“宋君,我要与你并肩行……”
她把佛陀拉入凡尘中,自当陪着她在淤泥里。
阳光下那含着笑意的眼睛,与身边人身上的大片的火红一般灼烈。
平和三年夏初,钟离王秘密派人来接宋辞,宋辞答应,留下书信。
沈清洛为了隐瞒,一直闭门不出,到了除夕宴也不曾参加。
沈柏芝在散宴后,偷偷前来看望,沈清洛以早歇为由 ,拒绝相见。
自那日后,宋辞与沈清洛便一直闭门不出,沈柏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没怀疑。
平和四年冬,南燕新王上书求娶景华大长公主,沈柏芝拒。
此时,刚刚拿下南燕王权的宋辞正混在南燕使者队伍里。
她有很多种让沈柏芝答应的办法,但她怎么舍得她的清洛再受伤害,趁着夜色去见沈清洛。
南燕与大凉祖祖辈辈战乱不断,她不敢坦白身份,怕沈清洛不愿嫁给她。
心中想了千万种说辞,说出口的却是,“清洛,我想求你答应南燕联姻……”
“好,我会去请旨。”
久别重逢的欢喜不减,沈清洛拖着一脸忐忑不安的宋辞上床,热烈的吻随着散落的帷帐落下。
温存过后,沈清洛欲起身去皇宫,被宋辞抱着腰拦下了,“清洛,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嫁给别人的,”沈清洛笑盈盈道,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宋君,我等你抢亲。”
平和三年春那一幕,她历历在目……
她相信,宋辞不会把她拱手让人的。
平和五年春,景华大长公主南下和亲。
一身女装的宋辞堂而皇之进了沈清洛的马车里,随身侍候。
某一日,沈清洛忽而开口,揪着宋辞耳朵一脸不满道:“就知道吃吃喝喝,准备好抢亲了吗?”
宋辞想了想,她确实需要去南燕盯着下人办事了,她与清洛的大婚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世人惊羡。
丢下话,溜了。
再某一日,宋辞堂而皇之出现在迎亲队伍里,走了好几座城,景华大长公主趁着夜色,揪着南燕迎亲大人的耳朵,羞恼质问道:“为什么不穿女装?”
“为什么还不抢亲?”
“要不我丢下你自己跑得了?”
吓了宋辞一跳,连忙安慰道:“再等等……”
这一等,等到与南燕王新婚夜了。
沈清洛提心吊胆等到了一身黑衣宋辞,心想着总算可以逃婚了。
她拎着包裹要走,宋辞拽着她衣袖跪了下来,清冷的眉眼泛着温软,一身冷香也隐隐夹杂着丝丝甜意,“娘子,不逃婚了好不好?我把南燕王杀了,你做我的王后好不好?”
沈清洛的心噗通噗通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的,又是怎么被扑倒在榻的,最后更是怎么要了宋辞的……
所幸,她从未想过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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