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没听清这话,他试图将手腕从朔北手中抽走,未果,接着想也不想,直接一巴掌糊了过去。伴随着响亮背景音,他说:“你放开我,我要去买老鼠药。”
朔北不放,他看着江沅水亮的眼睛,低声问:“还认得我是谁吗?”
江沅立刻将脸凑近朔北,盯了他好一会儿,没认出来:“你谁啊?大街上干嘛拉拉扯扯的。”
看来是彻底醉了。
朔北笑了一下,把江沅捞进怀里,这人却突然发力,猛一下推开他,攥着手里的钱飞跑离开夜市。
江沅跑出了训练时的速度,只用半分钟,就从夜市街回到perfect time酒吧。
这醉鬼大概是想起了他的任务。
酒吧里乐声震天,一群外国帅哥正在表演脱衣舞,领舞的那个金发碧眼,脱得只剩最后一层布料。灯光迷离绚烂,台下尖叫疯狂,江沅用尽毕生功力躲过朔北的“抓捕”,跑到吧台想点一杯长岛冰茶。
但他身上只有区区两百块。
“可以刷卡吗?”江沅问。
“当然。”调酒师笑道。
“可我似乎没带卡。”江沅垂着脑袋,跟仓鼠抱瓜子似的攥着自己的两百块,漆黑卷发耷拉垂落,每一根都写着失望。
他完全忘了自己已从资本主义回归社会主义,虽然没有银行卡,但还有万能的支付宝和微信支付。
江沅叹气。
调酒师理所应当地认为江沅也没带手机,眨眨眼道:“小哥,我们这里最近在做活动,只要你肯留下一个唇印,就给你免单,怎么样?”
这就是perfect time酒吧近期正在举行的活动——“以唇识人”和“唇唇欲动”。
前者,情侣之间,其中一方留下唇印,另一方在一堆唇印里寻,如果找对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消费酒吧都免单。
后者,说白了就是通过挑选唇印来和人相亲。
江沅坐在高脚凳上,闻言抬眼,盯着调酒师看了好一会儿,缓慢笑开,“好呀。”
吧台光线昏暗,江沅的眼却透亮惊人,笑意点缀在里面,像是盛放的星海,调酒师看得一愣。
“您喜欢什么色号?”调酒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堆口红。
江沅随手点了一只,尔后问:“印在什么上呢?”
“便利贴上,您先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然后在背后印个唇印。”调酒师在吧台后翻找一通,“啊,不好意思,今天拿的便利贴用完了,我去后面拿些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
江沅说着就要动身,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拦腰抱住,用力又温柔。
一个冷沉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刻意压低的声线透露出主人略微不爽的心情:“和他去哪?”
“找东西印唇印。”江沅回答。他酒没醒,说话语速很慢,软绵绵的,跟撒娇一样,勾得人心痒。
“找什么东西?”朔北又问。
“啊……对,我要找什么东西呢?”江沅眼睫轻轻一颤,迷茫望向朔北,“我忘记了。”
江沅眼底的星海蒙上水光,潋滟又迷离。
朔北舌尖顶了一下上颌,某种心思在夜色的遮掩下放得无限大。他将声音压得更低,尾调微微上扬,透出股慵懒的味道:“那你觉得,什么用来印唇印,比较合适?”他嗓音本就好听,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很要人命。
江沅往旁躲了躲,觉得耳朵在烧。
“嗯?宝贝?”朔北扣住江沅的腰,紧盯人不放。
江沅垂眼,回望着朔北,陷入苦思。
酒吧的活动不知进行到什么环节,射灯在场内来回扫动,停停闪闪,人群时不时爆发出欢呼。
江沅充耳不闻,他似乎只剩下了一件事要做,就是思考在哪儿印自己的唇印。
哪儿比较好呢?
他目光不断游移。
朔北望定江沅,眸眼深沉,暗流汹涌。
终于,在射灯再度停下那刻,江沅有了动作。
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 20
雪亮的灯光从远处打来, 照亮江沅满是迷离色的眼眸,长而翘的眼睫轻·颤,像是飘浮在风中的鸦羽。
整个世界一片漆黑, 唯独他们这方明亮耀眼,江沅抬眸看了眼舞台, 缓慢向前倾身,抓住朔北衣领,将唇按到他唇上。
触感柔软至极, 又微微泛凉。
朔北没想到江沅喝醉后这么容易上钩, 心中有些窃喜, 可转念一想,是不是换个人来,江沅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又不可遏制地开始烦躁。
但好香, 酸酸甜甜的果酒香, 以及江沅身上自有的幽香。他们喝了同一瓶酒, 呼吸交织,仿佛不分彼此。
藏在深处的火被猝然点燃,欲·望磅礴爆发,一点满足之后, 便叫嚣着想要更多。
不过江沅的逻辑是摁个唇印就完事, 轻触之后转身, 打算去找调酒师要他的长岛冰茶。
朔北眯了眯眼, 掐在这人腰上的手收紧, 将他重新拖回怀中,“又想跑?”
江沅垂着眼,声音小小的:“我要喝酒,说好了按个唇印就给我酒的。”
“喝什么?”朔北冷声问。
调酒师适时地推来一杯长岛冰茶,“这位客人点了这个。”
朔北扫他一眼,端起酒杯到江沅面前,轻轻摇晃。
冰块翻滚,酒液瑰丽,比酒更吸引人的是朔北低沉的声线。他问:“想喝?”
江沅往后躲了一下,但被人抓回来,只能老老实实点头。
“那你要乖。”朔北敛眸,语气温沉,近乎于哄。
“我很乖的。”江沅又点头。
他严肃认真的语气逗乐了朔北,这人勾起唇,端着酒杯在江沅面前慢条斯理晃了一圈,然后在他灼灼目光之下,将酒一饮而尽。
江沅双眼瞪大,气得想打人。
但下一刻,朔北欺身过来,微凉的唇覆住江沅的,将酒液一点一点渡入他口中。
唇齿间的酸甜果香被烈酒的苦涩覆盖,江沅手指攥着朔北前襟,整个人不住颤抖。
他完全没料到这人会来这样一出,更从没被这样对待过,一声呜咽,酒从唇缝溢出,抬手想擦,却被朔北按住。
江沅不太适应这种触感,却不排斥,甚至渐渐沉醉。不知过了多久,这人离开了他,失落和空虚骤然溢满心头,他下意识去追,对方终于回来,辗转着,把挂在唇边的酒一一舔走。
“还想喝么?我继续喂你?”朔北抵着江沅鼻尖,轻声道。
江沅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没回答,直接将脸埋进了朔北颈间。
“不喝了?”朔北笑问,“我们回去?”
江沅还是没答,他在朔北肩窝里蹭了两下,眼一闭,呼吸顿时变得绵长。
——睡着了。
江沅很漂亮,凤眼天生含情,眉骨精致优美,因为醉酒的关系,面色更是艳若桃花。朔北是冷俊那一挂,英气逼人,又淡漠优雅,生人勿近的气场很足。这样的两个人嘴对嘴喂酒激·吻,很给人视觉冲击。
那束灯光一直停在他们头顶没走,朔北所做的一切都聚焦在众人视线下,口哨、尖叫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朔北冰冷冷一扫,丢了钱到吧台,把江沅打横抱起,径直离开。
“草——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超出了!”角落里,周睿目送朔北抱人离开,抓着杨一帆手臂猛掐,“这是真实的吗?”
杨一帆把他粗壮的爪子扒拉开,面带微笑轻抚狗头:“你看一眼刚才拍的,就能确定了。”
“太逼真了吧!”周睿捏着手机,手臂不断颤抖,“老大太狼太狠太狗了,沅哥看上去好软,还好老子不是……否则当场硬。”
“对谁?”杨一帆问。
周睿不假思索:“当然不可能是老大。”
杨一帆:“啧。”
过了几分钟,周睿又开始感慨逼逼:“他们是表演系毕业的吧?”
“晚上你去他们那取取经?”杨一帆捋了把头顶的红毛,捞起一罐啤酒。
周睿一个激灵,秒怂:“还是不要了。”
时间已过12点,街上人应更是稀少,夜风寒凉刺骨,朔北抱着江沅踏出酒吧,接着又踏一步,直接回到酒店。
“你把江沅沅怎么了,你为什么又抱着他。”江沅的卧室门自发打开,阿充的声音伴随灯光响起,在砖红色地板上淌开,幽怨得仿佛要凝成实质。
朔北不言,抱着人径自走向浴室。
阿充嗅到江沅和朔北身上的酒味,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你们喝了酒!你还想给他洗澡?你还要不要做人啦!”
“闭嘴,你想吵醒他?”朔北冷声道。
“你给他洗澡才会吵醒他。”阿充同样冷下声音,凉丝丝一“呵”,“然后他发现你对他做的事,会气得三天三夜不理你。”
这话说得在理,朔北脚步一顿,转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落地窗外,夜景已经熄灭,城市中唯余路灯兀自向着远处延伸。卧室里只开了两盏地灯,色调显得昏沉,江沅整张脸埋在朔北怀里,露出一段雪白优美的后颈,朔北从玻璃上的倒影看见,被勾得有点儿心痒。
但目光一转,就看见漆黑等身无线充电宝躺在床上,里头的分魂正面无表情凝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