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樆眼里的笑意瞬间荡漾开来,他就知道,这个凡人的母亲最是善良。
陈妍侧身躲过大黑,穿完鞋迅速拐进了卫生间去洗漱。洗完出来,见儿子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些犹豫的问他,“哎,被这么一吓,差点忘了正事。你舅今儿跟我说,他同事去年司考时报了个什么封闭式的冲刺班,他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你不是快考试了吗?”
孟樆正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大黑身上洗干净的黑毛,听了这话,神情立刻萎靡了下去。
人类真是麻烦,本以为熬过了12年的苦日子可以脱离苦海了。结果念了大学才发现,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书在等他背。
话说他当初怎么就想不开,学法律了那?
哦,大舅说,学法可以不用学高数!
他心虚的看了眼陈妈,犹犹豫豫的小声说:“我今年就是下水试试感觉,先,先不用了吧!”
陈妍了解他,聪明是聪明,可惜就是不大爱学习。好在儿子还算懂事,初高中念下来,也都顺顺当当没让她操心。成绩‘马马虎虎’时,也能在年级里排的上号,那些年也没给她弄出什么妖蛾子。毕竟她这儿子太招风,打孟樆上幼儿园起,她就开始提心吊胆。生怕他学了那个混帐孟朝文,弄些甜言蜜语祸害女孩,好在儿子这方面一点没随他!
想到这,她面上隐约带了些自豪,随意摆了摆手,“行,你自己看着办。你舅明年也打算考,正好,你跟他一起学。他们部门还有专业的班和老师,能更好些。”
“他还要考?他是刑警又不是文员,考这个做什么?”孟樆实在搞不懂他这个舅舅,怎么瞧都不像是爱学习的主。
“政法部门改革,上面大力号召。哎,我瞧他最近愁的,发际线都往后延了不少。”
母子俩感情一直不错,两人又说了会家常。等吃完饭,孟樆才洗了澡回了卧室。
大黑老实的趴在阳台的新狗窝不动,等陈妈关了电视回房睡觉,才机警的的支起耳朵,迈着四条腿安静的摸到孟樆房间。
孟樆此刻正在床下的瑜伽垫上,做着非常标准的猫式伸展动作。不是他兴趣如何诡异,而是因为小时候,他有一次摆出五心朝天的动作修炼,好不容易入了定,却被陈妈撞见了……
再后来,她硬是拉着孟樆去看了脑科和神经科,还严禁他再看电视。
虽然正常的修炼路线被堵死,他却因此发现了一份意外之喜。陈妈是一名忠实的瑜伽粉,因他早产身体不好,便天天拉着他一起锻炼。结果他发现,练习这东西竟然也能吸收妖丹,甚至某些动作做下来,效果要比打坐修炼还要好。
好在,现在的社会,练习瑜伽不分男女,他才从小打着练习这东西的名号,偷偷‘练功’。
黑狗一进来就浑身舒服的不得了,孟樆身上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它总是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孟樆察觉到黑狗溜了进来,慢慢睁开眼,看着围在他身边的大家伙笑了笑。他收回动作,随意坐在垫子上,朝它伸出白皙的右手。
手心里升起一层红色的光,里面渡了层淡淡的金。
黑狗凑到他手心处,亲昵的舔着。
他瞧着,不禁陷入沉思。末法时代,灵气稀薄,这样的世界也不知他要修炼到何时,才可以脱掉这凡胎的身子,召回自己真身。好在当年修行的灵气都裹在妖丹里,和这肉身在一起。
想起识海里那颗幽深黑沉的妖丹,他叹了口气。他的妖丹本是红色,投胎来这后,里面变的漆黑一片,妖力也如死海般沉寂了下来。这23年,他慢慢吸收,到是让妖丹恢复了少许本色。瞧这样子,再过个几十年,兴许就能彻底恢复,甚至可以重新历劫。
不过,但愿下次渡劫时,运气能稍微好些。别再倒霉催的,碰上那不靠谱的九重天雷劫!那可是惩罚神仙的东西,他可无福消受。
等黑狗彻底吸收了他手心的灵气,他才慢慢收回手掌,趟回床上准备休息。
孟樆这一觉睡的有些沉,梦里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渡劫的晚上。那庙,那雨,还有那么个神仙般的人,正面替他挡住了化成龙的天雷劫。
闪电发出耀眼的白光,雨点在地面上怦然溅开。一瞬间,那张脸突然清晰了起来……
孟樆猛的睁开眼,一把掀起身上的薄被,坐了起来。
黑狗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弓着身子一脸警惕,发现他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才又躺了下去。
孟樆的心,跳的有些快。
他总算记起来,那张脸为什么那么熟悉了。
那这家伙就是当初在他渡劫时,替他挡了九重天雷劫的那位!虽然样貌有些许出入,皮相也没有那次见到时惊艳。可他的身材,骨骼,还有那眉眼,都和那人神似!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九小可爱的地雷,我试试蹭一下玄学……
第6章 006(壹)
孟樆一晚上都在床上翻身,根本没什么心思睡觉。他满脑子都是十万个为什么,例如那位大神怎么也下来投胎了?是不是当初替自己挡了劫,所以遭了天道的报复……
长夜漫漫,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睁着那双大眼睛瞪了一宿,弄的大黑狗在一边也跟着没法睡。
等到天刚蒙蒙亮,东边稍微泛起了白,他‘咕噜’一下爬起来,抓起手机给曹文远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曹文远才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帮我查查,昨天咱俩在那小区遇见的那人,他是哪个学校的?”孟樆一向波澜不惊的语气,难得带了丝激动。
“啊?”曹文远昨晚玩游戏大杀四方,直到后半夜才睡下来,这时脑子里还不太清明,听了他的话也没过脑,张口回道:“哪个?就商场门口,在你身边晃悠半天的那个波神妹妹?”
“男的,就是小夏姐要租房子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孟樆想了想,回忆了下大神的样貌,“又高又瘦,酷酷拽拽的,长得特帅,气场特强!”
曹文远听他唠叨了半天,脑子这会才清醒了些。他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甜梨,你问他干嘛啊?怎么,你在门口等他时,他得罪你了?行,回头哥哥替你出气……”
“不是,你别乱来!”孟樆连忙打断他的话,又解释了半天,那边才‘嗯嗯啊啊’的迷糊着应下来,说回头替他查消息。
挂了电话,孟樆内心依旧不能平静。他弯腰抱起床下的大黑狗,指尖在它后背上温柔的摩挲。
他们这些想要修炼成仙的妖精,最是怕欠下因果,而这所谓的因果,与佛教的‘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姻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相差并不大。所以凡世间,那些流传下来,脍炙人口的妖精报恩的故事,也不都是虚假的。比如他,若是想再次历劫成仙,就必须要还清这位的恩情。
孟樆澄澈的眼里透着些许希冀,他原本估计,还要再苦熬个几十年才能彻底炼化妖珠。
不过,这人也许会是他的机遇……
曹文远三教九流认识的人不少,没几天,就查到了消息。
他抖着腿,站在孟樆帮忙的咖啡店的吧台那,一脸的兴奋,“我艹,你猜他是谁?”
孟樆正帮客人做卡布奇诺的拉花,闻言抬头看他,“谁?”
“就你让我查的那个!那帅哥,景云花园那租客!”
孟樆眼里一亮,手上动作麻利的把拉花的尾部勾好。他把咖啡递给后面的服务生,然后脱掉围裙,带着曹文远进到里面的一个空包间。
曹文远不客气的将包间里的可乐打开,咕哝咕哝喝了一大口,然后咂摸了两下嘴,唏嘘道:“这可是最近帝都的大新闻,你不混圈子所以不清楚。季家知道吗?就咱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主席季文煜,眼睛都要长天上那孙子,他就是季家一偏远的旁支。你瞅瞅人家,都牛B成什么样了,简直恨不得在我们学校横着走。咱俩那天碰上那帅哥,可是季老爷子嫡亲的孙子,他叫季刑辰,比我们小两岁,但是跳了一级,现在在A大念书,开学大三。”
孟樆喃喃自语念着那名字,“季刑辰!”
“说来话长。季家生意遍天下,祖上十几代都是皇商。他曾爷爷政治觉悟特别高,当年国家打仗。他眼都没眨,直接将偌大的产业都捐了,这可为上面贡献了不少力量。你说他这样的,上面能亏待的了?这不,建国初期,虽大部分商人被拉下去批,斗,可季家压根什么事都没有,还直接垄断了兵工厂。”
曹文远一想着季家那泼天的富贵,心里就各种羡慕,“季家这些年什么领域都涉猎,就是当年的沈万三,也不足为过了。当然,他俩结局不一样!”
“这么厉害?”孟樆听的一愣一愣,若是如此,他还真不清楚该怎样报恩了。按照曹文远的意思,人家那可是什么都不缺,从小坐着金桶出来的。
“哎我还没说完那,后面才是狗血。十多年前季家出了件大事,季老爷子的爱孙,也就是季刑辰,在他6岁生日的时候被人拐走了。帝都警力倾巢出动,没几天,在小西桥下发现一个6岁男童的尸体。那尸体被小西桥的水泡的面目全非,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根本没法看。他们在附近发现了季家每一代特有的长命锁,又对比了衣服、身高、年龄,发现全都和季刑辰吻合,所以大家就以为,那尸体是他的。这事后来也被上面盖了章,出具了死亡证明,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