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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镜花心 (李七百)


  “莲生?”金池伸手抓住止观衣袖,不愿他离去。
  止观一愣,回首重新跪在床边,“金池,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莲生,你记起你的心中是有我了吗?”
  “呵!”止观眼中蓄满泪,说道:“我记起来了,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对不起金池,百年前我就应该去寻你的!”
  “无妨了,此刻就好,有生之年……金池还能等到,已是心满意足。”他虚弱的很,但还是努力展颜。
  “金池,你撑住,我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莲生,师兄,是我错了,”可金池就是不放手,他说:“够了,都是我不好,不过一眼凡心所炽,便要拉着师兄你……跟我如此纠缠,是金池错了,是金池错了,希望从未曾影响过师兄修行。”
  “金池,金池……不……不……”
  枕头旁,他带回来的那盏长寿灯、最后一盏长寿灯烛光晃了晃,止观如何呼唤如何输送灵力,还是渐渐熄灭,随它化一道烟飘散开来时,金池也闭上眼,睡去,在止观的怀中那本就羸弱的身体渐渐冰冷下去。
  万物静,提醒着他——没用了,回不来了,一切终于结束,放手吧!
  “金池,金池,金池,你醒来,你醒来……不要……不……”

缘续
  从前从前,金池就很想问师兄:“师兄师兄……白莲生,你为何不去寻良家女子?”
  “良家女子多麻烦啊,一眼便要师兄负责的话,那我可应付不过来,师兄也是很专一的,一个便不得了了!”
  “就这样?”金池不明白。
  “……不然如何?”止观上前伸手抬起其下颌,问:“师兄给你寻一个嫂嫂,你欢喜吗?”
  “……”金池低头,止观再抬起:“不悦了不是,以后这话不许再问了!”
  ————
  络绎城一战,魔界不复,魔人除,余下魔气只得心内加以修行便不会被侵蚀。
  虽然曼华与不极战神在下界之中有诸多犯诫,但两两相抵,不极战神重返白云峰仙门修行亦可,曼华也可脱去凡胎飞升上神,位列仙班。
  天神道:“曼华上神,历经三生三世轮回,你可寻到当初你要的答案?”
  曼华作揖,回道:“曼华已寻得。”
  天神摸两把胡子,笑了笑,说道:“甚好,甚好!”
  其他未言,曼华再作揖,转身离去。
  入春,桃花开,一小仙童错过了瑶池盛宴,未吃上仙桃,便想着来此处桃林讨一颗桃子来吃。
  桃林处,桃花盛开,却无果子,一位着一袭桃粉小仙娥飘落面前。
  小仙娥问:“你是何人?”
  小仙童道:“我乃极乐曼华。”
  小仙娥又问:“哦?来此作甚?”
  小仙童答:“摘桃子吃。”
  小仙娥笑了,“当真从极乐而来?……那儿无年岁、无四季、无日月,你想食桃子便可食得,何故亲自来摘?”
  “传言天界桃子不同,我便想试试,不曾想因我贪玩错过了瑶池宴,故而未能吃上,你这……桃花,未曾结果?”
  小仙娥翻手折下一朵桃花,递到小仙童嘴里,说道:“桃花刚开,这时节哪有什么桃子,你且食这花,待过些时日此花在你腹内长出桃子来,你便是已食了桃子。”
  “啊?”
  “不必谢我!”
  “可是……”小仙童一路追上来,小仙娥烦了,便又变出桃花酿,哄其喝下一壶,小仙童醉得浑浑噩噩破了戒,不仅回不去极乐境,还被小仙娥扔出桃林,不管不顾……
  桃林入口处,曼华君手握一支桃花,喃喃自语道:“我……我不过向你要了两世的桃花债,我……若知此果结成这般,我定不会……”
  “她不在不在不在……”桃卯天尊不甚其烦,摇着羽扇一挥手,设了结界,非桃林之人不得入内。
  曼华看着桃花,看着结界,潸然泪下。
  日月如梭,白驹过隙,阴界又迎来新一年的中元鬼节。
  鬼门开,“你”来“我往”分不清,黄泉路上混着两人,两身黑袍遮掩,疾步走来,行至忘川河畔,停住。
  一位黑袍人转去忘川河里,袖口里伸出手,腕上戴着银环,银环上挂着大大小小的铃铛,随其动作轻轻作响,他未理会,只在众多黑莲中默默找寻。
  岸上曼沙珠华开口:你是何人,从哪里来,要在这儿寻什么?
  黑袍人不答,另一位立一旁的黑袍人四下寻着,此时无意脚边碰到一株曼沙珠华,黑袍人退了退,曼沙珠华却立马抓来一旁小鬼,上身,跑近黑袍人身边来。
  小鬼开口:“你是开在极乐净土上的曼陀罗华吗?”
  黑袍人低头,露出俊朗容颜,细瞧着小鬼,大概知其何意。
  小鬼又说道:“我是曼沙珠华,你的另一身啊!”
  曼华抬首,瞧一瞧跪地埋首寻河里黑莲的不极战神,接着蹲身下来,对小鬼说道:“是的,我正是从那里来。”
  小鬼乐了起来:“呀,你是来寻我的吗,我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
  此生不复相见?——他不愿意听这话,但并无关系,曼华神色不变,眸中又多了几层真诚,对小鬼说道:“谢谢你!”
  小鬼不解:“何故谢我?”
  曼华说道:“你我各守天地一方,谢谢你守在这里,与我一样,愿保这三界太平!”
  “啊!”那曼沙珠华原没有如此想过的,如今曼华君一提醒,小鬼立马觉得身肩重任,认真点头应允道:“今日能与你相见,足矣,我会一直守在这忘川河畔助那些魂魄安生轮回的。”
  “嗯!”
  “找到了!”止观起身,手中拿着一个小莲蓬,莲蓬上只有一莲子。
  “什么人,闯我阴界?”鬼爷们发现了二人。
  那小鬼立马指路:“下忘川河,逆流而上,即可出去。”
  “多谢!”曼华作揖。
  止观上前将曼华君一扯一并跃进忘川河里,但曼华未必肯走,他还未寻到白灵在何处投胎呢!
  离开阴界,止观与曼华在桃林入口处分别。
  止观抬了抬手,身侧桃林入口设有结界,他们进不得,止观问:“你当真就守在这里?”
  曼华点点头,说道:“我已设仙府在桃林附近,桃卯天尊无视也罢,憎恨也罢,我总会等他愿意见我一面,或得来她的消息的。”
  止观明了,“三界皆无桃夭上仙一丝气息,想来只有天尊知情了。”
  “是!”
  止观作揖,与其道别,带着那颗莲子腾云离去,回到自己的仙府白云峰上。将莲子剥了投入到梵境寝室内,窗下一大水缸中,其他,只得静等。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日月更替四季轮换。
  四五片莲叶中一朵白莲悄然露出水面,小莲才露尖尖角,止观已激动不已,他日夜守护,果然得到了回应。
  止观轻声说道:“金池,你果然不舍我!”
  夏末,莲花枯萎,剩一莲蓬托一子,止观不明,复种之,次年亦是……如此这般后,他忽一夜悟透,剖下莲子去往凡间。
  白灵乡处,一棵苍松引他伫足,深宅内院瞧见一位富态夫人在花园里散步,一旁三两丫环正帮着浣洗手帕、做女红、端茶倒水。
  止观目光一沉,接着将莲子弹进夫人口中,那夫人一愣,喉咙略有不适,突然腹中作痛,丫环们赶紧上前,大喊:“快叫稳婆来,夫人要生了……”
  当夜亥时,一声哇啼响彻,止观立在粉嫩的婴儿边,莞尔一笑!
  十六年后,一行迎亲队伍往白灵乡金府而去。
  大红花轿上的是白府的千金,话说其貌倾城,得满城公子趋之若鹜,要不是打娘胎里就许给了金家少爷,这白小姐入宫里当贵妃也是当得的。
  队伍之首,鲜衣怒马少年郎,一身喜服骑在黑马上,虽然身子弱了些,但风|流之相、博学多才,是满城女子都想嫁的如意郎君。
  金府前,花轿落,新郎官背着新娘子入府,过火盆过二门,进得大堂拜天地,三拜过后簇簇拥拥推进喜房内……
  一把称杆挑红盖头,二位新人互看称眼,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害羞,喜婆一一过礼,二人喝过交杯酒后,这才带一众丫环退下。
  一室静谧,二人又不敢看对方了。
  白小姐这时大胆转来,金公子也连忙侧身,眼落彼此,只觉好玩又羞涩,白小姐小声开口道:“……相公!”
  金公子又羞又喜,双手握着白小姐的手,也回一句:“娘子!”
  “相公!”
  “娘子!”
  “相公!”
  “娘子!”
  “相公……”
  “娘子?”
  “相公,那我们……我们休息吧!”
  “嗯!”
  白小姐面若桃花,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赶紧闭上眼,又期待又紧张的仰起脸,嘟着嘴,大胆的向相公那儿移去。
  金公子人逢喜事精神爽,瞧新娘如此也赶紧闭上眼,面红耳赤,嘟着嘴,紧张的等着娘子贴吻过来……
  忽然,窗外吹进一阵疾风,红烛晃了晃,一切又恢复平静,可小夫妻俩感觉不对劲了,这屋内好像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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