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扶留被关七天,这还是第一次走出房门,姜枯说南境的泗水节对于契族人来说至关重要,这一天相当于中原的新年,热闹至极。
祭祀水神的隆重仪式是在白天进行,姜枯带着温扶留一起参与逸族人民的祭祀活动,在城西的广场有一座水神娘娘像,逸族人在水神像前摆起高高的祭台,由族长为首,带领族民举行祭祀仪式。祭台上放置了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里盛有南境特有的红土,红土中插有三支粗而长的香烛,祭祀开始,族长手举三支细香,从木阶梯走上祭台,点燃青铜鼎中的香烛,复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细香举过头顶,高呼着祭词,对着水神像拜了三拜,位于族长后方的逸族人民也开始高呼祭词,跟着族长祭拜。
姜枯没听懂逸族的语言,她猜测大体意思应该和中原差不多吧,都是祈祷一方神灵护佑,保平安昌盛的吧。
水神娘娘像四周还围绕分布着几口泉水,名为神水泉,相传在泗水节那天,有情人只要虔心供拜水神,再双双共饮泉水,便可初心不负,白首不离,就算之后黄泉路,奈何桥,也会一同携手,生生世世不分离。
祭祀结束,阿木约布走来,手中还拿着两个杯子,杯里盛满了水,递给姜枯和温扶留一人一杯。
她说:“这是南境逸族特有的神泉水,饮之可保平安长寿,若是有情人共饮,便可初心不负,白首不离,生生世世在一起。”
☆、墨玉玦
姜枯听此说辞,寓意甚是美好,如若这神泉水真的灵验,那是不是就代表,她可以获得无忧的原谅,会等来无忧记起一切回心转意的一天。
不知为何,温扶留看着手中杯子里的水,和身旁的姜枯,心莫名的慌乱,她转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姜枯看着想走的温扶留,连忙把她拉住,
“无忧,我们一起。”
当即拉过温扶留,按照阿木约布讲述的礼仪习俗,两人对着水神娘娘石像,杯中水高举过头顶,一齐弯腰恭敬地拜三拜,然后将杯中的神泉水一饮而尽。
水神娘娘,我自知曾经犯下过无法宽恕的错误,但身旁此人,我找了十年,念了十年,日思夜盼,朝思暮想,如今终于算是缘分未尽,得以再次相见,我姜枯对温扶留一往情深,真心实意,温扶留虽失去记忆,但若有那天能够恢复,她一定会明白我们之间情谊,请水神娘娘成全,保佑我们长长久久,共度此生,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姜枯饮得畅快,并未注意到身旁的温扶留,眼神黯淡,趁姜枯饮水时,暗中将杯中水悉数倒入袖中,等姜枯转眼看时,再用袖子假意擦了擦嘴角,作出水以尽数饮下的姿态,冲着姜枯微微一笑。
姜枯如此谨慎,做事细小甚微的一个人,此时也未作太多他想,只当是温扶留和她一齐共饮下神泉水。
“好啦,我们走吧。”她拉过温扶留的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水神娘娘,我和无忧都已饮下神泉水,您可一定要灵验啊。
许多年以后,在地牢里,她才知晓,那时的温扶留根本没有喝泉水。
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黄昏,日落西方,月上梢头,城里夜景极美,月色映照河流,繁星点点,杨柳扶岸,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城镇,灯火通明,姜枯牵着温扶留的手,漫步在这绝美的夜色中,感受不同的人情风俗,节日氛围,除了上次在柳城的上元灯节,她们还没有好好出来游玩过,温扶留感受着手上身边人传来的的温度,很暖,若是换做以前,她很喜欢牵着对方的手,这双手另人心安,但是现在,处境不同,心境也大不相同。她知道这人,手是热的,心却是冷的。她们中间似是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如山似海,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般美好。
“无忧,你还记得去年这个时节,在临阆城,四月初,上元花节,我们也同今日一般出来游玩的。”姜枯对着温扶留说着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她甚是怀念。
“嗯。”说者有意,听者似是无心,温扶留简单的应对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她走在长桥上,转头看着河中景色,里面漂浮着盏盏河灯,月光撒入河中,皎洁无暇,星光映衬河面,随水流摇晃,有如星河璨璨,美轮美奂。姜枯顺着温扶留的目光看去,河中的灯光让她想起去年一起放的那盏莲花河灯,她轻笑着晃了晃温扶留的胳膊。
“看着南河里的河灯,你还记得去年咱们放出去的那盏莲花灯吗,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啊,实现了吗?”姜枯一脸期待,看着温扶留。
“没有。”温扶留说道,那愿望对她来说已经变得遥遥不可及,也许再无实现可能,姜枯脸上笑容一滞,嘴角一僵,她没想到温扶留会这么直白。
“啊...那...那没关系啊,我看到那边还有卖河灯的我们再去放一盏,重新许愿。”说罢,朝着卖河灯的小贩那里走去,温扶留不耐,她挣开被拉紧的手。
“姜枯,这里是南境不是临阆城,今天是泗水节不是上元花节,你要玩我没耐心陪你,许不许愿有什么用,难道许愿了就一定会变成现实吗,把自己的念想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无妄之物,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难道做人就应该一点念想,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姜枯不同意温扶留的说辞,她反驳道。
“我的希望早就被你毁了,那年我许的愿我没忘记,但是它,再也不可能实现了。”温扶留转身就走,片刻都不想留在那里,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堵着,想发泄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她觉得自己被人牢牢攥在手心里,是个供人消遣的玩物,想逃逃不掉。
姜枯紧跟其后,她始终在看着面前走着的人,许久,姜枯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之前许的愿望实现了呢。”虽然有一点点不同,但也算是实现了吧。
温扶留停下脚步,良久,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姜枯,你为何有如此深的执念,到底在执着些什么,你非要逼我至此吗,你所爱的,是那个叫无忧的人,不是我!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是无忧,我是温扶留!”这是她第无数遍说着自己不是无忧,可是那人始终是不相信,她是快要被姜枯逼疯了,但是还没有神志不清到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吧。
姜枯解下来系在腰间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捧在手掌心,说:“我手中的墨玉玦和你的留月玦是一对,这是十年前你亲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忘记了,但你不可能忘记一辈子吧,终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温扶留看着姜枯手中的墨玉玦,将其拿至自己手中,轻轻抚摸着,仔细观摩着,这枚与自己的留月玦成双成对的墨玉玦,这可是只有遇到心悦之人才可赠送之物,她笑了,眼眶微红,轻叹一声对着姜枯说道:“纵使是有这枚玉佩,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在以前,就算是没有这枚玉珏,我依旧是喜欢着你,可是现在,就算是出现一枚两枚三枚墨玉玦,我们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因为,你,是我仇深似海的灭门仇人。”
“你让我如何面对那些逝去的人,如何面对我的亲人,他们,都在天上看着我。”温扶留哽咽地说着,直至泪流满面,心痛的无以复加,她不是不爱,她是不能再去爱了,她不能愧对温家故去的亡魂,否则,她午夜梦回也无法心安。
☆、玉落
姜枯双手紧握成拳,看着面前哭成泪人的温扶留,老天真是喜欢捉弄人,她当初若是不那么做她就无法活下来,可是她做了,却又要她失去挚爱的人。第一次,姜枯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充斥全身,她多想替面前之人拭去泪痕,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难道真的要她放手吗?
不!我寻了十年才寻到的人,怎能轻易放弃!!
姜枯伸出双手握住温扶留的臂膀,感受着对面人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用级轻极温柔的话语,想要试图安慰那悲恸的人。姜枯认真的看着温扶留,眼神里带有祈求,说着:“无忧,只要你愿意,我们放下一切,从头来过好不好,我会对你好,我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补偿你,好不好。”
温扶留抬眼看着姜枯,接着低头看着手中还拿着的玉珏。
“姜枯,你的执念,不就寄托在这玉珏上吗。”
她惨淡一笑,猛然挣脱了姜枯的桎梏,将墨玉玦用力狠狠扔入河中,激起了河中水花,很快,玉珏下沉,消失不见,姜枯一惊,她没想到温扶留会如此决绝,会把墨玉玦扔掉,她想起身跳下河去捞,但是转念一想,反而回身紧紧抓住了温扶留的手。
姜枯声音颤抖:“你想以此逃开对吗,玉珏没了又如何,你还是永远的待在我身边。”
“墨玉玦已经丢了,你还有理由咬定我是无忧吗?”
姜枯听此话一愣,是啊,她到底是不是无忧,姜枯狠狠把自己的想法甩掉,自己真是急到迷了心智,她是无忧,不管有没有墨玉玦,她永远都是无忧。
“跟我回去。”
姜枯紧拽着温扶留,穿过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街道,回到了华臻小院,一路上,无论温扶留说些什么,姜枯都不理会,进了卧房,掏出玄铁链,困住了温扶留,做好了一切,姜枯转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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