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御驾亲征,直接横死,而护驾的将军却好好的活着,此事传回朝堂,公主瑾儿一怒一下,发布命令,斩了这水货将军,大壮转眼被砍头。
且说少文这边,虽有好几万老百姓封锁在北疆城与都城之间,但每日也要朝廷之人负责供给米粮。
新进来的人都得去负责县差那里登记姓名,少文过去时,前面还排着一个长长的队伍。
快到少文时,只见前面一老头领着一个九岁的孙女道:“老朽不认识字啊,不会写字。”
那负责登记的衙差道:“好说,你给我三十文钱,不,加上你孙女,两个六十文钱,我便给你们记上名字,然后你们按个手印就好。”
那老头为难道:“娃娃的爹娘都死啦,我和娃娃是为了逃难才从北疆来的,身上哪还有钱,大爷行行好,帮我们爷孙写两个名字,领口粥糊糊口吧,求大爷了。”衙差笑道:“就你可怜了,这成千上万的难民,拉出谁都能说一堆伤心话,这六十文是人头税,知道吧,大爷我还是给你打过折的,若是其他爷来,可就是一百文了。”
少文见不下去了,便走来前面道:“老爷爷,我给你们写吧,不知你们叫什么名字。”
衙差笑道:“哟,这哪来的英雄好汉,竟来跟你爷爷我作对,找死呢?”
少文道:“这规矩是记上自己名字,按个手印就可得一份口粮,我替这爷孙写两个字,差爷,这不算坏规矩吧。”
衙差上下打量她几眼,笑道:“你这右手手指呢,八成就是爱多管闲事,被人家砍得吧,怎么,还没记住教训,想我把你左手也砍了。”
那老头赶忙拉住少文道:“小兄弟,可别和差爷伤了和气。”又转过头去求差爷,说真的没钱,只能把身上这件破厚衣抵给差爷,那差爷哪里看的上他那臭衣服,挥手道:“好了,你,五只手指的那个,给他写上名字,赶紧画了押滚。”
少文过去用左手拿起毛笔,问了爷孙俩的名字后,一笔一划的写在登记簿上,又写了自己的名字,按了一个手印。差爷见她字迹工整俊秀,像在书本里走出来的字一样,不禁多了几分佩服之色:“兄弟,没想到你虽然是个残疾,但却写的一手好字。”
一旁坐着的一个中年差爷听了,打量少文几眼,不禁好奇道:“拿过来给我看看。”年轻差爷递给他:“大哥,你瞧瞧,是不是像书本里走出来的。”
那中年差爷仔细看了看:“她写的这字,我就看的清,哪像你,平时写的鬼画符一般,都城那边每次运送来的米粮食物都被你记载的乱七八糟。”因问少文道:“你念过书?”
少文不知他们心中对读书人的好恶如何,只好道:“些许认得几个字。”
那中年差爷笑道:“正好,大爷我最讨厌那些读书读呆了的,天天之乎者也,好像天底下就没他们不知道的事是的,他娘的,你这字写得这般好,又没书呆子那些清高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登记米粮之事就交给你吧,这每三天,都城就会有人运送米粮过来,你负责点收登记,每天分发给这些难民之后,也要足个登记。这些你会吧。”
少文想到雪儿曾经在书房教自己登记庄稼数目的画面,一时心里像挨了锤击一般,又想到婆婆说的那话,只要你记得,她就永远活在你心中,一时心里的苦痛慢慢化成一丝丝甜蜜流淌出来,暖暖的,少文深吸一口气,见天空万里无云,对差爷道:“差爷放心,我一定办好您交代的事。”
此后,这些文案工作的事,就都由少文负责了,每三日米粮点收,每日的难民食物分发,几万难民的每一笔口粮都得经过少文记载,朝廷防止有人苛待难民,引起□□,便嘱咐负责的差爷每日都得严格记载,时不时会有官爷来查实。
这日,少文忙的腰酸背痛,蹲下,不远处难民们三五成群的席地而睡,而一旁的大锅正在熬制明日的热粥。
少文放下笔和簿子,抬手给自己锤了锤肩,一时想到雪儿,当初自己时不时去书房找她闹,会给她捶捶肩,和她说说话,她每日也是忙到晚,有时还要熬夜,两千多、近三千农工的生活劳务事宜全都是她一力在负责,而这些辛苦,自己竟然完全不上心,还觉得她成亲后对自己不够黏糊,没以往那般亲切。甚至自己晚上还经常缠着她闹,可她从来都没抱怨过半点辛苦,也舍不得埋怨自己半分。
少文用手指在草地里,比划雪儿的名字。天上挂着几颗苍白的星。
次日,少文被衙差推醒,又开始了一天的忙活,点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上去领粥,少文在名字后画一笔。那人过来按个手印。
一天又过去,是夜,大家喝了粥,三五成群的聊聊闲话,少文去大锅那看看,吩咐负责的厨子:“多看着火点,别熬过了。”厨子点头称是,又问她忙了一天了,要不要再喝一碗。
少文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
只听一旁一个汉子对几个卖艺的汉子道:“你们就唱一曲嘛,那鼓啊,铜锣啊,一天天在那用布擦,也没见你们使,你们根本就不会用吧。”那拿鼓的汉子道:“哼,想听我们唱,给钱啊,没钱啊,才不给你白看。”
一伙人又在那吵吵闹闹,少文盯着瞧了一会,又去一旁走了走。
日子如流水,转眼半年过去,是日,少文如常去点收都城过来的米粮运送车。只听那压车的大叔道:“这城门马上就要开啦,过几日,这运送的事可能就停了。”少文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叔道:“你们封锁在这荒郊野岭,是不知道,如今外面都变天了,女帝登基,这北疆马上也要解禁了。”
少文问道:“女帝?可是那个只有五岁的娃娃?”大叔笑道:“可不是,皇帝都死了半年了,朝堂乱的很,这半年过去,王侍郎终于一压众议,力挺我们的五岁女帝登基,真是一段佳话啊,没想到老夫我活到这年纪,这事也能看到。”
少文思索片刻,又听大叔道:“你可别看她只是个五岁的女娃,一登基,便大赦天下,誓言要让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不再又战争,不再又杀戮。前几日,还接见了赵国小王子赵柏,一起签订了停战协议。”
少文道:“签约?停战?”
大叔笑得更欢了,脸上满是赞赏幸福的笑:“那小王子,便是赵国七岁的神箭小子,就是他射杀了我们的先皇,如今以表诚意,特地过来我国签订停战协议,如今已经在返程的途中了。”
少文又问:“停战,赵王那边是如何同意的?”
大叔道:“赵王生病啦,都七十多了,年纪来了,不中用了,他手下还有七个儿子,十个孙子,听说为了那王位的事,闹得不可开交,赵王见着寒心,大骂,辛辛苦苦打仗,竟然是给这些狼崽子打江山,一气之下,就宣布停战啦,甚至还封了赵柏小王子为下一任王位继承人,这不,就过来代表他王爷爷过来签协议了吗。”
少文道:“赵王选了才七岁的孙子接王位?”
大叔道:“你不知,赵王自病后,就只有这个小孙子每日侍奉汤药,这小王子和其他王子不同,平时也不拉帮结派,一有时间不是在家练箭,就是去街上视察百姓,别看他只有七岁,真是与众不同的很,赵王就爱他这毫无功利又深爱百姓之心。”
少文听了,久久回不过神。
没想到最后让三国安定的,竟是师妹的孩子,瑾儿。
话说这周瑾儿上完朝,吩咐了北疆不日解禁的事后,便下朝了。
回到寝宫,马祯迎上来,小手给她捏捏揉揉:“辛苦了。”女帝瑾儿喝了口茶:“阿祯,你说的对,老百姓和我们一样,你陪着我,我陪着你,老百姓也是,希望亲人都在身边陪着,一生一世都在一起,不应该有战争的,我们应该停止它。”
且说小王子这边,离开祯城后,一路回去赵国去,途径南城,小王子问身边的侍卫赵括:“你可知南城有个马家庄?”
赵括道:“这个奴才不知,王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王子道:“你帮我去找找,买下来,我把这庄园送给你如何。”侍卫赵括不知小王子何意,只道:“属下去寻寻,定帮王子买下来。”
小王子道:“很好,倒时候,你就住那了。”说着吩咐他立即去办。
少文这边,北疆解禁消息一下子在难民里传播,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这北疆难民太多,很多人的身契模糊不清,女帝吩咐北疆籍部给所有难民颁布新的户籍,全都纳入北疆户籍内。
很快,根据难民的登记簿,一天时间赶制后,北疆籍部就有官差来分发身契了,由于女帝登基,大赦天下,少文的牢狱案底也销了,她可以回家了。
大家拿到了新的身契,都笑容满面,这是新生活的开始,难民堆里大呼:“女帝万岁……”
一呼百应,一时几千几万人,声音如雷震耳:“女帝万岁,女帝万岁……”
少文深吸一口气,望向天空,师妹,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瑾儿,多么了不起,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