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享用耗费时间漫长的餐饮,船员们就会在一旁探头探脑。
但凡他忍不住问一句“有事吗?”,这群人就会立马围坐在其他空位,也不共进晚餐,就七嘴舌的问他问题。
装侦探的青年:“你的朋友那么厉害,你真的只是一级异能吗?你是不是也有其他隐藏异能?”
陈咬之:……
负责卫生的工作人员:“你和杜康是什么关系啊?他那么厉害,你是不是他手下啊?还是说你是老板,他是你雇佣的保镖?”
陈咬之:……
装侦探的青年:“不是啊,之前听杜康说,他在追求陈先生。他们应该是情侣了。”
陈咬之:“不是……”
众人:“啊!为什么,杜康那么优秀。”眼神写满你明明攀高枝了,装什么男版白莲花。
陈咬之向来爱用沉默,去带过一些不想或者懒得回答的问题。这一招在商场上,大多时候还是奏效的。
可惜这群工作人员,他们根本无所谓陈咬之的回答,哪怕矗立的是件陈咬之的雕像,他们也能通过自问自答,脑补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最终,陈咬之决定和杜康共进晚餐,躲避这一轮轮卦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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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和陈咬之闲话家常的工作人员不少,连老船长也经常来找他唠嗑,以至于陈咬之觉得,有杜康这参照物,自己就变得特别亲善可人。
然而所有人都来了一遍,唯独不见那日并肩而战的灰发青年。
陈咬之难得好奇心发作,找到杜康询问。“那个灰发青年,什么来历?”
杜康这回也没再提出“亲一下就告诉你”这种不正经开场,直言道:“那人当年是第一军的人,名叫金呦,可惜啊……”
一个韵味深长的“啊”,勾得陈咬之心痒难耐。
“敢不敢一次性说完?”陈咬之咬牙切齿道,不过给对方倒酒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杜康也很受用,端起酒杯:“之前第一星域的古德星保卫战,虫潮肆虐,异兽暴动,内忧外患。第一军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将兵力都集中在古德星,战略性放弃了对周边小星球和资源星的保护。”
杜康抿了一口红酒:“金呦的家人就在其中一颗小星球上,可以说,家毁人亡。当时他无法接受,可能是对自己的自责,也可能是对第一军战略的质疑。那场战役后不久,他就递交了辞呈,去向不明。”
陈咬之抿了抿嘴,没说话。
杜康继续道:“这件事之后,军方对金呦也颇有异议,觉得他没有大局观,没有联邦情怀,心理承受力太低。可能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再次召回他。”
陈咬之摇头。
这个世界的价值观,和他穿越前一样,总是欣赏那些有大情怀,大抱负的人。主流价值上,总是赞扬“舍己为国”“舍家为义”。
可是呢,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寄挂自己家人,因为失去亲人痛不欲生,难道不是人性最基本的反映。
人似乎总是要活得坚强,才会受人喜欢。劫后余生的庆幸,生不如死的痛楚,似乎都是罪恶的。要把这些罪恶深埋掉,才能融入这个世界。
就像他年幼时,邻里街坊总会对他说,你没有父母了,但你一定要争气,要成才,要对得起辛苦抚育你的奶奶。
没有人跟他说,痛痛快快哭一场吧,孩子,你还小。
杜康晃着红酒,许久都未等来对面人的反应,抬头,看到陈咬之正垂眸沉思。
对方面无表情,似乎天生面部神经匮乏。
但不知怎的,杜康硬是从这面无表情下,读出了浓浓的哀伤。
杜康伸出手,牵过对方的手心,而后十指交握。
两人的体温都偏低,然而交握的手掌渐渐产生温暖。
像是两尾,在严冬湖底抱团的鱼。
===
飞船在漫无边际的太空又行驶了六日。
窗外的光景似乎变化得很缓慢,然而陈咬之清楚,这速度,比过了所有他曾经认知里的交通工具。
翌日飞船就将着陆,杜康提出去见见蓝邮。
杜康和陈咬之敲响了蓝邮的房间,蓝邮神情有些抗拒,不过还是让两人进到房间。
蓝邮这些日子都没出门,餐食也是让工作人员送到门口,不与人交流,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
陈咬之和杜康对视一眼,心底都清楚,这中年男人的付出,怕是得不到回报。
陈咬之想起那日,在清理仓看到这中年人,面色苍白,形似僵尸。
“就快分别了,不如共饮一杯?”杜康提议道。
天公不作美,问了船员,才知道所有酒在昨日都已售完。
大约这次的经历对太多客人来说太难忘,劫后余生的人,总要做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所以酒,是一样很好的道具。这也导致飞船上储备充足的酒很快耗尽。
陈咬之想起什么,从房间拉来行李箱。他还没有储物类用品,只能用最老旧和顺手的物件。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瓶瓶红酒,都包裹着防撞垫。
杜康眉头微挑,有些诧异。他不觉陈咬之是那种肆意潇洒,出行不带行李,却带着一箱酒的人。
杜康还真是误会了。
若有其他行李可带,陈咬之定然是会带上的。偏偏原主的审美和他大相径庭,所有日用品衣物,他能送则送,不能送则留在屋内,让房东处理。整个屋子,他也就不得已带走两三件换洗衣物,其他东西,他等到了蓝明星再去添置。
家里最值当的,就是那几瓶使用了成语的红酒了。剩下一些还未使用的红酒,陈咬之也带着,准备在行程中闲暇时,研究下红酒与成语的关系。偏偏行程一波三折,最终他也没时间用这些红酒。
已经用过成语的红酒,陈咬之在右上方加了个标记,堆在一起。
从剩下的红酒里取出两瓶,陈咬之找了个容器醒酒。
陈咬之和杜康对饮,留蓝邮一人护着装育种的金属箱子。
酒过三巡,蓝邮也忍不住心动了。怯怯的拿了一个杯子,自斟自酌了一杯。
喝酒这事,一旦开了口,自然就很难停下。三杯两盏淡酒,不熟的人也会变成推心置腹的兄弟。
杜康屁股挪了挪,挨近陈咬之,轻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有三分醉意,理智还算在线的陈咬之:“没兴趣知道。”
杜康盯着陈咬之微粉的脸颊:“我偏要告诉你,其实,我是个死人。”
陈咬之轻笑一声,拿着酒杯晃了晃,凑过去:“巧了,其实我也是。”
两个人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蓝邮的酒量比陈咬之还差,双颊浮现两酡红,双眼的红血丝犹如树叶的纹理。
见两瓶酒见底,蓝邮很上道的去拿酒。
行李箱里依然满满当当,蓝邮拿了两瓶,不小心将箱中的一支酒翻出箱外。
蓝邮急忙拆开防护层,确认了一下没有漏,就随手放在一边的柜子上。
章节目录 39.近乡情怯
飞船即将着陆。
船长已在进入信号可连接区后,联系了当地警务人员,押送四名来历不明的不法分子。
杜康看着恢复冷淡神情的陈咬之:“飞船着陆的时候,连接线上的公共交通都关闭了。”
陈咬之:“那又怎样?”
杜康:“连接台上有小飞车租用。”
陈咬之:“这不挺好?”
杜康声音含笑:“你会开?”
陈咬之:……
杜康:“叫一声亲爱的,我带你。”
陈咬之:“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把脸皮漏在胎盘里了?”
杜康:“哪里,我现在脸上两张脸皮呢~”
华丽的颤音,让陈咬之甘拜下风。“是在下输了,你不是没皮没脸,是厚如城墙。”
杜康依然笑意盈盈:“是厚了点,你可以多摸摸,摸多了就薄了。”
==
起证号很快降落到蓝明星的民用飞船平台。
联邦维和军和警察早已在平台上,等着移送四名不法分子。
原本相关参与人还要接受调查询问,杜康找了个托词,请老船长帮忙把他从事情中抹去,只当是船员共同制服了歹徒。
抓住反联邦势力,政府都会颁发高额奖金,还会给予很多倾斜政策,这种大礼包,老船长哪有不接的道理。
况且老船长也不是初入社会,看出杜康这人来历非凡,却搭乘他们的民用飞船,这背后定有复杂的故事。
至于之后,如果歹徒受审说出杜康,他就说杜康是聘请的赏金猎人,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调查组也没法把手伸得如此长。
飞船上不少人是回归故里,或者探亲访友,所以一出平台,外围早已围满接送的人。
亲人团聚,讲述着飞船上九死一生的经历,互相抱头痛哭,一时间哭声绵延。
陈咬之面无表情,回忆却飘了很远。
他想起上幼儿园那天,或许很多人根本回忆不起来的片段。幼儿园的铁栏杆上趴着一堆哭成汪洋的孩子,栏杆外是同样煎熬的父母。他是孩子群中唯一没哭的,老师夸赞他,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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