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风格同样简单,但更古朴,没那么精致。周焰说,之前提过一次搬家,他手头有钱,房子也很老了,但周父就是不愿意。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一直在等亚父回来,还是固执地守着某些回忆。
刚开始罗望舒还有点拘谨,但周父似乎与周焰的性格不同,即使话不多,也给人放松随和的感觉。一来一去,罗望舒的状态放松下来,周焰在旁边布菜,偶尔插话,反而成了饭桌上话最少的。
等餐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周父漓了漓杯子,泡了一壶淡茶,取一杯放在罗望舒面前。
罗望舒立马紧张了。
“别紧张。”周父对他笑了笑,又转头对周焰说,“你下楼帮我买包烟。”
周焰站着不动。
“去吧。”罗望舒说。
周焰以目光询问他,罗望舒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离开。
知道周父把周焰支开是有话说,罗望舒也多少猜到一点。几秒钟的沉默,对两人都挺煎熬。
周父饮一口后说:“第一次来我们家,就是这样的状况,抱歉。”
“我应该陪着他。”罗望舒神色微动,“但我最近家里也出了点……事,到现在才来。”
两人相对轻松地拉扯了几句后,周父又停顿了一次说:“你也知道,他亚父的事,对他影响很大。一直以来这是我觉得最对不起他的地方,没能给她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
“不,您不要这么说。”罗望舒是真动容,手指轻轻颤动,想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真正做错事的人,已经得到了惩罚……即使这惩罚来得太晚了,太慢了。
周父随意笑了笑,对他说,你放松点。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因为从小的经历,周焰对信息素的话题很敏感。”周父拇指轻轻搓着茶杯,看自己茶水的倒影,“小罗你更清楚这一点,身为Omega,这是客观存在的鸿沟。我能看出你们对彼此感情多认真,但真要长久地走下去,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罗望舒将茶杯中的茶水啜饮,缓缓站起身。
“叔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其实您的问题,我父亲也曾问过周焰。他当时就这么站在我父亲面前,说,只要我不认命,他就绝不认命。今天我也要说,我不认命,而且我一辈子不会让他说出认命两个字。”
周父淡淡笑了一下,说:“你们都是好孩子。”
罗望舒深吸气:“叔叔您比我强。”
周父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的话。
“您……受过伤,您比周焰更深刻地了解到信息素是多么难以突破的难关,但是您的做法却不是阻止我们,而是忠告——”罗望舒的胸口不住起伏,鼓起勇气说,“因为您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是吗?”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门口,周焰背靠着门板,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他的眼,只露出侧脸上一道湿润的痕迹。
门内,周父久久地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屋内有微风吹来,灯穗晃动,影子放大地映照在他身上,他始终如磐石。
半晌,周父一言不发地起身,眼中有即将失控的情绪。他用力按了按罗望舒的肩膀,拖着脚步回了屋。
他按住肩膀那一下,胜过千言万语,罗望舒却读懂了。
五分钟后,周焰从推门进屋,罗望舒还站在灯下,有种难以言说的韵味。
周焰用眼神询问周父,罗望舒指了指房间,又问他,烟呢?迎过去几步又站住了。他看出周焰的眼眶有点红。
周焰没有回答,罗望舒也没有继续问,他们默契地放轻脚步,洗漱,上床,虽然气氛沉默,但却不压抑,有种无声的安慰般的温情在彼此之间流动。
等关了灯,躲进被窝里,罗望舒抱住周焰,深深嗅他身上的气息。
周焰抓着他的手,放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罗望舒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目不转睛地描摹周焰的轮廓。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气息纠缠,无声地开始接吻。是那种没有欲望的吻,全是爱情,是互相依存,是耳鬓厮磨,是伤心,是治愈。
“他跟你说了什么?”周焰低声问。
“他说你会保护我,爱我,相信我,让我放心吧。”罗望舒抚摸着周焰的胸口,鼻息离他很近,“但是有一天你要在我这受了委屈,他就不乐意了。我跟他说,我一辈子不让他受委屈,我让他也放心吧。”
明明完全没有的对话,周焰眼中噙着点笑,却没有戳破。他取暖一般用力抱住罗望舒,声音从胸口沉闷地传入他耳中:“望舒,谢谢你在。”
贴着周焰的胸口,罗望舒也有点被煽动,对他说:“说的什么话,我当然回来。”
“不。”周焰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我是说,谢谢你在。”
这回罗望舒在黑暗中看了他更久,轻声回答:“嗯,也谢谢你在。”
转天一早,罗望舒回了潘多拉港。
再不舍,再想留下,也得回去。两人都有各自要独立面对的东西。不过从他回去起,两人的视频通话就逐渐频繁起来。
罗望舒请求休职一周,在医疗基地照顾叶芸,处理罗家大小麻烦的收尾。周焰也暂时不回上帝之眼,在雪龙港陪周父,也处理亚父的后事。两人偶尔回到家,都挺疲惫,但都期待睡前联络的这段时间。有时候中午罗望舒会打给他,总要避开叶芸;周焰偶尔会在早上打过来,也是趁周父出门时。
“比我们谈恋爱时更像谈恋爱。”罗望舒有一次说,“还是那种被禁止的恋爱。”
周焰沉吟:“那么为什么我们要避开他们?”
“因为叶女士是你的上级,而你父亲……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又是新的一年。
最冷的冬天过去后,潘多拉港的晴天多起来,雪龙港的雪也少了。两人从年底分开起,保持着每个月见两三次的频率,直到一月份。
这段时间里,周焰陆陆续续将亚父房间里的东西都整理好,运回家,存放起来。
因为担心周父睹物思情,还将东西打包放到了地下室。即使如此,只剩下一个空掉的房间,周父却依旧时不时去亚父的住所呆一段时间。莳花,发呆,在阳台上看雪。
周焰担心父亲的情况,好几次下着雪,将他从那个已经空了的房间里领回来。他也咨询过心理医生,担心父亲会像当年一样,再度难以走出阴霾。
然而有天周焰去接他时,他像往常捏着脖子站起身,关上阳台的门,忽然说:“咱们搬家吧。”
“刚才你说什么?”周焰停下动作,害怕听错。
“我说,咱们搬家吧。”父亲站在阳台玻璃前,望着曾经亚父每天看的风景,口吻随和,“咱们的房子,你不是一直嫌旧吗?还有这里的冬天太冷了,对身体也不好。”
周焰深深地望着父亲。
“所以搬去个暖和点的地方吧,最好离你近。”周父转身向他走来,“潘多拉港很好。”
周焰上前拥抱了他。
他听到他低声说:“该往前看了。”
一月底,冰川解冻,万物生长。
罗望舒能感觉自己再次躁动不安起来。二月份的发情期,是最让他担心的。在解决发情期这一点上,他没有太多担心。但今年情况特殊。
周焰在雪龙港,住在家里,而叶芸的身体暂时调理好,也准备搬回罗家住。而二月份的发情期长达七八天,不管是他去周焰那,还是周焰来他这,都不合适。想来想去,他决定大不了开个房过发情期。就算环境有点陌生,让他有点没安全感,也是眼下最稳妥的解决方式了。
到了晚上,罗望舒去万象海口走动,买点东西。
走到一半时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他加快脚步,同时不动声色地摸到腰间的刀片,在一个转角处猛地转身,刀片送上来人的咽喉。
而下个瞬间刀片就飞了,他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也有他熟悉的气息。罗望舒几乎不可置信,直到被抱着抵到墙上亲吻,他才唔唔地抗议起来。
大概嫌他不老实,对方又把他往上托了托,罗望舒脚尖踮起,一条腿不得已屈膝蹭在对方腰间。然后来回蹬的脚腕就被握住了,两指顺着他的脚踝骨,膝窝,到大腿根。
某种遥远的记忆忽然就苏醒了。
罗望舒推开对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周焰又亲他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想给我个惊喜?”
“想突然吻你,像刚才那样。”周焰说。
罗望舒想起刚才他两指抚摸的方式,耳朵有些发烫:“你刚才的动作……”
“还记得呢?”周焰抵着他轻笑。
罗望舒当然记得。当时在他家,周焰被他反复撩拨,当时也不知是真动怒,想吓吓他,还是情不自禁,将他抵到墙上,从裤管中抚摸他。
这就不能回想,一回想罗望舒气息就有点乱。
周焰的气息还喷洒在他腺体上,提醒他:“味道跑出来了。”
“我现在是有Beta、有Beta罩的Omega了。”罗望舒环住他的脖子,问他,“这次什么时候走?”
“不走。”
“嗯?”罗望舒怀疑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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