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我是。”罗望舒坦然。
杨昕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抬眼看了看二楼。窗影上,能看到他的Alpha丈夫正在举杯畅谈。杨昕挽着罗望舒的手,走到花园后方的凉亭中坐下。
“阿焰……周先生,是我在大学刚毕业时认识的。他年纪比我小三岁,是我去部队参加我表哥的生日会时遇见他的。”
杨昕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年,杨昕还记得很清楚,那时他是最好的年纪,有数不胜数的追求者,当年的他的确就像如今的罗望舒,有恃无恐,对许多Alpha的示好,大多只回以场面礼节。可去部队的那一天,也不知怎么就一眼看上了周焰,当时他只觉得这个Beta身上有某种强烈吸引着他的特质,却不清楚是什么。
他很快跟表哥的关系变得很好,因为他开始经常往部队跑。他旁敲侧击弄来周焰的联系方式,喜欢听周焰的朋友们无意提起有关于他的一切。他摸清楚他的作息和爱好,制造偶遇。都说天下没有徒劳的爱,半年之后,他到底撬下了这块顽石般的Beta。
罗望舒听到这里抿了下唇:“然后呢?”
杨昕沉默了一会儿:“后来,我背叛了他。”
“是你跟别的Alpha?”
“因为发情期。”杨昕叹了口气,神色无不凄惶,“我那时候也是养尊处优的,在遇到周先生之前,已经有过好几年的发情期。上流社会的Omega生活,想必罗先生您也清楚……我第一次发情期,父亲请了契约的Alpha帮我度过。我那时候虽心高气傲得很,没有哪个Alpha能做我固定的情人,但我又不得不向本能低头,我的每一个发情期,都是和别的Alpha度过的。”
罗望舒不知说什么,举杯主动与他碰了下杯。
玻璃杯中玫瑰酒液荡漾着,夜色下有种令人伤心的颜色。
“但是你骗了他?”罗望舒确认道。
“我怕他介意,所以我告诉他……我的每个发情期,都是自己度过的。”杨昕说道这里闭上眼,“周先生一直很上心,甚至不敢轻易碰我,您知道的,他就是这样谨慎的人。他准备了很多,甚至自卑自己是个Beta……不像Alpha和Omega了解这些事,于是他就认真去查。好几次我想跟他坦白,其实发情期要怎么和别人度过,我早就熟悉了,但每次看他认真把注意事项写在备忘录里,我又开不了口。”
罗望舒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烧:“十几岁的年纪,最炽热的感情,你怎么忍心?”
杨昕眼眶微红:“我知道,十年来我受的所有折磨,都是惩罚。”
听他这么说,罗望舒再说不出什么苛刻的话来。
“……又是一次发情期,他在外行任务,要半个月才回来。为了他,我尝试自己独自度过发情期,但是仅仅三个小时我就失去了理智,太痛苦了,Omega在信息素的绝对支配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杨昕声音开始发颤,他低头忍了很久,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我尝试过了,但是没能成功,我再一次和Alpha度过了发情期。”
“周先生提前结束了任务,仅一周就回到了潘多拉港,亲眼看到了我那时候狼狈的样子。”
罗望舒心中大恸,一时间既无法想象那时候的周焰,也没有立场去指责杨昕。杨昕的心事他太能共鸣,他知道那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他也见过冰糖痛苦挣扎的样子。年轻的杨昕心高气傲,却也为周焰煎熬过,试图反抗过,但Omega的信息素,发情期,注定是对肉体和理智压倒性的征服。
罗望舒只能慢慢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甜里,他品出了一丝苦涩。
第三十六章 找到我的Beta了
“我这辈子被很多人爱过,但唯独忘不了周先生。分手的时候,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后悔过。”杨昕醉翁之意不在酒,见罗望舒一饮而尽,反倒小口抿着酒,“分手时他说了许多话,我才知道我的背叛,原来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望舒喉头微动:“为什么?”
杨昕疲惫地抬眼:“周先生跟您提起过他家里的状况吗?”
罗望舒摇头。
“那我不便多说。这种事,罗先生以后还是亲自问他比较好。”杨昕说。
罗望舒承认,杨昕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大方,有教养,知尺度,在他身上,罗望舒看不出一点嫉妒和炫耀。
他是诚心地后悔和愧疚,罗望舒心想。
罗望舒转身唤佣人来,给自己又满上玫瑰酒,夜风下默默不语。
“罗先生。”杨昕低声叫他。
罗望舒抬眼,杨昕说:“我跟周先生再没可能,我曾单身等他多年,也没能打动他让他再看我一眼,如果你们真心相爱,我也会真心祝福。只是为免罗先生走上我的老路,我冒昧提醒您关于自己发情期的事,也越早跟他说开越好,不要像我这样。”
听着他前半句话,罗望舒还有点动容,到后半句话,罗望舒则是满脸疑惑。
“把什么发情期的事说开?”
杨昕茫然说:“人人都知罗二公子单身多年,宁缺毋滥。但是您的发情期……”
同样身为Omega,杨昕自然了解那种痛苦。因此毫不怀疑罗望舒度过发情期的方式,与他同出一辙。
罗望舒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表情有点复杂:“您觉得我是靠契约Alpha度过每个发情期的?”
“如果是长期固定解决需求的伴侣,您跟周先生只要说清楚了,他应该也能理解。”杨昕完全误会了罗望舒复杂的表情。
罗望舒无奈:“杨先生,我这七年,真的是自己过的,没有过任何Alpha。”
杨昕愣了一下,果然不信。
罗望舒没办法,他对杨昕敞开了一丝心扉,把十七岁自己如何度过发情期,以及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导致如今发情期是高危的状况,都悉数告诉了杨昕。
杨昕惊讶起身,椅子撞倒好几只,他浑然不知,酒杯落在身上,他面色苍白。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杨昕喃喃道。他蹲下身,竟然瞬间崩溃,掩面大声哭起来,“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
罗望舒既愕然又悲恸。他蹲下身安慰,摸到了杨昕的泪水。
他有些怔忪地看着手指,一股强烈的共鸣让他幡然领悟——杨昕的泪水并非为周焰而流,而是为了一种折磨他多年的宿命。
酒会结束时天色已晚,罗望舒终于完成了他的社交任务,可以回家蜗居了。
刚才,杨昕崩溃了没多久,他的Alpha丈夫大概感知到他信息素的波动,沿着夜色找了过来。罗望舒见杨昕的Alpha脱下外套盖住他,揽着他快步进屋,顿时又释然了。或许这个结局对杨昕来说,也不算坏。
刚才酒喝得猛,杨昕走后他又和来宾们交际许久,一不小心喝得就有点多。
上了车后,罗望舒窝在车内的角落里给周焰打电话。
他适当发了点酒疯,嗲声嗲气的,又不肯说情话,到末尾又哄起周焰来,仿佛他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终端那头的周焰莫名其妙,他挪开话筒,若有所思地盯着罗望舒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周焰也不迟钝,立马联想到刚才罗望舒的简讯,说跟他的旧情人见了面,大概是指杨昕。
他低声问罗望舒,杨昕跟他说了点什么话。罗望舒说话也颠三倒四,语气却还故作清醒,有点惹人疼又惹人可爱。
只是没说几句,罗望舒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也没人接,发简讯也不回复。
刚洗过澡的周焰坐在床边,身上还湿淋淋地掉水珠,握着终端敲了敲。
罗望舒在车上睡着了,到家醒来时,就觉得很寂寞。
罗奠山出远门,罗靳星也不在家。他趴在床上,被酒精放大了感官,很安静地伤心着。
杨昕像一面镜子,不仅折射的是罗望舒受过的苦,也是所有Omega面对的东西,正是因为无解,才格外令他伤心。
他当然也为周焰伤心。
他见过大雨里临时的那双眼睛,从此再也没忘记过。它属于十几岁的少年,湿淋淋的,不甘且锋利。不像现在的周焰,他的眼睛已经是深邃的海,投石入海,唯有涟漪。
罗望舒躺了一会儿,觉得头晕脑胀,开始还以为是酒精作祟,去冲了个凉,全无好转,反倒脑袋一阵阵胀痛。
这段时间他事情多,压力大,今晚又伤了心,知道自己这是被压垮了,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去量了体温。然后不出意料,果然低烧。
想去厨房给自己冲杯淡盐水,他下楼梯时突然一阵眩晕,瞬间失去意识。
再睁眼时看到的是罗靳星的脸,他正暴躁地坐在床边打电话,起身来回走着。
罗望舒望着大哥和天花迷茫了片刻,意识很快清醒过来,立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发情了。
整个房间弥漫着浓郁到不行的信息素。
罗靳星作为他的家人,信息素上有共鸣,大概被罗望舒的信息素影响,他看上去也非常难受,因此一反常态也变得十分焦躁。
发现罗望舒醒来,罗靳星立马放下手里的终端,冲到他面前摸他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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