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两个都死了,总得活下去一个吧,秦越心想,苦命鸳鸯双双赴死,这话本他不喜欢。
不远处雷劫接连落下,秦越闷哼一声,加快了蓄力的速度。
第三道雷劫,第四道,第五道……
天道被风不眠、姜夔和沈意三人合力封住去路,被迫和沈意一道经受着雷劫轰击,脸色越来越难看。
轰隆一声,第八道雷劫劈了下来,沈意嘴角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而天道周身的银光屏障终于被打破了,雷电刺破他皮肤,皮肤下血肉顷刻间化为灰烬,露出累累白骨。
沈意见此,微微笑了一声。天道怒而刺穿他胸膛:“你以为雷劫可以真正伤到我吗?你这是自寻死路!”
沈意的伤口处涌出阵阵黑烟,而他满不在乎:“死又如何?死也要拉你一起,不用谢!”
天道一时无暇杀了沈意,可给沈意增添伤口,他不仅不露出痛苦神色,反而口出狂言,叫天道越发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暂且让你笑一会儿吧,”天道咬牙,“用我受伤换你性命,还连累这两个给你陪葬,沈意,好买卖啊!”
“少废话了,”风不眠轻笑道,“小爷什么时候在乎过生死!此生纵横万里,唯快意而已!”
姜夔神色淡淡地唔了一声:“我也是。”
他二人状况其实也不容乐观,人人身上负伤,可是姜夔面无表情,风不眠眉目落拓,沈意更是神色带笑,简直是对天道□□裸的嘲讽。
他许久没如此愤怒了,天道想着,挥手要推开三人,却被风不眠一剑刺在后颈,银色屏障应声而破。
风不眠自己都没想到会得手,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雷劫真的克制了他!他变弱了!”
沈意精神一振:“好!”
天道怒而一掌拍在风不眠心口:“放肆小儿!信口雌黄!今日就先杀了你祭旗!”
风不眠脸色一白,黑雾化作的身形微微虚化,差点散作风烟。天道还要再来一掌,沈意黑袍翻卷,奋力扑了上去,死死掐住天道咽喉!
他二人头顶,昏暗的天空骤然变作白日,又化为黑夜;如此来回三次,一道黑红色的惊雷自九天外轰然降下!
天道瞳孔骤缩,身上银光皆化作壁垒挡在头顶,却忽然又一道银光奔袭而来,劈碎了他的壁垒!
银光化作漫天碎屑,飘飘扬扬,恍如一场大雪。
而雪中,天道惊愕地望着那银色剑光,一字一句道:“秦——越!”
来人正是秦越。那一击耗费了秦越最后的灵力,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不过他依然笑了笑:“你的功法,还给你。”
“从此两不相干,少来烦我。”
天道睁大眼睛望着他,瞳孔中是奔袭而来的第九道雷劫,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时间仿佛静止了,天地间再没有任何声音。
唯有黑暗的夜,银色的灵力,和红黑色的雷劫。
一道银色的魂魄从天道的躯壳中脱离,那躯壳瞬间在雷劫中化为灰烬,而漫天银光皆随着那魂魄逃之夭夭,消失在天际。
而同样身处雷劫范围内的沈意闭上双眼,等待着预料中的灭顶之灾,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猛地睁开双眼,只见惊天雷劫朝他袭击而来,却被他身上的秦越挡住了。
那雷劫纵使是天道也遭受不住,何况灵力消耗殆尽的秦越?
雷劫之下,秦越的肌肤化作一片焦黑,眼神越发黯淡下来。
沈意脑海中一片空白,明明没有雷劫加身,全身却蔓延着撕裂般的痛苦,疼到无法呼吸。
“……秦越?”他有千言万语,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秦越垂眸望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当初秘境之中,你被玄渊剑刺伤,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沈意没说是或不是,只轻声道:“那时天道身处剑中。”
“原来如此。”秦越叹了口气,“这样,我们也算扯平了。”
“谁要跟你扯平?”沈意咬牙道,“你又算我的什么人?我宁愿不认识你!”
秦越失笑:“咱俩孩子都那么大了,夫人,你就别再闹别扭了。”
“你也知道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沈意终于忍不住了,“你死了我怎么办!笑笑怎么办!她都没叫过你一声父亲!”
“唉,唉,起码我知道她是我女儿,这也就够了。”秦越低声道,“何况我连家产都传给她了。”
他说着目光飘向海面上,看到那艘飘荡在海上的船:“那法宝袋里是我所有财产啦,包括秦家家符、三千万两银票还有各种法宝……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他轻轻吐了口气,有些脱力地把头放在沈意肩膀上。沈意紧紧揽住他的脖颈:“那我呢?”
秦越笑了笑,气息吐在沈意耳畔:“我爱你。”
沈意眼睫一颤,顷刻间泪如泉涌。
“你都要死了,你说你爱我?”沈意哽咽道,“你好讨厌,你好讨厌啊!”
秦越艰难道:“别哭啊,我尽量不死,行了吧?”
沈意没再说话了,他把脸颊紧紧贴着秦越的额头,和他共享最后一份呼吸。
“真的。”秦越见他不信,又道,“你看,我的血依旧是热的。”
沈意神思恍惚,只觉全身僵硬,六感全无,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秦越的呼吸。此时听得他如此说,这才渐渐恢复了触觉,发现秦越的肌肤是如此滚烫,全然不像将死之人。
他心底燃起一点希望,细细探索,发现秦越体内有雷劫余威,那成圣雷劫轰击在他身上,没有散逸开来,反而深入他骨髓,停留其中不走了。
沈意不知这是何故,然而联想到天道说秦越颇有灵性,猜测是他道缘深厚,天分高超所致。若是平常,自然是好事一桩,然而此时秦越浑身修为散尽,又怎么经受得起雷劫之力?
沈意感受到他体内的雷劫之力在秦越全身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灵脉、血肉皆化作飞灰,燃起的一点希望霎时又熄灭了,目光茫然投散开来,唯见一片深沉黑夜,一望无际。
恍惚间,他脑海中划过无数次自己在黑夜中独行的场景。在现代的车水马龙中,在灯火繁盛的街头,在绿树浓荫的神微宗,在偏僻的桃源镇……
陪伴在他身边的朋友来了又离去,如今,他的爱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从此活着的是谁?不是沈意,只是一具残破的躯壳罢了。
“你等等我。”耳畔传来秦越虚弱的声音,“我现在有点不舒服,等我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到时候,我陪你和笑笑逛街,好不好?”
沈意用脸颊摩挲着他鬓角,眨了眨眼:“好。”
“等我。”秦越呢喃道。
沈意嗯了一声,死死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两人黑色的发丝交缠着飘扬在风中,宛如一对双宿双飞的黑色蝴蝶。
沈意一动不动,任东荒海波涛汹涌,潮起潮落。头顶红黑色雷云逐渐散去,露出星河万顷。
姜夔默默坐在黑龙虚影上,身边是身形虚弱到虚无的风不眠,而不远处的海面上,飘荡着一只小船,沈笑笑艰难地捅破了窗户,从船里探出头来。
她看到沈意,松了口气;又看到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秦越,忍不住瞳孔一缩。还不待她多看几眼,秦越体内的雷劫之力爆裂开来,瞬间燃成了一片火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笑笑才轻声道:“娘亲。”
黑龙长长低吟一声,宛如悠长箫声。此时长夜将尽,天边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在沈意瞳孔中,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声开口道:
“嗯,我在。”
第81章 飞鸿雪泥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是飞鸿踏雪泥。
又是一年春日, 北境的雪微微化了, 露出雪下嫩黄色的迎春,星子一般布满了小镇路边, 为古朴单调的北国风光增添了一抹亮色。
然而天气骤变, 忽然下起雨来。雨水受寒化作细碎的飞雪落下,于风雅闲人眼中, 是令人惊叹的美景,可这满大街人都无心欣赏, 皆缩着脖子躲到屋檐下, 摸出一两个铜板,好朝茶铺老板讨杯热茶。
不, 还是有一个人有心欣赏的。
那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披着红色的斗篷坐在茶铺边,撑着下巴望着天外, 惊叹道:“好漂亮的雪!”
茶铺内人虽多, 但她周围空无一人,显然是独自一人。而看她反应, 八成是个南方人。
一个十来岁的南方姑娘,在混乱的世道中, 从一路上的山匪、魔修、叛军手下逃出生天, 千里迢迢来到北方,是为了什么?
若是往常,或许有许多理由。但是既然是来到这天水镇,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是个剑修。
一切只因为天水镇虽然看着平凡,却着实不是个平凡的地方。这里靠着苍茫雪山,雪山中是一群沉默修行的剑修,人称雪山剑阁。
正是因为雪山剑阁,平凡的天水镇中总是会出现许多身负长剑的剑修。他们穿着素色的道袍,气场摄人,然而行事低调,并不惹事,和普通百姓井水不犯河水,久而久之,所有人也都习惯了。
这几日出现在镇上的修士格外多,听说那是因为剑阁又开始了一轮对弟子的遴选。许多少年从天南地北赶来参选,向来这少女也是其中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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