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厌而不自知 (一根黄瓜丝儿)

“我们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意识到，被它占据了太多的比重。”

“你在说什么胡话？”斯凛打断了他。
“你怎么会欠我。”

言凌没有回答他。就像他说的，他们之间纠缠的事情太多了。早已不是单纯的情爱能描述的了。可是现在却还不能让斯凛知道。

“等一切结束后，你愿意离开这里吗？”言凌问道。
“这次换我为你“着想”，你的朋友们不适合你。淬华宗就算你不回去，也最好少和她们打交道。你这种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你。。。和我一起走吗？”

“我带你走。”

但不是和你一起走。

斯凛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言凌看到他眼角慢慢地划过了一滴泪珠。
“我自知对你的伤害深重，没有脸再求你原谅，甚至提出重归于好的想法。”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优柔寡断，我的自以为是。”
“遇到你，是我人生最幸运的事情，也非常感谢你曾陪我度过那段幸福的日子。。。”
“你给我的希望就是你还活着。那你只要好好地活着，其他都不重要了。”

言凌叹了一口气，伸手擦掉了斯凛眼角的泪。如果斯凛知道了最终的真相，还会觉得遇到他是幸运的事吗？他和斯凛，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那就是造化弄人了。


七十六.

“我知道我一直以来总把你护在身后，很多事情不和你说，其实也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但我还是想问你，你和章零清比试，真的有把握吗。”
“我只求你能好好的活着，不再受伤害。”

“当然。”言凌笑了。
“我说了，我有。”

“那我就相信你。”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再说话。

“斯凛，你现在意识到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了吗？”

“是自以为是。”

“不，是善意。”言凌看向他。
“对除自己以外，对别人的善意。”
“这个我很久前就和你有过争论，只是那时候觉得我们这方面有分歧，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我们不是普通人啊，我们是修真者，怎么不是大事呢。”
“善意本来是个褒义词，但前提是它的程度是有限的。”
“善意过多泛滥，就会产生消极作用。”
“对，你说的没错，你的朋友们当然是真心为你好。但是他们都和章零清有牵扯。”
“你说炎珏，甚至天澜真人，他们帮你的多吗，真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在你和章零清之间他们的选择呢，当然是章零清。”
“但你却已经深信他们不会害你，这个时候你就危险了。”
“我的经历告诉我，不是要将所有人都想得太坏，而是天下人性本恶。”
“有时候你对别人的过度善意，反而最后会害了你自己，和你最亲近的人。”

斯凛低下头，双拳不断颤抖着。

“我不是和你说教，也不是危言耸听。”
“只是斯凛，这是修真界。”
“修士，和凡人，是不同的。”
“你希望我活的好好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还爱我吗？”斯凛突然抬头问道。

“。。。那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呢？”

因为不论爱不爱，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言凌突然上前一步，拥住了斯凛。可是斯凛一点也没有感到高兴。他极力控制住喉咙的梗塞，抬手僵硬地回拥住了言凌。

他真的好希望，时间不要再流动了，就此定格。

。。。。。。。

这大概是章零清人生中最烦躁的一段日子了。麒麟蛋迟迟不破壳，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言凌，加上还和他冷战的炎珏。不过在他烦的焦头烂额的时候，终于有好消息传来了。

麒麟蛋破了一丝裂缝。

章零清惊喜地赶到了洞穴里面，随着麒麟蛋开了一条缝隙，周围的温度居然降了下来。

难道是专门为了迎接他这个主人？

章零清眼里透着一丝喜色，近日来的所有烦躁都被这浓浓的惊喜冲了下去。

果然，自己就是天选之子。

他伸出手将灵力输送到蛋里，让里面的麒麟不断地感受到他的气息。随着缝隙又裂出一道裂痕，章零清的眼里透露出炽烈的狂热。

那可是麒麟。

千年未现世的神兽麒麟。

而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兽，即将属于他。

随着数道裂痕不断地出现，咔嚓一声，爆发出强烈的赤光和灼热。章零清连忙用风遁护住自己。果然是神兽，还只是刚出壳的幼崽，就有如此可怕的攻击力。

等红光与灼热逐渐消散，章零清散开风遁，但是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带着红色条纹的蛋壳碎成数瓣。可是中间静静躺着的不是麒麟。

应该说是麒麟。

只是那是一具麒麟的尸骨。

。。。。。

言凌站在宽大的试炼台上，因为试炼台很高，所以风不断吹起他粗糙的衣摆。他今天又穿了白衣，和他在藏心古迹的那身一样。

对面的章零清和他遥遥相对。只不过他身上穿的是用天蚕丝做成的名贵道袍，衣摆上还用金线绣着点点翠竹。整个人看起来既脱尘，又俊逸。和灰头土脸的言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凌能感觉到周围落在他身上似打量又带着不屑的目光。

“言师弟。”章零清远远开口道，虽然嘴角依旧上翘，但是阴沉的声音和冰冷的眼底显示了他的心情似乎不是那么的好。
“我知道既然你选择了参加越级赛，便不会认输。”
“但是你可以不顾及曾经的同门情谊，我却不可以。”
“我愿让你五招，不还手。”

言凌听到周围传来的吸气声，以及更加鄙夷的目光，不禁笑了。

章零清一个分神后期的修士，他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章零清就算让他一百招，他也伤不了章零清，更何况是五招呢。真好笑。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觉得，他们觉得章零清真是深明大义，太善良了。

不过这些人怎么想，管他什么事呢？

言凌对着章零清一笑。
“那多谢章道友承让。”

裁判示意比试开始。

章零清站在那没动，等着言凌发动第一招攻击。

不过言凌也不急不慢地站在那，悠闲地开口道。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章道友。”

“言师弟请说。”

“我知道，结丹很难。我这么多年了都停留在筑基大圆满，就是结不了丹。”言凌的眼神扫过
章零清的腹部，又扫到了看台上的斯凛。
“那么章道友，结婴难吗？”

章零清皱了皱眉，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一缩。

剧痛从他的腹部传来，章零清愣了很久，才向下看去。

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腹部。

鲜血滴滴答答的汇聚在他脚下。

周围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片寂静。

章零清愣愣地看着突然和他近在咫尺的言凌，言凌歪着头，冲他笑了笑。

然后穿过他丹田的那只手一用力，捏碎了那个白色的小人。

七十七.

言凌从仿佛被凌迟的剧痛中睁开眼。

他这是，到了地狱？

即使枉死的人应该是上天堂的，可是他却觉得只有到了地狱才能化成恶鬼，去向伤害他的人索命。

章零清。。。。斯凛。

想到这个名字，言凌觉得自己内心涌上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过于痛苦的经历让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清醒一些。他抬起手臂，皱了皱眉。

为什么他的手臂皮肤变得这么白？白的快透明了。而且上面完好无损，伤痕呢？被血刃割出的外翻的血肉呢？

他为什么穿着是红色的衣服？他记得他死前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丝丝血刃刮破他的衣服，在上面留下道道血痕。。。。他看到衣服上一道一道的口子，和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看来这还是他原来的衣服，只是他的血生生的将他的白衣染成了红色的衣服。

言凌坐起身，地上的土壤也是一片湿润，是自己的血渗了进去。言凌歪着头表示不解，这么多血，他相当于把全身的血都流光了吧，为什么没有死？

而且非但没有死，身上也没有伤痕，没有痛苦，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这些血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阵声响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头，看到了熟悉的大狼。

玄冰巨狼冲上前舔舐着它，一边不断地呜咽。言凌抬起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是因为他和玄冰巨狼的连契约消失了。

而自己在被血刃包围之前，似乎，斯凛的连接也失了效。

那个时候情况太危急，没有联系到斯凛，下意识的他就被绝望和悲伤冲昏了头，觉得斯凛也是要害自己的。

但是现在冷静了想起来，似乎很多地方说不通。如果斯凛真的想除掉他，没必要费这么大事把他带进秘境里除掉，还是一个这么稀有的秘境。

更像是，别人干的。比如章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