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厌而不自知 (一根黄瓜丝儿)

虽然是和他不相关的金丹境界比拼，但他时不时蹙起的眉，证明了他看的还是很认真。言凌废了很大的劲才将黏在斯凛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将目光重新放在了试炼台上。但是眼睛看着试炼台，精神却怎么都没办法集中起来。

几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元婴修士的试炼。不过另言凌感到意外的是，斯凛居然和章零清对上了。按理说以斯凛元婴后期的修为，对上章零清元婴中期的修为，肯定是斯凛获胜。但是主角光环在前，言凌觉得斯凛不会那么容易就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这天大概是淬华宗的试炼大会开始以来人最多的一天了，毕竟目前宗门内天赋最高的两个弟子的比拼。言凌看着台上站在对侧的两个人，一个白衣墨发，气质如兰。一个黑衣冷冽，疏狂不羁。

看着倒是很般配，哼。

“斯师兄。”章零清对斯凛一抱拳，脸上还是带着如沐的笑容。
“虽修为大不如斯师兄，但早就有意与斯师兄比试一番。”

“得罪了。”斯凛抱着剑，对章零清微微点了点头。

在收到裁判的示意后，试炼正式开始。
章零清也拿出了他的武器，独幽古琴。
“得罪了，斯师兄。”
章零清一手抱琴，另手抚琴，刹那间无数的风刃从四面向斯凛袭去。斯凛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施了个雷网咒做防御，执起手中的长剑向章零清挥去。章零清连忙使出一招风柱，抵消了斯凛袭来的攻击，转身使出了一招风卷尘沙。刹那间整个比试台上狂风大作，阵阵狂风中夹藏着数枚细小的风刃将试炼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

不愧是元婴修士的比拼，杀伤力可比他们要大多了。而且章零清身为主角受也确实有点本事，并不是一个徒有虚表的花瓶。

台上斯凛和章零清已经来来回回地进行了数个回合。其实斯凛要赢章零清并不是难事，毕竟修为越往上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也越大。元婴中期和后期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追上的。

只是，如果一开始就让章零清落败的话，会让他非常的没有面子。斯凛还是没有忍心，于是陪着章零清过招了数回，可是现在也差不多要结束这场试炼了。他看到了章零清的一个小破绽，准备从那里攻进去。可是突然间，他的眼前一黑。那双血眸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那双血眸了，让他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只是幻觉而已。在恍惚中，斯凛惊悚的发现他的身体似乎不听他的使唤了。

斯凛使出了雷影步，几下窜到了章零清身前。章零清周身本来被风墙所护住，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愣住了，还没等反应过来为什么斯凛会进入到他风墙的里面。他就感到胸前一股剧痛，斯凛的长剑对着他的胸前使出进半灵力，给他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风墙和周围的狂风消失了，章零清因为这猛烈地攻击一下子重重地摔在了台上。可是斯凛还是没有停下来，他的手上汇聚起雷电。
天雷咒。
目标正对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章零清。
言凌被眼前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斯凛突然对章零清下了这么重的手。但是他还没反应过来，有人先反应过来了。

“斯凛！你在干什么！”炎珏大喊道。
“你这样零清会死的，快停下！”

可是斯凛并没有停下，手上的雷电不断闪烁发出刺耳的爆破声，他慢慢地走向章零清。
“裁判！裁判！”
裁判匆匆飞入场内，企图阻止斯凛。可是当他们看到斯凛的脸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斯凛的双眸，变成了血色。

。。。。。

言凌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合过眼。

自从那天试炼大会上出了那样的事，试炼大会也暂停了。好在章零清虽然伤的重，可是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可是斯凛。

斯凛怎么可能会是亡灵魔修呢？

斯凛出现的红眸当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结合他突然的暴动和对章零清的伤害，所有人都没办法地控制这个想法。

这件事甚至惊动了掌门和师祖，斯凛被关押了起来。

言凌这些天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可是都一无所获。他不知道斯凛现在怎么样，以后又会受到怎样的处置。他只是坚定的相信，斯凛一定不会是随意伤人性命的亡灵魔修。

可是章零清受的伤又提醒着他斯凛确实是伤人了。虽然言凌不喜欢章零清，可是也不会丧心病狂地觉得章零清受了重伤是他自己活该。

但是斯凛突然那么做实在是太蹊跷了。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那么多淬华宗高阶修士的面挑衅简直就是愚蠢。况且斯凛曾经对章零清的感情那么深，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大概只有见了斯凛本人才能明白了。

夜晚，言凌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焚天冢。他看着守在门口的金丹期修士，用力地捏了捏手里的瓷瓶。

焚天冢是淬华宗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按理说斯凛目前还没有被定罪，不该被押在这里。

他这几天四处奔波，也得到了林泉他们的帮助。瓶子里装的是离舍香，能让元婴修为以下的修士进入恍惚的状态三炷香的时间。焚天冢的犯人被各种刑具和禁制所压制住，所以不用太多的卫看押，这才让言凌的离舍香能派上用场。

他先吞了一颗解药，然后打开了瓶子。直到他看到门口的两名修士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火速的从他们身边溜了进去。

焚天冢并没有像言凌想象中一样传来阵阵鬼哭狼嚎，反而静的可怕。里面只有昏暗的烛灯用来照明，阴森又荒凉。

言凌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飞快地瞟着一间间牢室，终于在一间牢室里看到了熟悉的黑衣青年。

斯凛身上被束着一道又一道粗长的捆仙绳和压制锁，在重压的压迫下他的面容惨白，满面大汗。头发也乱成一缕一缕的，和平常意气风发的那个淬华宗大弟子简直判若两人。

言凌鼻子一酸。

“师兄。”

听到动静，眼前的青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一双骇人的红瞳。

二十三.
“你怎么来了？”斯凛的声音沙哑无比。

“我。。。师兄你还认得我？”

“不然呢。”斯凛笑了一声，只是带着浓浓的沙哑，他现连和言凌调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要是被人看到你和我一起，即使你只是个筑基期的弟子，也会被当成我的同伙的。快走。”

“师兄。” 言凌打断他。
“你是亡灵魔修吗？”

斯凛禁了声，眼睛望向他，里面除了疲惫，还带着迷茫。

“我自己都不知道。”斯凛咳嗽了两声。
“多好笑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又没法狡辩。”

“那你就不是。”言凌吸了吸鼻子。
“你没有害过人，也不是有蓄谋的变成这样，那你就不是，”

“可我是不是，不是你说的算的啊，傻瓜。”斯凛笑了起来，可是笑声里充斥着无限的苍凉。
“零清。。。他怎么样？”

“他没事了。虽然伤的不轻，但是没有性命之忧。炎珏给他用了很多珍贵的丹药，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斯凛低下头，红色的双目愣愣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之前说过，如果我不在了，希望你能依旧过得好好的。大概这次是真的了。”

“你别瞎说了。”言凌刚才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不想看斯凛这副交代遗言的样子。
“宗门那边的探讨结果还没下来。你别现在就自暴自弃，让我瞧不起你。”言凌想上前一步，但是透明的禁制阻止了他，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师兄你，一定别这么轻易放弃，我下次再来看你。”言凌最后看了一眼斯凛，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师弟。。。”斯凛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
“谢谢你。”

言凌泪如雨下，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万裁会？”

“嗯，下个月。”言凌抱着膝盖呆呆的看着前面。

最近淬华宗定下了将在下个月对斯凛召开万裁会。万裁会是一个联合多个宗门一起，对某个修士进行判决的一个审判会。

“斯凛他。。。会被处死吗？”言凌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他现在好恨他不是主角，斯凛出了事他什么都干不了。这个世界是疯了吗？斯凛不也是主角之一吗。他宁愿，斯凛成为章零清的后宫之一，也不想斯凛被处死。

他希望斯凛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个我们现在都不好说。”张程离叹了一口气。
“毕竟你也知道各大宗门对亡灵魔修有多忌讳，更何况这还是发生在大庭广众下的，影响太恶劣了。”

“可斯凛是淬华宗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弟子，而且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在还没有了解到真实情况就处决了自己门派的弟子，这让其他弟子还怎么把淬华宗当成可靠的后盾？怎么服众？”

“我早就说过别和大宗门有所期待。”林泉接嘴道。
“不管你平时给他们争了多少荣耀，到了关键时刻该拉你垫背还是会舍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