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香烛燃尽,纪酬将手中的玉萧缓缓放下,对着两个简陋的无字碑,跪了下来,却什么话都没说。
看着他叩头三拜,起身,背起放在一旁的竹篓离去了,纪久年才出来。
将糕点和酒肉分了两份,一份摆在合葬的二老坟前,一份摆在了凤常歌的坟前。
跟纪酬一样,不过她只跪在了二老的坟前。
“常歌,纪久年对不起你,说好的去找你,却害你如斯……”
纪久年哽咽道,临终前,凤常歌让自己忘了她,她竟敢真的不记得了……明明她知道当时凤常歌的心里是不想自己忘记她的,她太让凤常歌失望了。
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可觉孤单?纪久年想凤常歌一定很孤单吧,将怀里的无字碑拥的更紧了。
这冰凉的触感,一如上个世界凤常歌那失去体温的身体,令她悲伤溢满,无处安放。
纪久年在凤常歌的坟前待着,便觉得时间很快,转眼间日暮偏西。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很是沉重,脚下也像灌了铅一样,步步难行。
第38章 一夜相处
来去墨山的小路只有一条,还是附近的猎户们走多了踩出来的,大概有一米左右宽度。
路面上稀稀疏疏的生长着野草,也有不规则的大小奇形怪状山石,分布着。两边的草木就很旺盛了,长的比人还高。
小路上,中午还能有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射进来,偏这会已经临近傍晚,被两旁的植物遮天蔽日。
在里面行走着,格外压抑,不仅要小心这山间的食肉动物出没,至于毒蛇蝎子什么的,更是要多加留意。
有备无患,纪久年将藏在小腿上的匕首拿了出来,用以防身。
没走多久,忽然听见沙沙的声音,纪久年立马警惕起来,戒备望着发出声音的前方。
很快,一条头部呈三角形状,约一两米长的毒蛇,以蜿蜒曲折的姿态爬了过来。
头高高昂起,吐着信子充满威胁的盯着纪久年,就要发起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纪久年心头一跳,快速将手中的匕首掷于它的七寸位置,将它牢牢钉在石头上,挣扎不脱。
蛇一般不会攻击人,大多是被人无意踩到或离它太近,让它感到了危险。
很显然这两条纪久年都不占,那就是别人惊扰了它。
纪久年第一时间想到了在她前面下山的纪酬,然后这想法很快被她反驳了,纪酬比她提早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呢,估摸是附近的猎户了。
想着,纪久年走上前去,用剑在附近砍了一根长长的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树枝,将蛇挑起了,扔了出去,将自己的匕首收回便往前走。
只见不远处一人半躺在地上,从背影看是纪酬,看来被蛇咬到了,心里一咯噔,纪久年下意识跑了过去,大概还有两米远左右就要到他跟前了,却又清醒过来。
他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眼神复杂的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良久,压下心中莫名的担忧,面带冷淡的绕道他跟前。
如同陌生人一样,客气的问道:“你,可有事?”
纪酬这才发现有人过来,心里一惊,但愿这人是无意来此。冷汗流的更欢了。手上的动作一顿,面色苍白,艰难道:“无事”。
说完,又继续用手中的小刀划伤口,将毒血逼出来。她从小身体便虚弱,读书还好,种田这种体力活她身体承受不住。
为了维持生计,便只能隔段时间上山采些普通的药草,不入深处,倒也不危险。
蛇这种生物,她一再小心,也无法避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对处理这种伤口略懂一二。
有次,遇到的蛇属于毒性大的,她差点就要死在山里,无人知晓。
心中大仇未报,还有小末要照顾,在山里昏迷一夜,醒来发着高烧,也迷迷糊糊撑着身体回到了村子,活了下来。
这次遇到的毒性一般,她心中是不惧的,只是终究自己动手划割自己的肉。
下手难免畏缩,痛楚更是放大了数倍,纵她心智再坚定,痛感也无法忽视。
虚弱成这个样子还无事?怕不是死了才是有事?
纪久年冷笑,心中有无名火生起,看着他低头颤抖着手,剜着被泛着黑色的伤口,忍住了讽刺,冷淡的回了句“哦”,抬脚越过他径自离去。
纪酬在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心猛地提了起来,手中的刀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艰难处理着伤口。
心中有莫名的委屈,甚至有种想示弱的冲动,也想遵从身体的想法,倒下睡过去,醒着太痛苦了。
这样想着,下手的动作更重了,她不能昏过去的,不能……
一直做好人不容易,但做一个坏人却很容易,在红月楼五六年,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对她来说更是家常便饭,稍微差池便是非死即伤,不做绝情冷漠的人,便是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她以为自己的良知早就泯灭了,不会再想着多管闲事,更不会救人。
可她做了,都快走到山下了,又折了回去。那人正在给自己的小腿敷草药,看到她像了鬼一样,呆呆的张大了嘴,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纪酬想问她不是走了吗?怎么还会来帮自己。
心中有些感激,只是她一个女子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早些下山的好,在山上,晚间很危险的。
纪久年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帮她将草药弄好,又挥剑断了自己一截衣袖,仔细绑好。
最后将人背着下山,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纪酬被她一系列操作惊住了,心中更是愧疚,没想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竟然有一副好心肠,她之前还一直提防着她,这等心思真不该有啊。
这么大的一座山上,应该就只有她们两个了吧,静悄悄的走着路,夜幕也悄悄的降临了。
耳边时不时传来远处的狼吼声,本来因为这一番折腾,在纪久年背上昏昏欲睡的纪酬吓醒了,抱着纪久年的脖子不由紧了紧。
眼神有些有些慌乱,却故作镇定的轻声道:“我听到了狼叫,好像就在附近。”
呼出的气体在纪久年耳后产生了丝丝痒意,似乎带了幽兰清冷的香气,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她神情恍惚了。
“别怕,我身上有火折子。”纪酬见她不说话,当她怕了,安慰着。此刻,她倒是不怕了,自觉要成为两人的主心骨。
纪久年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提了口气,将脚步放轻,揽着他大腿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中的长剑继续探着路。
感觉到背上的纪酬绷紧了身子,纪久年放快了脚步,一路来,有惊无险,安全下了山。
“多谢姑娘救命,余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这女子背了她一路,一定很累,现在脚下的路不像那崎岖的山路,她可以自己走的。
一瘸一拐的要走到何年何月,万一他给自己上的药不管用,看大夫又不及时,岂不是要歇菜了。
心中又是一股无名火,沉着声音道:“我带你去镇上找大夫。”
“不用,我也懂些,伤口愈合就好了,家里还有孩子,我也不放心。”
“不行”
纪酬挣扎着要下来,却不想被她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清脆的声音传来,两人都呆住了。
纪酬脸色爆红,这人居然耍流氓!又怒又羞,趴在她身上,一动也不敢动,下意识的把呼吸都屏住了。
纪久年也顿时尴尬不已,她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拿剑打人打习惯了,顺手就来。
手的动作比她大脑下命令还快,导致她没反应过来,就……
那会儿下了山路,她一只手有些吃力了,索性就把剑收起来跨在腰间,用两只手揽着纪酬,打人的时候忘记自己的右手中已经没剑了,这才造成这么尴尬的局面。
心里哀嚎,她不会觉得自己调戏他吧?身为一个女子,去调戏一个陌生男子,自己是有多轻浮,多饥不择食啊……
该怎么解释?纪久年心里发愁,沉默的走着。背上的人也很老实,不仅没有说谴责她的话,僵着身子,连都不带动的,由着她背着往镇上走。
等纪久年察觉到了纪酬的反应,瞬间不愁了,心说不用想着怎么解释了,就像这样沉默就好。
来到了镇上,纪久年虽然待过几天,却也不熟,只能在街道牌匾上找医馆。
准备找到就敲门,敲那种只要不是死了的人都能把他叫起来的那种。
那种羞涩的情绪褪去,纪酬重新找回了淡定,她现在是男子身份,而且这是一位姑娘,有什么害羞的,想通了的纪酬放松了,那绷着的肢体也跟着解脱了。
“往前走到头,左拐第三家有家医馆。”纪酬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臂,开口道。
看的出纪久年是在漫无目的寻找,又不问,纪酬只好主动开口,先打破了僵局。
顺利将老大夫揪出来给纪酬看了看伤口,确定无事后,纪久年松了口气。留银子买下老大夫家里养的驴子,用来代步。
如果不是纪酬必须要回家,她还真的想在镇上找个客栈住下了,因为身体已经感觉到疲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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