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听到“凤常歌”这么说,纪久年她确实很动心。
可那时候她没有选择偷偷溜走,现在也不会。她完全有足够可以光明正大卸甲归田的理由,为什么要背上逃兵的称呼?
暮色苍茫,虎子在晚上休息地方的附近转了好几圈。终于看到了靠坐在大树旁的纪久年,她正望着远方,神魂不知云游去了何方,以至于自己站在她身后好久也没被发现。
想到三天前,跟“凤常歌”分别时最后一面。
“等我处理好就去找你,可不可以?”纪久年做梦也没想到“凤常歌”没有放弃她,甚至会真的想要带她一块儿走。只是……
“为什么不行你舍不得她”甘草阴恻恻的盯着不远处的马车,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常歌,我最舍不得你”
纪久年并没有看见“凤常歌”的眼神,低头深思,我除了不舍得你还能不舍得谁
“那就跟我走啊”甘草温温柔柔的注视着纪久年,声音里透着些许诱惑及哄骗。
一个好字就要脱口而出,被纪久年死命咽下。
常歌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会理解的。现在的他们,可能只是被感性冲昏了头脑。
而且,纪久年觉得有自己在队伍里,能更好的掩护凤常歌离开。
一旦有人发现,她也能更好的应对,保证事情不会漫延到这个队伍的外面。
毕竟自己目前还是这个队伍的最高级别官员,她说马车上的那个人是凤常歌,那个人就是凤常歌。哪怕马车上根本没人,她说有那就是有的。
分开的第一天,想她。分开的第二天,想去追她。分开的第三天,郁郁寡欢。今天是分开的第四天了,纪久年感觉生无可恋。
她从来没有跟凤常歌分开过这么久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下次见面最少也得一年了。
不过,等再相聚她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纪久年打定主意以后凤常歌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
甚至还幻想了十年以后的相处,百年以后的归处,这个人思绪飘的有点远。
“老大……老大?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你说……”纪久年随口回答道,“恩?你说了什么”这个说话的才是真正清醒过来的纪久年。
“老大!我说马车上那位公主,从上车到现在滴水未沾,更别提用食了”虎子本来是不打算告诉纪久年的,他不希望纪久年和公主之间有往来。
“四天了,再不吃东西会死人的啊”压低了声音,他都有些同情那位公主了,也不知道遇上什么事了,要这么虐待自己。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纪久年心头一紧,猛地站起来就要跑过去。忽然又想到这个是凤常歌的替身,心稍微放下来些。
“我现在过去,尽量让她吃些东西。你去准备些吃的,给我拿过来”奔跑改为步行,纪久年对虎子嘱咐道。
“凤常歌”走时交代她,不要靠近别的女人,可这会儿人命关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虎子特意遣散了公主马车附近的闲杂人,纪久年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跟初见凤常歌一样的画面。
依旧是孤零零的马车,居最中间,却是左右疏远,排斥。
让她有些恍惚,凤常歌因为战败被迫去和亲,那这个以绝食来抗拒的女子,是不是也不是“凤常歌”说的那样,主动替她嫁给晋国国王。
掀开车帘,纪久年弯腰探身走了进去。入眼是女子苍白安静的睡颜,纪久年如遭雷击,这……这个才是常歌啊。
双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她都做了些什么啊,该死。
又发疯似的冲出去:“”快去找大夫,虎子,六子,你们快去,都去找大夫……”
不待人回应,纪久年又冲回去,将凤常歌揽入怀中,半跪着“常歌,你醒醒,醒醒,不要睡了好不好,要起来吃东西,常歌,求求你,醒醒……”
一旁的小虎看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失去理智的纪久年,也意识到了她对老大的重要性。懊恼自己没有在公主第一次不吃东西的时候告诉纪久年。
“对不起,对不起,常歌,你醒醒,我任你打骂,求你了……”对于小虎的劝说充耳未闻,纪久年只一个劲儿的跟风常歌道歉,像魔怔了一样。
啪,一巴掌打在纪久年的脸上,“公主她只是睡着了,你别弄得跟人死了一样”
纪久年的耳朵终于听到了,抬头期待的看着虎子,脸上全是泪水,声音嘶哑:“你再给我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说,公主只是睡着了,等她下次醒来你让想办法让她吃东西就好了”打了老大,虎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奈何他说了好多遍,纪久年听不进去,他只能出此下策。
南辉城,一人身骑快马,直奔县令大人府上,又很快绝尘而去。
所幸,致使凤常歌久睡的只是普通的安眠药,大夫身上现有的药能解,遗憾的是药量过大,伤了神魂还需修养些时日。
至于,让凤常歌不能说话的毒药,名逝语,解药寻言。大夫有幸识此毒,早年也与师傅共同医治了一名病患。
待到王都,多跑几个药铺子,寻到药材就可以解决了。
大夫是一个来山间采药的中年男人,采好药下山却发现代步的驴子找不到了,只能徒步返还。
见天黑,正欲找个背风安全的地方睡一晚,碰巧被六子遇上了,便带了回来。
见大夫说的轻松,纪久年感激不尽,将他写的药方收好,让虎子好生招呼着。
在马车外面的空地上,纪久年燃了一堆火,熬着野菜粥,侧耳听着马车内的动静。路上艰苦,这是她能寻到最适合凤常歌吃的东西了。
凤常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费力的想要起身出去,却全身瘫软无力。要这手脚又何用?,像废人一样,风常歌自嘲道。
听到车内略重的呼吸声,纪久年将手中的干柴放下,连忙起身上去。
四目相对,纪久年有些慌乱的移开了眼神,她没脸面对凤常歌。她怕从凤常歌眼中看到对她的失望,甚至恨,也怕看到她眼中的哀伤。
那会让她从此日日忘不了,午夜梦回重温无数遍,对她来说莫过于凌迟处死……
“下面有粥,我给你端上来”一句话,用尽了全部力气。她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凤常歌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放着。整个人像被大火烤着,烧的体无完肤。
凤常歌说不出话,点了点头,纪久年没有看见,不过也没关系。因为她唯一目的就是让凤常歌吃饭,无论凤常歌不愿意她也会让她吃的。
将凤常歌扶起来,纪久年稳了稳情绪,让双手不再颤抖。然后小心翼翼的喂着粥,凤常歌全程配合。
她的目光焦点全程放在凤常歌有些干裂苍白的唇上,偶尔也会落在她身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上,她刻意去忽视。
喂完了粥,纪久年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给凤常歌擦了擦嘴,又努力从容淡定将手帕叠好收起。
在心里做好心里建设后,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去开口,她想对凤常歌说的话太多了,临说的时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纪久年收拾好东西,决定先离开。起身时,一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开,那双皙白的手上青筋凸起,纪久年条件反射看向风常歌,又很快低下去。
风常歌从她眼里看到了先看到了慌乱和不知所措,然后便是自责和心疼,再然后纪久年已经又低下了头。
抓着纪久年衣襟的手动了动,却没有放开。
就在凤常歌感觉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纪久年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宛如拥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纪久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凤常歌感觉到肩头湿润,心道:“这个傻子呀”
口不能说,身体还很无力,偏偏纪久年不去看她眼睛……无奈,想说与她无关,莫自责偏偏传达不出去。
等纪久年缓过来,想与凤常歌说话,发现她在她怀里已经又睡着了,脆弱的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伸手轻轻拂过凤常歌的眉,将她无意识皱起的眉心抚平,这是梦到了什么,令她梦中都忧愁……纪久年闭上眼,轻叹。
第13章 相行远
想当初,纪久年考虑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就觉得路上并不安稳。特意吩咐虎子让手下人收敛脾气,与北翼人减少不必要的来往。
不想,和平了这么久,两方这时却发生了冲突,嗯哼,如果真要找出一个挑事儿的人,是纪久年。
不过她真没料到,送亲的北翼人会因为这种事情与她计较,还寸步不让。
昨晚听大夫说,凤常歌的身体需要休养,路上不适合,所以纪久年决定带凤常歌返回南辉城,这是距离最近的城镇了。
她都同虎子说好了,让他们先行,自己会等凤常歌身体好转后赶上来与他们会合。
当然,她不止打算让凤常歌脱离众人去休养,还打算去南辉寻个合适的人代替凤常歌。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她也不会让凤常歌去和亲。
纪久年好说歹说,对方的领头人死活不同意,此时,已经到了拔刀相见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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