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催眼白一翻，蔫了。
德蒙收回手，脸上没什么情绪，但鼻腔深深呼出了一口浊气，稳得甚至不像一个叹息。
洛洛一直看着他，见状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德蒙的头。
“不开心？”
德蒙微怔，低头看他，眼里闪着被看穿的意外。
洛洛仰着头，对他弯起嘴角：“会好的。”
德蒙反应了一会，移开视线，后退一步离开他，转身向前：“走吧”
他快步走着，心里却不敢置信一件事。
——刚才的自己，想回给洛洛一个微笑。
第47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五
富人区处办事中心外围建筑群, 自成一套色彩风格, 就连夜半也处在建筑光照范围内, 和暗处的穷人区对比鲜明, 就连温度都好像比穷人区高出五六度。
进入富人区，就意味着和接应点更进了一步，也越有可能被盘查，意外状况会增加。
经过倒霉催被德蒙打昏之前说的拉仇恨台词，omega们甚至不想管他死活，认为他不可信赖, 有可能得到庇护就说出几人来历，和德蒙商量丢下倒霉催, 直接去办事中心交人。但被洛洛否定。
伊梵洛清楚自己是怎么打残了倒霉催, 在倒霉催看来，自己不是在秉公执法而是施加暴力压制。倒霉催肯定是不想得罪洛洛再领略一遍痛苦的, 而且沦落至此, 他没必要拒绝洛洛的要求。
何况有倒霉催在，肯定比胡扯技能无限负分的德蒙强。
“德蒙，你怎么想？”洛洛抬头看德蒙, “反正是必经之路, 我们先去富人区中转一下，找到他妈妈，让她护着我们怎么样？”
德蒙打开终端，再次呼叫了乔凡尼，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伊梵洛心说有异议就怪了, 老婆就是想让倒霉催母子团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事在身德蒙还这么执着。
几人又吃了死状惨不忍睹的黑暗烤鱼，掂量了一下路程，便在倒霉催的家里眯了几个小时才启程。
小房子里，三个omega睡床，德蒙睡地上，伊梵洛本来也该睡床，但出于对omega的尊重，抱了一块地毯躺在了德蒙旁边。
越睡越近。
夜深，伊梵洛又滚滚滚到德蒙怀里吃豆腐。这次学乖了的德蒙身体一僵，很有风度地后挪、翻身，近距离面对着墙，很快就睡着了。
伊梵洛不死心，不介意老婆躲着自己，继续蹭过去抱着德蒙腰睡，脸贴人家后背上，然后……居然安心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伊梵洛被一道蓝光晃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透过德蒙的肩窝，看到了光屏。
伊梵洛的睡意顿时没了，德蒙居然又在看那个视频，这让他忍不住心疼老婆。
“德蒙。”他撑起身，把下巴垫在德蒙耳边，关了他的终端，低头轻轻吻德蒙的发丝。
下一秒就被德蒙反应过来，翻身摁在了地上。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了几秒，德蒙无声告诫他别再搞事，缓缓抬起了上身，松开洛洛，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直乖巧被压制的洛洛突然抬身捞下他脖子，亲在他嘴上。
德蒙当即挣脱，洛洛也没有长吻的打算，微微一笑说“晚安”，翻身就面对墙壁睡了，一副勿扰的模样。
德蒙：“……”
德蒙无言以对，躺下睡觉，然而醒时发现洛洛还维持原状睡得很香，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抱住人家睡着了，还睡得很踏实，抱得很顺手。
真的很暖……刚睡醒的德蒙下意识想着，双臂收了一下，洛洛立刻在熟睡中动了动睫毛，看得德蒙清醒回来，猛地抽回手。
之后他就睡不着了，轻轻给洛洛盖上了毯子。
两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渐蒙上蓝色，吵醒几人的是倒霉催。他不知什么时候扶墙单腿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在屋内走动，仰头看着家里的每一寸，边看边默默抹眼泪，德蒙不好出声打扰他，最后看他挪着挪着就摔倒了，抱着腿嗷一嗓子哭出来。
几人就一个激灵告别了梦乡。
德蒙把倒霉催拉上板车表示，行了，赶路吧。
富人区房屋看起来有千户多，实际也就几百户人家居住，人气不旺，走进去才感觉透着冷意。
才刚刚靠近，几人就被巡逻警卫拦住，问明身份。
倒霉催和几人说过，这里的警卫也不干什么事，他们就是好奇，不找点茬不爽。
伊梵洛抢在德蒙之前开口：“我们来找佩妮·沃克女士，是位beta，从下面贫民区搬来了大概……他回忆着倒霉催当人贩子的时间，“两三年。”
“从贫民区搬来两三年的beta？”警卫一脸八卦，“是有一位，不过不姓沃克，姓桑托斯。”
“……桑托斯？”倒霉催的脸色变了变，“哪个桑托斯？”
“还有第二个桑托斯？”警卫笑，“就是你知道那个，警署长官。”
倒霉催惊讶极了，微张着嘴，半天才说：“你确定没记错人？棕色头发的，蓝眼睛，鼻子上有一片雀斑？”
警卫呼呼笑起来，“桑托斯带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那片雀斑，走吧，如果你们要见的是她，我还挺想带路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得说清楚你是什么人，找她做什么。桑托斯长官的人可不能在我手上出岔子。”他目光扫过几人，打量戴着电子面罩的德蒙时，不住浑身堤防起来。
“基恩·沃克，”伊梵洛持续抢答，指着倒霉催，“他叫基恩·沃克，是沃克女士的远房亲戚，你用终端和她提名字就好，不用再带我们进去了，她要是认不出我们还得拖个残废白跑一趟，”他面露嫌弃，再多一层狗腿，“而且这样对她安全，你就不用担责任了。”
警卫伸手刮了一下洛洛圆润的鼻尖，“聪明可爱。”
伊梵洛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他盯着那根手指，微笑僵在脸上，心说忍住，不能撅折不能撅折不能撅折……
天人交战之后……
“嗯！”洛洛重重点头，朝警卫卖了个萌。
警卫心花怒放，掏出终端：“你找对人了。我还真有她号码。桑托斯长官不常在这，一有什么事联系他还真不如联系佩妮，能吹吹枕边风。”
“联系外人？”德蒙根本不是问，而是讽刺。
伊梵洛知道德蒙吐槽这群人不负责，赶紧圆场：“为什么联系外人，消息流出去不会有危险吧。”
警卫察觉出德蒙的敌意，但见洛洛圆场，语气就好了很多，也愿意留下一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形象给他，耐心回答：“是她主动要的，说要找个人，附近有什么消息都最好发给她。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被拜托。我和同事乐于帮助她，大家也都有她的联络方式。”
说话间，光屏显示通话已经接通了。
“你好……”沙哑懒散的女声传来，是还没睡醒的语调。
警卫按伊梵洛所说的描述了事情经过，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屏幕出现了视频申请，女人的声音也尖刻起来：“快接通！”
警卫赶紧点了确认，屏幕闪了几秒，倒霉催紧紧盯着它，不敢眨眼，不敢呼吸，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这是刚睡醒吗？真美。”警卫夸赞。
“别寒暄了，快把屏幕转过去，我要看看他！”女人喊。
警卫啧啧舌头，将屏幕转了过去，里面的人素颜朝天出现在几人面前。
红头发微卷亮滑，清澈的蓝眼睛周围没有一丝皱纹，没有雀斑的脸皮肤白亮细腻，保养得很好，明艳动人。如果有雀斑的话，就像个俏皮些的邻家姐姐。
即使镜头转向了几人，女人的态度却依旧如她的语气一样焦灼，眼神从六人身上一个个扫过来，紧皱着眉头。
倒霉催抬头看着屏幕，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来。
女人没有略过任何人，除了倒霉催。最后，才因为他的眼泪，仔细打量起他的脸。
她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
倒霉催在她的注视下张开嘴，嗓音发颤，一个单词就快脱口而出。女人眼里全是泪花，当即用力捂住了嘴，表情也痛苦地扭曲起来。
伊梵洛看要坏事，弯腰上前，用力推了倒霉催一把，佯装兴奋叫道，“你都看傻了！没想到阿姨现在这么漂亮了吧！”
倒霉催这才回过神，对洛洛点点头，回头重新看向女人，吸吸鼻子，欣慰道：“阿姨，你变漂亮了。真的很漂亮。”
“谢谢，我的……侄子。”女人几乎说不出口，胡乱抹了几把眼泪，“警察先生，非常感谢您联络我，我……”她忽然顿住，浑身都僵了，几秒后才答，“我这几天看来会很忙了，日后答谢你。现在请告诉我街道名和号码吧，我这就过去，您也不用等了，安心工作吧。”
说完光屏就关了，没给警卫任何回答的机会。
伊梵洛看出女人有意支开警卫，而警卫不知是同样看出来了还是纯粹八卦，赖着不走。
洛洛只好又开始卖萌：“大哥哥好好工作去吧，等着太累了。”
警卫心花再次怒放：“不累，有你陪着不累。”
伊梵洛：“……”他有一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