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念听了他的话更是不由得脸上一愣。
穹天见江梓念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又不由道:“我为魔尊,你为魔后,有何不好?”
穹天上前,他轻挑起江梓念的下巴。
这一举动若是之前穹天是绝对不会对东阳君做的,但是如今他们即将结为连理,如此狭昵之举便可以偶尔为之了。
穹天看着江梓念,眼中微微闪烁了几下。
他看着面前的人忽而觉得心中泛起一点从未有过的感受。
指尖的触感细腻入微。
这人这般仰起面看着他的模样叫他心中升起些许的莫名的异样。
穹天滚动了下喉结,他垂下了眼眸,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他道:“如此,吾觉甚好。”
这一句“吾觉甚好”,已然是穹天所能说得最为露骨的话。
他那骄傲的性格,已然不允许他再表露更多。
江梓念看见了穹天墨发之下,掩映的那一点微红的耳垂。
穹天抬眸看了他那一眼,那一眼却让江梓念觉得心中好似被烫了一下一般。
江梓念呆呆地看着穹天。
他觉得一切都不对了。
一切都混乱了起来。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江梓念当即反手抓住了穹天的衣袖。
他道:“我...”
他张了张口才理清了自己的思绪,道:“穹天,我不愿意。”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穹天面色一冷。
他眸中的柔和亦好似瞬间被凝固了一般。
江梓念道:“我们之间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穹天正静默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却让江梓念忽而觉得自己就算再巧舌如簧,此刻却也只能从嘴里憋出几句单调的话罢了。
江梓念想说他只是把他当作朋友。
但而后却又转念一想他曾经在他背后深深捅了他一刀。
挚友二字,听来也只会觉得讽刺罢了。
自江梓念开口以来,穹天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一言未发。
他眼眸中浮现出太多的幽寒。
那神色叫他原本俊美的面容都带了几分瘆人冰寒。
江梓念却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从未想过成亲,更不曾想过要嫁与谁。”
江梓念不知道穹天如今对他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
但是他就他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却也依稀能感受到穹天对他与旁人的不同。
他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时对他生出了这种的念头。
穹天的这个念头让他感到心惊,也让他心中生出些莫名的危险。
江梓念开始只以为穹天是要这般羞辱他,将用一个女子的名号放在他头上,这般嘲讽他曾经的失败。
但如今江梓念已然渐渐冷静了下来。
魔后一位事关重大,若是当真这般草率给予一个人,实在不符合穹天一贯的个性。
穹天虽高傲自负,但是在大事之上却从不会马虎,这也是这么多年他能将偌大的魔界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原因之一。
他将魔后一位给予他。
这背后的信任是江梓念不愿去细想的。
这些天来,江梓念来到重华宫,穹天对他的态度,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过的温和。
穹天何曾对旁人这般低眉顺目。
这次,江梓念回到这里,他本来都以为穹天回过神后定会狠狠惩治他。
毕竟,在五十年后,穹天便是这样做的。
但令江梓念没有想到的是,穹天并未苛责他一点,反而待他处处温和。
江梓念与穹天相处了几百年。
他从未见他对谁这般温柔过。
而那个对象变成了他自己的时候,江梓念便觉得心思略微有些复杂了。
如此冷静下来之后,江梓念心下虽有些微异,但若要他这般便嫁给穹天为后,这也实在太过于荒唐了。
江梓念理清思绪之后,他面上便亦冷了下来。
江梓念抿了抿唇,终是对穹天道:“魔后一位,你再令聘他人吧。”
这话一出,穹天却并未应答。
但是江梓念看到他金色的双眸中骤然闪过一抹幽深的怒色。
他面上的笑意本来早已沉了下去,此番听了他这话,他的唇角却又骤然勾了勾。
只见穹天微微凑近了在他面前,道:“本座决定的事,何时轮到旁人来反驳。”
穹天面上浮现出一点冰冷的笑意。
他赤金色眼眸骤然撕裂了往日的温和,终于露出了他一贯的幽冷与高傲。
他金眸中闪烁着怒色。
穹天道:“你若愿意,最好。”
“若是不愿意嫁。”
穹天呼出些许濡湿的气息喷洒在他面上。
他唇角的笑带了几分残忍,他的语气不容人反驳。
“你也得嫁。”
“三日后,你便魔界之后。”
穹天冰凉的指滑过他的脸,渐渐到了他的唇上。
在江梓念略微怔愣的目光之下。
几乎令江梓念猝不及防地,穹天附身狠狠吻住了他。
那吻带了几分强制,他捏着江梓念的下巴,身上好闻的淡香叫江梓念一阵恍惚。
但此番江梓念并非如之前那般法力低微。
仅仅是开始一瞬的愣神,江梓念便顿时推开了穹天。
穹天眸中怒色渐深。
但这次,他却并未再有过多的举动。
两人沉默了良久。
江梓念忽而开口问道:“穹天,你喜欢我么?”
这一句话却叫穹天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从始至终,穹天都从未对江梓念说过一句喜欢。
而要穹天这般别扭骄傲的人袒露自己的心迹说一句喜欢又实在太难。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对于穹天而言, 情爱一词也未免太过于难以启齿。
他与东阳君相识了数百年, 无人能与东阳君一般叫他牵挂, 此生也再无第二个东阳君能得他这般处处容忍。
他与东阳君之情谊,基于几百年的携手同行, 基于挚友之情,但却又远不是简单的挚友二字可以说明的, 远比寻常男子之间的情谊要深刻地多。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代替他在穹天心中的地位,不仅是女人,也没有男人能代替他。
穹天以为他们之情到了如此地步, 早已不拘于什么情爱。
穹天自己亦是从未思索过, 他究竟喜不喜欢东阳。
毫无疑问,穹天是极为在乎东阳的, 但要他简单承认一句,他很在乎他,这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更何况要穹天对江梓念说一句喜欢呢?
这类的词, 穹天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只见穹天面色似是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他微微别过了眼去, 并未回答江梓念的问题。
江梓念亦并未想过要穹天回答他这一问题。
他知道穹天不懂。
天魔太过高傲。
他们想要什么便从来都会得到。
他们从来不屑于听取旁人的心意。
但成亲这类的事,确是需要双方同意的。
江梓念看了一眼穹天, 他正欲离开的时候,穹天却忽而叫住了他。
“东阳。”
“成亲后, 这里便是你的寝宫, 今日起, 你便呆在这里罢。”
穹天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制。
他面上没有什么笑意,眼眸微微上扬,带着他一贯的孤傲之态。
江梓念刚一蹙眉,他正欲发作,却见不知何时从暗处的影子里冒出来几个黑色的人影。
那些人宛如从黑暗中凝聚起的一道剪影,看不清什么面容,只能依稀从他们身上感到一股慑人的气息。
那是穹天的□□暗影。
一瞬间数十个□□都将江梓念包围住了。
穹天很强,再加上这些暗影,江梓念挣扎了几下便也只好作罢。
江梓念抿了抿唇,他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思绪。
没有人能违背穹天的意愿,而穹天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反驳。
“你根本不明白,穹天。”
江梓念对上了穹天闪烁着幽暗与怒色的双眸。
不知怎么的,江梓念想起这人在弱水内苦苦寻他的模样,他喉中微微一涩,剩下的话,他竟也再未曾说出口了。
成亲前的这几日,江梓念便一直被穹天囚居于寝殿内。
夜里的时候,穹天定要强行要江梓念与他同榻。
见江梓念不愿,穹天便道:“先前我们出征梵梦之时,雪峰之夜甚是严寒。”
“为了取暖,夜里,你与我曾相拥而眠。”
穹天道:“如今,又何需此等忸怩作态。”
说罢,他便压下江梓念的身子,一把将其揽在了怀里。
那年,他们出征梵梦魔尊。
雪峰之上,风雪交加。
夜里冷得几乎能将人冻伤。
纵使那时两人皆是法力高强之辈,却也难耐那般的风雪严寒。
梵梦魔尊在极寒之地,那时世间最冷的地方。
在夜里的时候,穹天见他冷得面色发白,便索性将他抱在了怀里。
那或许唯一的一次,两人那般的亲近。
那时,虽然风雪酷寒,但他们二人的心确是从未有过的赤诚亲近。
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有两个人抱在一起相拥取暖。
虽无篝火,亦无暖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