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去塔台上看看？”光听脚步声，林暖就知道是谁。
“快到了。”秋玲自己找位置坐下，看着电脑上不断变换的数字，她不懂这些，也不需要懂。
“心急了？”林暖道。
“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来。”秋玲却道。
林暖手上动作一顿，挑眉道：“我以为你迫不及待地想跟他见面了。”
“我以为你跟我想的一样，也不希望他来。”秋玲道。
有些沉默，等了几秒，林暖才道：“有些事情总要面对，你我都一样。”
“是吗？”秋玲没有多说，只是那一双眼睛有些冷。
“虽说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有些事情本来就是拦不住的。顺其自然吧。”林暖道，“不过从你态度上看，这件事似乎对他并不好。”
“知道就好。”秋玲目光动了动，才决定开口道：“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可能会不择手段。”
“你会吗？”林暖停下了手上的操作，回头看秋玲。
秋玲目光复杂，没有看林暖：“试试吧。”
“人各有命。”林暖道。
“这真不像你说的话。”秋玲冷笑。
林暖却道：“你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不论是对我爸来讲，还是齐朽来讲。这世道已经这样了，某些事情就回不了头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想齐朽早在一切开始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又何必呢？”
“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秋玲的目光有些暗淡，又苦笑道，“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会不甘心。”
“随你吧。不过说句废话，你这么做，未必是真的为他好。他不会感激你这样有些自私的感情的。”
“他本身就没办法接受。他是我哥，我很清楚。我也知道我想做什么。”秋玲起身，“算了，比起我，你的事情更近。赶快跟你侄子打个预防针吧。我哥当初提过一嘴，你这边也该跟他说说了。”
秋玲出了实验室，林暖靠着座椅，眯起了眼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
这几天，老头很喜欢在树下面坐着。天气还有些冷，老头穿得很厚实，保姆也会贴心地送上来热水袋，老头就抱着，有时就干坐着看着周围环境，有时候就拎壶水给树浇点水。
那垂柳是这附近长得最好的一棵植物，也最为茂盛。五米多高虽说照比其他变异植物矮了些，可瞧着比任何一株植物都有活力。
天鬼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平时训练完成了，都会贴身跟着老头，一块聊聊天，聊一聊过去的事情。
每次天鬼训练完都不见人影，这一群小伙伴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时间长了就开始找了。后来瞧着天鬼陪着老人，也都围过去一块陪陪这末世中珍贵的一抹花白。
没办法，世道乱了以后，老人越来越少，这能一块聊天见多识广的老人就更少了。
现在，黄昏后一群年轻人围坐在院子里，听着一个老人讲故事，都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了。
老头除了自己大孙子，最喜欢的就是包新宇，因为他年龄最小，也最有活力。听故事的时候最认真，还时不时睁着一双单纯又无知的眼睛问一些问题。
越老越喜欢有活力的孩子，平时就是天鬼和包新宇呆在他的左右手边上。
“我听说那个时候都人吃人了。”包新宇听着老头讲那十年的天灾，都快听痴了。
“别的地方确实有，不过咱们这边照比南方能好一点，南方那边经常闹洪水，庄稼都淹死了。咱们这边，或多或少还能收上来些。饿肚子的有，饿死的少，吃人咱们这边是见不着的。不过就是因为粮食少了，不少人都去抢。其实那个时候就有一些动物变异了，只是没那么严重，那十年过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过。”
“咱们这日子肯定是最好的吧。”秦安笑问。
“咱家是最好的，周围一开始的时候也挺困难的，而且死的人也多。其实饿肚子不吓人，那时候闹瘟疫死人是真的严重。村里好多人家都绝户了。当时这里还是个村子，那时候各过各的，谁也帮不了谁。我家里在世道乱之前就囤了不少东西，养了不少牲口又有温室，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有富余了，就帮衬点乡里。”
何司明眼睛一转：“那应该有过一些麻烦事吧。”
老人看了一眼何司明，缓缓点头，笑道：“你这点想法，倒是跟文轩有点像。总能看到人性不好的地方。也是好事。”
众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他口中的“文轩”就是天鬼的另一个爷爷。
老人叹口气，眯着眼睛道：“有，有很多。可是这岁数大了回头想想，好多事又都记不清了。对了，我记得我爷爷有个妹子，可能是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吧，养得脾气不好，喜欢占便宜，又总觉得我们爷孙俩欠她的。后来……就看不着了。哪儿去来着。”
老人有些想不起来了，天鬼道：“不是抓起来了吗？他们祖孙俩都抓起来了。当时祖爷爷还去看过。他们一直都想要抢医书。”
“医书？对，医书。”老人总算想起来了，伸手握住了天鬼的手，道：“书你藏好了吗？别弄丢了，这是咱家祖传下来的。”
“嗯，藏好了，一直藏在老地方。”
“老地方。”老人有些想不起这个老地方是在哪里，却没有细问，继续嘟囔道，“还有那块玉，以后都得传下去。都传下去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别断了。”
第126章
老头说了这些, 看着上方某处微微发愣。天鬼应了两声，半晌听不见老人继续说下去。
抬头仔细看一看，老人家睡过去了。
天鬼对周围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将老头抱起来, 转身回楼里。
几人对视一眼, 等着天鬼抱着老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才道：“医书？”
秋玲关注点显然不一样：“玉？”
秦安碰了碰包新宇：“明儿就是你生日了, 想没想好怎么过？”
包新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能咋过，这世道也不太好，等以后再说吧。”
何司明一撇眼睛：“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从两个月前就扒手指算日子了。这里条件不错，给你过个生日条件还是有的。好歹是你十八岁生日，我们几个给你过个成人礼。”
包新宇眨眨眼睛，笑道：“我想吃蛋糕了。”
“这里应该有条件做出来。”秦安道, “除了蛋糕呢？过生日长寿面肯定少不了, 还要鸡蛋。你们那边过生日有没有什么风俗？”
包新宇仔细想想, 摇头道：“没有，小时候我过生日是家里人给我过, 大一点买个蛋糕跟同学们一块过。我以前挺想生日那天去唱k的, 不过我爸没让。我现在也不想了, 我也知道我唱歌跑调。”
天鬼从楼上下来, 瞧他们聊得正欢, 便问道：“怎么了？”
“明天新宇生日。”秦安道, “我们正讨论怎么过。”
“照常过呗, 在这里要说大排面没有，不过正经过个生日还是能行的。想吃什么尽管说，鲍鱼龙虾给你论斤吃。”何司明笑道。
包新宇眼睛一亮：“有那么多？”
“要是别人肯定没有，咱这里没外人。有什么想吃的尽管提，家里这边没有的还挺少的，基本上都能满足你。”
“可我想吃火锅了。”包新宇嘿嘿笑道。
“也就这点出息了。”天鬼伸手推了一下包新宇的脑袋。
“火锅吃顿好的也不便宜啊。”包新宇揉了揉脑袋。
“行，那就吃火锅了，那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说看。”天鬼又问。
“不训练就成。”包新宇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这孩子没别的出息了。
“看电影怎么样，想看什么看什么的那种。我们这有个小电影院，让我们几个陪你是够了。”天鬼提议道。
“行。”包新宇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太阳西斜，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散开了。
秦安跟何司明回屋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没急着去洗澡。
最近的生活习惯规律极了，虽说是早睡早起，可也没有睡得这么早的。
“你说咱给新宇什么礼物好。”秦安为难道。
他们现在有的都是庄园里面给的，他们可没有脸用庄园里的东西去送给包新宇做人情。而他们自己实在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能送出手的。
可不送吧，关系那么好，又是包新宇的成人礼，不送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问题是咱们什么都没有啊。”何司明无奈苦笑，“现在咱俩都是穷光蛋，要什么都没有。”
日子过得确实滋润，可都是别人家的。这里头资源共享，他们没有任何私产。
秦安往何司明的怀里一靠：“心累。”
“办法不是没有，”何司明也靠着秦安，道，“两个办法，一个是送给他一个不是实物的礼物，比如唱个歌跳个舞，准备个节目什么的。”
“这太羞耻了。”秦安直接摇头。
“那就只能预支未来了。”何司明也不好意思真表演什么节目。
“未来？”秦安抬了抬脑袋，“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