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路屿吧唧了下嘴,回味了一下,然后在晏庭好笑的目光里,揪起他的衣角撒娇:“庭庭,我的头好痛啊。”
晏庭闻言,擦了擦手,探了探路屿额头的温度:“没发热,应该是昨晚喝太多了,再去躺一会儿?”今天是周末,没有轮到值班的他们都不需要到恶城社情局去报到。
“不睡了,睡了那么久,现在睡不着了。”路屿摇了摇头,扒开晏庭的手臂,又钻回他怀里去。
如果可以的话,他简直恨不得和晏庭连为一体。
他喜欢这样肌肤相贴的亲昵。
“庭庭,我饿了。”路屿低头揉了揉自己平坦的小腹,他不太清醒的脑子里闪过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是每一个都能牢牢地霸占晏庭所有的注意力。
晏庭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权作安慰:“马上就好,再等一等。”
路屿点了点头,乖乖等在一旁,但他很快意识到,晏庭加快速度准备早餐的话,就会嫌他的拥抱碍手碍脚。路屿眯起眼睛,才消停了没几分钟,又开始作妖。
“庭庭,我觉得我身上都是汗,黏黏的不舒服。”路屿顿了顿,说出了新的诉求,“我想洗澡。”他醉宿后容易发虚汗,一觉醒来,整个身子都很黏腻,能洗个澡的话,肯定会舒服不少。
晏庭犹豫了片刻,和他商量:“早餐马上就好了,吃完再去洗好不好,你不是饿了?”
“洗澡很快的,几分钟就好。”路屿反驳。
“行,”此刻的晏庭还没有意识到路屿打得噼啪响的小算盘,听到他那么说,便痛快地放行了,“那你去吧。”
“我一个人不行的,”路屿再一次从背后抱住晏庭的腰,“我脚瘫手软,洗不了澡。”
听到这里,晏庭哪里还会不知道路屿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他索性停了手,在路屿的环抱中转了个身,将路屿拥进了怀中:“那你打算怎么办?”
路屿闻言,仰起一张笑脸,笑容狡黠又透着些许的讨好:“老公,你帮我洗,好不好?”
晏庭笑了。
晏庭为早餐筹备工作简单收了个尾,然后进浴室里给路屿放洗澡水。在他们的相处中,晏庭总是极尽所能地宠着路屿,如果不是路屿必须要掌握在人世间生存的能力,他恨不得把人宠成一个快乐的小废物。
细究他的心理,大概就像是偷了仙女羽衣的凡尘人,虽然得到了相守一生的机会,但总会有些患得患失。即便他们之间是路屿先起的意,晏庭也还是愿意再迁就对方一些。
晏庭一面调水温,一面让路屿自己去卧室里拿换洗的衣服过来。路屿应了一声,去了。结果晏庭放好水之后一回头,就见一个光.溜溜白生生的身子,站在自己身后。
这人仗着自己昨夜醉宿,可劲造。
晏庭简直好气又好笑,但一时间拿他没办法,只得侧开身子,让路屿进浴缸。
泡进温热的水里,还有人给洗头,路屿哼着歌,不再作妖。
晏庭顾忌着路屿不适,心无旁骛地伺候他洗完了这个澡,结果转身给他拿浴巾时一时不备,被路屿撩起的水花溅湿了半个身子。
前襟一片湿漉,罪魁祸首不仅不觉得抱歉,还笑得开心极了。
晏庭拽住那只不停捣乱的小爪子,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而后双.龙入池,水花四溅。
…………
事后,路屿被晏庭抱回了卧室,他脚瘫手软地躺在床上,感受着高.潮的余韵。
晏庭把已经冷掉的早餐重新加热,然后用小桌板端到床前了,随后又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
路屿坐起来开始吃已经不能称之为早餐的早餐时,接到了秦奋的电话:“喂,老秦,什么事?”
“路屿,”电话那头的秦奋顿了顿,“夏心铖找到了。”
“什么?”路屿一愣,事隔多时,在他几乎已经不对这件事抱有希望之时,突然间有了一个结果,“……在哪儿?”
“恶城南郊,”秦奋叹了一口气,“没了好几个月了。前几天连天的暴雨,被挖过的泥土不够紧实,才把尸体冲了出来。”
“已经通知家属了吗?”对于这个结果,路屿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秦奋这通电话,只是让所有的等待尘埃落定罢了。
路屿和夏心铖的交集不多,对夏心铖的死亡也没有更多的感触。他只是因为夏心悦,所以还在等一个结果。
因为想要招揽夏心悦,路屿对她是要比对旁人多出几分关注来的。
所以,当夏心悦走投无路,对着路屿袒露她那令人触目惊心的痛苦和绝望时,路屿被触动了,除了晏庭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类触动。
那一瞬间,路屿似乎终于明白了,晏庭希望他能够明白的同理心,大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已经通知过了,他妹妹来认领的尸体。”秦奋如是说。
路屿说:“我知道了,改天请你吃饭。”
秦奋连忙拒绝:“别,没帮上什么忙,怪不好意思的。”
“哪里的话。”路屿客套了几句,挂断了电话,朝浴室的方向扬声道,“庭庭,夏心铖的尸体找到了。”
“……”晏庭从浴室里出来,询问了一下大致的情况,然后沉默了下来。
路屿想了想,问他:“你说,我需要给夏心悦打个电话吗?安慰一下什么的。”
晏庭处于人道主义的立场建议他打。
“行。”路屿说着,拨通了夏心悦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路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夏心悦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哭多了的缘故。
路屿说:“你哥哥的事我听说了,节哀。”
“……嗯。”夏心悦顿了顿,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和路屿打开过心扉,这一次,也多说了几句,“别担心,我没事。”
考虑到夏心悦的现状,路屿不是特别相信这个说辞。
夏心悦又说:“我真没事儿,怎么说呢,我在梦里看着他死了那么多次,好像有点麻木了,说实话,对于他的死,我到现在也没什么真实感。”
路屿顿时有些词穷:“心悦……”
“路哥,谢谢你打电话来安慰我。别担心,我会走出来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夏心悦顿了顿,“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多说了,下次再联系。”
“好。”路屿想了想,又嘱咐了几句,“心悦,如果遇上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
“好,谢谢路哥。”
…………
夏心悦挂断电话,收起手机,缓步迈入位于身后的仓库。
仓库中央的空地上,两个男人各持一把刀,正在相互搏杀。
他们像是疯了一样,挥动手中的利刃,朝彼此戳刺挥砍,霎时间,只见鲜血和肉末横飞。他们痛苦地号叫着,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痛楚。
但这种痛楚并没有阻碍他们的行动,他们仿佛不识痛苦,不知疲惫一般,一次次地冲杀上去。
不畏痛楚,极具勇气,甚至像是两个古罗马的斗士。
夏心悦站得远远的,防着飞溅的血液弄脏她的裙摆。她手上没有任何具有威胁性的武器,可她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威慑。
她其实并不喜欢杀戮,眼前的这一幕给不了她任何的愉悦感。
但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就像她无数次在睡梦之中被迫眼睁睁看着夏心铖被这些人活活打死一样。
在无数个她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饮血噬骨的夜里,她由衷地期待眼前这一幕的降临。
于是,她的嘴角甚至挂上了微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出仿佛荒诞喜剧一般的杀戮。
嘴角那一抹微笑,带着无尽的讽意和宣泄痛苦的畅快,也在无形之中,在现在的她与曾经的她之间,划出了一道天堑。
人类坚强又脆弱,不多时,这场杀戮便落了幕。
幸存下来的那个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爬向她,地上的碎石和沙粒摩擦着伤口,带来巨大的痛楚和严重的二次伤害,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拦他爬向她。
人类的求生欲,真的非常非常地强烈!
他爬到夏心悦脚边,抬起头,脸上是疯狂的神情,像极了恶魔忠诚的信徒。
夏心悦伸出白皙纤柔的手指,指腹轻轻地抵住了男人的额头。随后,她笑了,笑容如同漫山遍野肆意开放的向阳花,纯洁又烂漫。
男人一愣,一瞬间,一股违和感和浓浓的讽刺感一齐涌上心头。
他慌极了,只听女孩用细软的声线说出了残酷至极的话语:“好孩子,干得漂亮。你已经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趴在地上的男人瞬间抬起头,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一双棕黑色的眸子里溢满了绝望。
眼泪是他对这一生最后的眷恋和不舍,但他早已经丧失了做主的权利,不受他控制的手握起刀刃,狠狠地割向了伤痕累累的脖颈儿。
力道之大,几乎将脖颈儿整个割断。
夏心悦急忙退开几步,避开了飞溅的血液。
随着男人的躯体重重地砸向地面,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吧,去找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