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迟摸摸他微肿的脸颊，不急不缓道：“小钰，你把子衍的一切都重新梳理一遍，再把自己和卓玥的立场对调一下。那她为什么打你一巴掌，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就能得出不同的答案了。”
学长是轩辕家和庄家的子孙，龙都基地逼迫他回去，只是想他重新归于家族，不会伤害他。可他却这么突然的死了，看庄老和庄子婳的反应，天南基地的人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凶手刘冬，杀学长，是为了玥。而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似乎不想杀刘冬为学长报仇。保下刘冬，就是与庄老他们为敌。玥展现她的强大，是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可这只能震慑一时，毕竟个人就是再强大也不足以匹敌整个龙都基地。
打他一巴掌，可能是真的对他有火，但最重要的是让他处在无故被迁怒的位置，把他从学长的死中完全摘出去。最后说那些话，一是为了让徐智和基地的人知道他的牺牲和付出，对他心存感激，二是向所有人说明他们姐弟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所作所为与他毫无干系。不和他彻底决裂、断绝关系，是为了在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头上悬一把剑。就算分道扬镳，他们依然是姐弟。对他下杀手，先掂量掂量是否有逃开她报仇的本事吧！
换个角度想明白了，卓钰更愧疚难过了。
他记得学长毕业后就离开了宾城，那时玥低迷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想来，玥一直都是喜欢学长的吧？她今天那种生人勿近的状态，看似冷漠，实则是万念俱灰。
想到这，他用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她独自承受着他知道的或不知道的东西，明明很辛苦了，却还是先为他着想，而他呢？
“小哥哥，为什么你都看得明白的事，我却看不明白？”
以前，他和玥是最有默契、最了解处彼此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们就能知道彼此真正的意思。可是现在，似乎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就下意识的逃避，连想都不敢去想。
“你只是太害怕她生你气。而且她……”
卫迟没有说下去。如果只是忌惮龙都基地，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怀疑她在做更危险的事。
卓钰坐起身子，追问道：“她怎么啦？你想说什么？”
卫迟面不改色道：“她大概是真的不想和我们过多接触。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同伴和想要走的路。我们与她分道扬镳，各自安好，才不会成为她无形的枷锁。”
“说得好，不愧是卫迟，看事看人就是通透！”三楼阳台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见两人抬头看上来，随意扬扬手，算是打招呼了。
卓钰反射性的别开脸，抬手胡乱的擦了下脸。
卫迟：“……你什么时候在的？”
唐锐泽：“卓少还没回来时，我们就在了。”
“……我们？”卓钰抬头看过去，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锐泽笑咪咪点头：“嗯嗯！是我们哦！”
岑秋鸿、岑老、阿文都站到了阳台边。
卓钰：“……”现在杀人灭口来得及吗？
唐锐泽继续刺激：“我们也是看你心情不好，不想打扰你，才敛了气息。卫迟出来时，我们本来就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但你一声小哥哥把我们留下来了。嘿嘿，卓少，你可以啊！要不你也喊我一声小哥哥，我保证你要天上的星星，本少都为你摘下来。”
“滚！”什么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卓钰现在只想杀人。
唐锐泽翘起兰花指，眼睛眨巴着抛媚眼，娘里娘气道：“别介，人设崩了，不能连风度都不要呀！”
卓钰：“……”
卫迟：“唐少，唐家的事，我很抱歉。”
末世不久，黑道世家唐家，就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吕三笑带着天南帮赶到时，只来得及给唐家的人收尸，而唐锐泽和阿文不知所踪。
唐锐泽眼里的笑意淡了，情绪却没太大的起伏，“没什么好抱歉。早早死了，也就不用受这末世之苦，这也算是一种福气。”
明白唐锐泽不愿提这事，卫迟转而问道：“阿文的眼睛？”
唐锐泽：“没瞎，这条遮眼带有其他用处。”
卫迟：“……”
不是因为瞎，就只能是眼睛异于常人了。
卓钰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阿文。没有情绪没有表情，不会说话，眼睛不能见人。果然，跟实验室里的那只一样吗？
岑秋鸿：“小钰，我们要走了。”
突如其来的告别，让卓钰愣了下。很快，他若无其事问道：“小姨夫，我们还能再见吗？”
岑秋鸿点头：“会的。卫迟我们带走，过段时间会送回一个比之前更强大的卫迟给你。”
惊喜来得太突然，卓钰再次愣住了。
岑秋鸿继续道：“玥玥从来都没想过干涉你的选择，我相信你小姨也不会。做你想做的事，走你想走的路，如果哪天后悔了，就来找我们，我们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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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谈心
“醒了！”
卫迟眼开眼，就看到章烁。他坐起身体，原本以为会很困难费力，却不想身体完全没了之前的疼痛难忍，他惊讶问道：“你治好了我？”
章烁点头：“我把你受损的筋脉和破裂的晶核修复好了，可散掉的异能，我无能为力。”
卫迟诚恳地给他行了道谢之礼，“谢谢！异能没关系，我可以从头再练。”
卓玥进来时正好听到这话，自然而然接话道：“我还以为你会很迫切变强。”
这次精英赛，龙都基地和华北基地损失惨重，要不是出师无名，他们绝不会容忍天南基地继续存在。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梁子已经结下，他们迟早会找到或是创造理由覆灭天南基地。天南基地想要生存，就只能不停的壮大变强，只有强大到让其他人望而却步，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卫迟：“再迫切也改变不了现实！姐，没有你送的戒指，我已经死了，谢谢！”
卓玥看向章烁：“你损耗了不少，先休息，我带卫迟去转转。”
章烁点头，他确实有些抗不住了。
卫迟跟着卓玥出了门，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沙荒漠。面瘫如他，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卓玥：“那场地裂山崩后，世界分成了四大区域，东边是森林，西边是沙漠，北边是海洋，南边则是人类的栖息地。你知道为什么南边的丧尸和变异的动植物几乎绝迹吗？”
卫迟：“基地都建立在南边，附近的丧尸和有威胁的变异动植物都被异能者击杀了。”
卓玥摇头：“不是异能者特别厉害，消灭了它们，是这片天地划分了它们的存在区域。变异动植物生存在东边，丧尸生存在西边。进化出意识前，它们会本能的前往该去的方向。”
“那进化出意识之后呢？”卫迟一下就抓住了这些话的关键。
卓玥：“异能者，丧尸，变异动植物，都需要进化修炼，可能促进进化修炼的资源是有限的。异能者知道前往东边森林，杀异兽，食其肉饱腹，取其晶核修炼。那丧尸有了意识后，会不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人类？要知道，人类之于丧尸与异兽之于人类是一样的存在。”
卫迟：“……你留在这是为了阻拦丧尸前往南方吗？”
卓玥：“不，我在等待丧尸王的诞生。”
卫迟：“……”
卓玥：“对我来说，丧尸和人类没什么不一样。说到底，这场末世的浩劫是人类自己引来的。不信天地，不信鬼神，肆意破坏世间万物的平衡和循环，把自己当成世界的造物主，这是天地法则无法容忍的。人类需要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世间万物会再一次经历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卫迟：“……”
卓玥：“其实天地始终是偏爱人类的，它给了你们安全的区域，也给了时间让你们做好准备。可惜，人类只要稍微有了点喘息的机会，就会滋生各种欲望。大多数人都想趁机争权夺势，铲除异己，唯吾独尊。不用丧尸出手，人类自己就能把人数折腾掉一半。”
卫迟：“人确实有很多不美好的地方，可是真的面临整个人类生死存亡之际，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会放下成见私怨，同心协力，一致对外。”
卓玥：“确实。非我族类，必将诛之！这一点，哪个物种都没人类做得好。”
她这语气完全就是讽刺了。卫迟不希望两人的情绪往不好的方向发展，选择结束这个话题：“姐，不管这个世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和卓钰只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卓玥笑了：“小迟，我真的有对你动过心。如果你当时没有拒绝我，你喜欢的是我，我大概真的会爱上你。那么后面的许多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卫迟：“……对不起！”
卓玥：“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原本以为，对卓钰，我可以无底限的纵容和原谅。可是看到血泊中毫无气息的学长时，我无法做到不迁怒。我知道，马言的死，阳昌旭的失踪，以及我冷眼旁观他人生死和毫不在意夺人性命，都让你们难受心寒。你们想让我受人敬仰，想让我变回过去那个善良的卓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