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避免了一场尴尬。
秦魇缓缓起身去捡踹出去好远的破魔剑,他捡完后没有快速回到床边而是手握破魔剑盘腿坐下缩成一团。
阿晋望过去只看到他血红的双耳,斑驳的阳光透过纸窗星星点点洒在他身上。明明缩成一团会让人觉得很颓废,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如此可爱……如此美好。顷刻之间,阿晋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心里一直默念完了完了完了,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
好一会儿秦魇都没过来,阿晋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一靠近破魔剑就显形了。
“你,你以后不用那么惯着阿冥……”这昨天不是才说过吗?哎!
“破魔剑。”
“嗯?”
“以后别离身。”
“好嘞,以后就绑我身上。”不对,哪里怪怪的,绑他身上干嘛?让他为所欲为啊?
“好。”
“……”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秦魇算,这个好字打的阿晋那个措手不及啊。
“走,走吧,去君府。”他要不要骂阿冥那臭小子一顿?
君府有结界,秦魇怕伤着阿晋事先探路开道,带着阿晋安然无恙的到了君府后院。
只见阿晋所说的‘白玉兰酿’一脸惆怅的坐在那棵海棠树上,嘴里念着“没了,一坛都没了……为什么会没了?明明有很多啊……”
“……”酒鬼!
“……”是他喝没的,可是不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尽力了?????
☆、闻月之死
指了指一脸愁容的‘白玉兰酿’,阿晋嫌弃说道“看着他,我就觉得这么好看的脸白长在他身上了,就像你白白捅了自己一簪一样。”好吧,一开始他也不知道破魔剑有这等威力,还以为只有破魔之血才有,也不能叫他开棺取血吧。
“……没事。”
“没事?那你再捅一簪?”
“……”
“好了,过来,我帮你解封,若是有人攻击可以用你的魔气抵挡,千万别耗费我的灵力,以后有用。所以我说别给那娇气的阿冥吃嘛。”想了想解释道“昨晚没帮你给封是因为你刚封穴便立马解封的话会有损身体。”
“嗯。”抬手抓住阿晋伸过来的手道“我自己来。”
“哦。”指了指‘白玉兰酿’道“我去跟他谈谈风花雪月。”
“……”
阿晋走到白玉兰酿前面时,白玉兰酿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飘走。
“酒还喝不喝了?”
“你有?”白玉兰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在哪儿在哪儿?”
“跟我走便是。”
“去那棵凤凰木上吊着?那算了。”
“……”他想掐死他。
“站住!我说跟走有酒喝就是有酒喝,你走不走?”
“你这么凶干嘛?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秦魇,通天镜给我。”
“走吧,我们去哪里?”白玉兰酿。
“……”阿晋。
“……”秦魇。
“愣着做什么?走啊。”
“这么怕死方才那么硬气做什么。”阿晋没好气的说。
“当然怕,天下的美酒我还没喝上呢,怎么能不怕。你不怕?”
“怕。”阿晋瞥了眼秦魇道“想见的人还没见上。”后面这句他说的极轻,秦魇没能听得真切。
突然白玉兰酿吆喝一声道“哎,秦魇,他说你是他想见的人!!!”
“……”来个人,收了他吧。不想见到这货。
“嗯,我知道。”秦魇淡淡一笑说道。
“走吧。”阿晋拍了拍秦魇的肩膀“怎么还没解封?”
秦魇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移了一个话题“就这样?”
“不然呢?剑拔弩张的?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你死我死。”秦魇。
“……”阿晋。
“哇,秦魇你这人有点意思啊,以前没见你嘴这么甜啊。”
秦魇脸微红道“你记得我?”
“记得,零碎记忆,记得不全,凑齐那几个估计能记全。”推了推身边的阿晋道“要收了我可以,怎么也得给我喝上一口白玉兰酿吧?”
“你喝你自己吧。”
“……”要打架吗?他不弱。
“秦四公子?”一粗粝的声音响起。
秦魇转身一看,廊下站着一茶色衣袍男子,双眼蒙着黑纱,双颊分别有一块刀疤,乍看之下能没认出,秦魇再细看才知道此人是第一国夫人府的第一护卫闻月,当年他被人所控攻入大明宫,战事平息后帝君虽赦免其罪,但是他心中有愧竟当众自毁双目,断其筋脉弃了一身灵力。
斛夫人虽叛国,但也是受人摄魂,念及非自己所愿也念了其死罪。
“闻月。”
闻月细细一听确定是秦魇,他颤颤巍巍摸索着朝秦魇走去。
走得太极不小心绊到台阶,一下子磕倒。
秦魇上前将人扶起,刚站起来闻月便噗通跪下道“秦四公子,二殿下呢?”帝君仁慈,允他终身于君府效力,他在这里等了两万年却没能等到殿下归来,他的罪还没赎,以至于至今不敢死。
秦魇靠紧他才看到闻月老了,没了灵,没有了修为他还能等两万年,这样的执念是有多深。
“他没事。”怕闻月不信,他又加了一句“他安然无恙的与我一道,你无需担心。”阿晋有两万年未归,大明宫的阁中之人大多猜测在那一战中阿晋不幸战死。
阿晋和白玉兰酿远远看着闻月,眉间多了一丝伤神“这人太固执也不好,望下辈子他的执念轻些,不会活得太累。”他们是生魂,看得出闻月时日无多,想来一万年前便已魂归故里,岂料他却多撑了一万年,是啊,这是那个愚忠的闻月,那个执念过深的闻月。
“闻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前院脚步轻快往他们这处本来,听声音是风异,他手中提着一品香的烤乳鸽,一脸憨笑小跑过来。
风异倒是没什么变化,不管是容貌还是性子,原以为经历了那一战后会沉稳不少,没想到他还是那个风异。
看到秦魇,风异一顿回神后也赶忙跑过来“秦四公子,秦四公子。”一边跑一边看秦魇的身后,像是在找寻什么人的身影,他一脸又期待又害怕的样子,阿晋看得清清楚楚。
秦魇侧眸,阿晋解释道“他看不到我,修为还不够。”
“风异这人看着憨实,一脸懵懵懂懂的模样实则他什么都懂,他也知道闻月的状况,只要闻月的心结一解便会立马往生,看来他与闻月感情不错,很是舍不得闻月离开。”阿晋说道,一旁的白玉兰酿附和的点点头。
“阿晋他没事。”
“秦四公子可与帝君见过?帝君知道二殿下的情况吗?”风异扶起闻月紧张的问。
“帝君知道。”
风异看着秦魇的眼眸久久才垂眸,一旁的闻月抿唇一笑“帝君仁厚,来世闻月定给君家当牛做马万死不辞。”帝君是有意瞒着他,他不过一个罪臣竟能得君家如此宽待,此生足矣。
仿佛没了支撑,闻月竟一下子瘫软倒地,风异撑着他踉跄几步也跟着倒地,可能是早就预料到今日这一幕,风异神情很是淡然。
秦魇垂眸缓缓蹲下身子,闻月梗着嗓子再问“二殿下会回大明宫吗?”
“会。”秦魇回答道。
“那便好,殿下没事便好。罪奴闻月此生残害大玥子民上万,谋害大玥君家其罪可诛,帝君仁慈允闻月苟活至今。如今得之二殿下安然无恙,便可安心往生,若有来世定会报效大玥,万望君家莫嫌弃……”闻月安详的躺着风异的怀中,嘴角挂着笑,面容慢慢老化,然后一点点随风而去,只留一件茶色长袍静静躺在风异怀中。
在场所有人都如此安静,风异缓缓抬头透过海棠树看着刺目的阳光,轻轻开口道“闻月,你看这次真的有飞龙。”说着他便笑了,笑的如此释然。
阿晋一惊,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何以前每次说有飞龙风异的反应如此真实憨厚……传闻,闻月是龙族后裔……
一片死寂后,风异默默的将闻月的衣袍叠好放入怀中,一手轻轻的抚着,一手拿起一品香的乳鸽低喃一声道“闻月,去我家喝酒吧。”
然后十分有礼教的朝秦魇拜了拜“秦四公子见谅,风异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好,请便。”
或许秦魇很懂风异此刻的感受,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只能静静得看着风异离开此处。
“这小苑原本是喝酒赏月的好地方,如今却是满地的伤,阿晋我们走吧。”即便他再怎么想喝酒,今日也不会在这里喝,闻月离世得太突然,悲痛来得太过凶猛。
阿晋却望着闻月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没人怪过他,也没人会怪他。”闻月啊闻月……他的脑海中猛然出现他临死前的一幕,仿若跟闻月一样,有些话他都没来得及跟某人说,以致遗憾至今。
“渭水之畔,那人可是你?”阿晋对上秦魇的双眸,忽而说道。
秦魇一怔,嘴角浅浅一笑道“是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阿晋来说是多么震撼,他望着他没再多说一句,秦魇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