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有灵在身怕他做什么?上啊。”见岳瑾委屈巴巴的样儿,子泰冥实在看不下去。
“要不您来?”
“我是夫子你是夫子?”
“您。”
“那废什么话!赶紧的,若是不小心断手断脚了,我还能找人把你扛回岳家。”其实嘛,他心里还是有点想进去看看的,毕竟好奇嘛。
“您扛不行么?”
“别,我虚。”在柳家猎场他没少放血,秦魇那小子还欠着一堆肉烧饼没还呢。
“的确……”萧夫子一向面色苍白,神情慵懒倦怠。
“……”
岳瑾敲门后,子泰冥迅速飞身再次爬上那个凤凰木棉静静在一边看着。开门的是一位老者,他看着有些眼熟就是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
福伯开门后见一名天青衣袍的俊气小儿郎,看他一脸贵气,微微躬身道“秦家书院学子岳瑾,受阁老所托请来探看身体抱恙的学子季少辛。”
“小公子好。”福伯回礼一躬脸上有些难色“我家公子……特意嘱咐不见客……”那日背着一身是血的少年冲进秦家小苑,可把他和晚娘吓坏了,后面宫中的医官前来诊治他们才知道事态严重,那少年一睡便是五日,前两天刚醒,神智清明了可是身子还不利索,所以公子特意嘱咐不见客。秦家小苑哪儿有客拜访,不过这回还真被四公子料到了。
“可……对了,秦魇的夫子,萧冥萧夫子也一道来了。”这下总不会驳了萧夫子的颜面吧。
“……”在凤凰木棉上的子泰冥扶额。没办法只好跳下,缓步过去。
抬首望向瞪大眼睛看他的老管家,他有些莫名,眨眨眼睛小声问道“老人家,你认识我?”
福伯还未从一拨又一拨的震惊中抽回,旁边的岳瑾打量了下福伯知道他是修行之人便说道“应该是认识的。”
子泰冥侧头问道“为何?”他是第一次见这位老伯,不过看他的样子像是之前见过他。
“你是秦魇的夫子啊。”坊间传闻一字值千金的萧冥萧夫子与人斗字出名,后来经打探才知道那是秦府的夫子,专门教秦府四公子的夫子。那时是五六万年前,算下来萧夫子第一次当秦魇的夫子应该是十四五……不对,萧夫子不是无灵之人吗?寻常百姓家早就驾鹤西去……秦魇虽然也是无灵之人……但是他是秦氏血脉,自然与寻常百姓家不同。那么萧夫子么?不会也是上乘血脉之家吧……姓萧,先帝妃娘娘也姓萧……
“萧夫子好,您回来啦。”福伯从神思中回神,轮到岳瑾开始冥思苦想。
福伯揖礼,心烦原来四公子的夫子依旧是那时候的那个少年。不过他看似与公子一样忘了,若从别人嘴里得知前尘往事还不如他亲自说,简明扼要该略过的便略过。
“夫子少时受聘于秦家,当过四公子几日的书法夫子。”
“几日?几日肯定是教不熟的,真是误人子弟。”子泰冥摸摸下巴郑重说道。
“……”他是该这么想的吗?不是应该多问问细节吗?
胳膊肘推了推还在沉思的岳瑾问道“你也知道?”
“是,书院的人绝大部分人都知道。”
“咦……”就他蒙在鼓里?试探的问了下福伯“秦魇也知道?”
“这……”
子泰冥望进苑中,看到秦魇一手端着瓷碗走过,他越过福伯跻身进去,岳瑾也趁机跟进去。
“秦魇……”他吆喝一声,秦魇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回看着他。
子泰冥呲牙一笑小跑过去问道“季少辛怎么样了?”
“醒了。”
嗯嗯,醒了,然后呢?
两人都不说话一片寂静,子泰冥呵呵一笑又问道“我听老人家说五六万年前我当过你的夫子,这事你知道么?是真的吗?”
“嗯。”秦魇垂眸看着手中散着热气的汤药淡淡的嗯了声。于他、那些过往之事是屈辱,他难得忘记便不喜别人揭开那一道伤疤。
“哟呵,咱们还挺有缘分的。原来我们早就认识了,难怪我对你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你怎么不早说,我生过一场病后忘了许多事……”
“没什么值得一提。”秦魇急急打断他道。从前卑微的他,不想他知道,他忘了也好,至少可以重新来过。
可是秦魇啊,这样的话一出口怎么重新来过?
“秦魇!”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四公子。”这话可伤人了。
子泰冥紧抓着他胳膊的手一僵,缓缓松开,抿了抿唇道“呵,也是,才几日而已。”怔怔的继续说道“你好好照顾季少辛,我有事就先回去了……”跨下台阶时脚底踩空差点歪倒,幸好岳瑾及时扶住他“没事,失误失误,走了。”
这样的萧夫子他没见过,看着让人心疼。
岳瑾把手中阁老交代送来的药递给福伯,然后紧随着子泰冥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啧,没什么值得一提……
☆、辞教
那天从秦家小苑回来后,子泰冥便一直在他府中酿白玉兰酿。因为他在君府不会有什么隐患,厉霄和闻月他们知他心情不好便没来打扰,不过一坛又一坛的酿,整个别苑都堆满了,这是要开酒庄不是?
帝君特地嘱咐别去打扰他,开始二殿下还是坚持去书院,不过早早就回来,听闻秦家四公子没去书院便早早下学,坚持五六日还是如此。就在昨日,二殿下辞教了。回来后又坐在亭中酿酒,这是受了多大打击才会如此?即然如此喜欢授课那便去国学府罢,与帝君提议后,帝君一句:让他继续酿!
“闻月。”子泰冥知道他躲在暗处,扯着嗓子喊道。
“属下在。”
子泰冥对着他抿唇一笑说道“喝酒吗?”
“……”他是喝还是不喝?喝,二殿下酒后那阴狠森冷的劲儿他顶不住。不喝,没人陪二殿下解解闷憋着多难受。
子泰冥突然皱皱眉,脸上做痛苦状,一只手摁住他的左掌心颤抖不已“殿下,您哪儿不舒服。”掌心的剑伤已经用灵修伤了,完好无损。那块月牙疤痕是二殿下的胎记祛不掉的,怎么感觉它在作妖?
“没事,扶我进屋。”这些日子倦怠都没好好练练洗髓经,体内的毒又在作怪。
闻月搀扶他入寝殿后在门外给他护法。
两个时辰后,气息平稳他才安然入睡,没睡够一个时辰就惊醒了,一身虚汗浸透薄衫,闻月听到动响就冲了进来,看到他血色全无的脸有些心疼道“殿下何苦作贱自己,若您想授课何必要辞教,且说大玥又不止他们秦家一个书院,您要是愿意便可立刻入国学府,教到您腻为止。您整日酿酒……”
“打住!”子泰冥无奈扶额“作贱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戳了!要是想授课我还辞教作何?在府中待着烦闷我酿酿酒有错?”
“没错。”就是酿得有点多。
“我小憩被梦魇惊醒,有错?”
“没错。”就是汗出得有点多。
“出去,不想看到你。”真真是气死他了,堂堂国夫人府第一护卫整日叨叨说个没完,他终于想明白为何他这么受斛夫人的宠,好姊妹啊。
秦魇都不去上学他还授课作何?多枯燥乏味,一点儿都不好玩他还在那儿耗着作何。就让他陪着季少辛陪到死吧,他找别人去,不就是他长得对他口味儿,有些下饭而已嘛。什么没什么值得一提,很好,都别提!
不过终日在君府中无所事事,还不如回开垣岛呢,岛中怎么说还有师兄们陪玩陪练,这儿什么都没有。
不行,他要游历天下去,明日就与哥哥商量这事。等他再次归来,别苑中的白玉兰酿定醇香无比。就这么决定了!
翌日,子泰冥早早就起身入了大明宫,德海见到他喜滋滋迎上去,挥手吩咐人将熬好的药送下去。
“德海。”子泰冥欢快的对他招招手问道“那是谁的药?”
“回殿下。”凑近子泰冥耳边说道“是圣女的。”
“哦。”她的事他没兴趣过问“哥哥呢?议朝结束了吗?”
“快了,您先去殿中稍作休息,老奴亲自给你做苏酪桂圆羹去。”
子泰冥开心扬扬眉“好呀。”今天心情真舒畅,看来是昨天练洗髓经的作用。
溜进子泰烽的寝殿,他撑在脑袋睡着了,等子泰烽议朝回来后他还未醒,手里端着德海给他做的苏酪桂圆羹,这东西很好喝?
子泰冥趴在青玉桌案上,一边枕麻了换另一边,玉白的脸上印下红印,嘴里吧唧吧唧的念道“小魇,红烧肉……”
“……”看来上辈子是饿死的。
手中的黄釉瓷碗放在桌上,子泰烽准备去批奏章时,听到咕噜噜好几声,他扶额无语,转身见那饿死鬼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半梦半醒喊道“哥哥,我饿了……”
“吃。”子泰烽冷硬的回了句,觉得不妥就换种语调“吃吧。”温柔点了吧?
怎么总是长不大?都弱冠了。罢了,看他沉睡了好几万年,身体也浸了毒的份上长不大便长不大吧。
子泰冥闻着味儿彻底醒了,端过苏酪桂圆羹咕噜噜喝完,粗鲁的擦擦嘴巴说道“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