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泰冥就一个行囊,非常便捷回到大明宫后他与子泰烽一起用了午膳再回他的君府。
“不住宫中?”
“岂能,于礼不合。”
“……”生了场大病,做起事来循规蹈矩的,可他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吗?装,继续装。哎,真是拿他没办法,他日遣斛夫人去礼佛便是“厉霄。”
子泰烽轻轻一声,厉霄立马瞬移到他们跟前“微臣拜见君上,拜见二殿下。”
“快快请起。”子泰冥虚扶一把。
“送阿冥回君府,府上多派些龙卫看守,确保他的安全。”
“……”这样他还不如回开垣岛呢“兄长,大玥境内国泰民安的哪儿来的危险,且龙卫主要是保护你的安全,还是别遣去我府上了。”
“龙卫保护的是君家的安全,你不是君家的?也罢……”现在的阿冥喜静“由厉霄保护便可。”
“……”真是感恩戴德,他要多说一句,兄长铁定派千百精兵将他的君府围得水泄不通“阿冥再次谢过兄长。”
“走吧。”子泰烽嫌弃的挥挥手示意厉霄保护阿冥,自己则是揉着额角去看奏章。
回到自己的君府,子泰冥把府中的侍女全部遣散,剩几个厨娘。家奴也只留一半,府中的护卫嘛,也留一半,剩下一半让他们回军中守卫大玥。反正他的君府在帝都繁华地段,哪儿来的危险,再说了有厉霄在呢。
这些日子厉霄都在子泰冥的君府当值,二殿下回大玥已有半月有余,每日躲在房中不出,膳食也用得极少。这一点都不像他所认识的二殿下,那个笑起来没心没肺的白衣少年,爱闹腾爱胡来,哪儿有热闹往哪儿钻。听闻是在开垣岛时身受重伤,难道身受重伤连着心性也改变了?不应该啊。
厉霄把这些日子子泰冥的一切如实回禀子泰烽,那个尊贵的蓝衣男子仍旧批着奏章没说什么,厉霄在原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子泰烽才发话“你不用跟他跟那么紧,暗中保护就行。”
“微臣遵命。”
“这几日你不用去他哪儿守着,放任着,他想怎么来便怎么来。”也不能束缚着他,天性都快磨没了,真是越长大越……不讨喜。
“是。”
子泰冥这些日子在房中练心法,他现在一点儿灵力都用不了,连最简单的瞬移都做不到,他也只能加强内力学成轻功,也不至于连逃跑都做不到。
他极具慧根很快就学成了好些傍身的武功,出房门时如他所愿,兄长已把厉霄调走,有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极为不舒坦。
换了一身灰白色便袍就出了君府,府上的护卫也没跟着,怕是厉霄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便可以大摇大摆出去逛逛。
到集市上他的容颜引来过往路人纷纷侧目,摸摸下巴“长得好看不见得就好了,惹人惦记。”
“的确。”
身边突然想起陌生人的声音吓了子泰冥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位年纪约莫十六七的小公子,一身金色白边锦袍一手执折扇一手抱着几本书籍,长得倒是贵气,穿的……也很贵气,这样金色白边锦袍穿在一般人身上会显俗气,而穿在他身上倒是恰到好处。
那人盯着子泰冥的面容看了许久,子泰冥习以为常任他瞧。
他盯着子泰冥好一会儿,见对方也肆无忌惮的看着他,瞬间满脸通红不知所措慌乱的揖礼,紧张到结巴的说道“在下岳瑾,敢问阁下……”
“萧冥。”他迅速说道,这样的场景他好似历经过,可他在开垣岛谁会这样与他说话?
“额……”对方听到子泰冥的声音脸更红,怀中的书一颤掉落,子泰冥好心弯腰给他捡起拍了拍还给他。
握拳告辞,他闻着肉饼的味儿寻去,这么些年他第一次觉得腹中空空如也,过去时半道上买了个青面獠牙面具,长得太与众不同也是麻烦!
“老板,麻烦来两个肉饼。”
“好嘞。”
一身体圆润的小伙给他递过来两个肉饼,他摸了摸腰间还没付钱就有人帮他结账了。
“是你,有何事?”
岳瑾没有走远,一路跟着他过来,有些懊恼的抓抓后劲“兄台方才帮在下捡书,所以在下才跟过来道谢。”随便扯了个烂理由。
“哦,那多谢了。”晃晃手中的肉饼又问“可还有别的事?”
“额,额……”额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然身旁出现一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老者把两人吓一跳,走路都没声音的?
“不知道小兄弟能否帮老夫写个字。”老者这么一说,引来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在这个地段说这句话很轰动啊。百姓纷纷朝子泰冥他们靠拢,不对啊,不就写个字吗?那么多人挤过来作甚?
“我也要。”
“我也要,一个就行。”
“俺倒无所谓,一撇一捺都行。”当年秦家的萧夫子也是这样的打扮,这是莫不是萧夫子?得赶紧要个字保准衣食无忧。虽然这些年没少人装成萧夫子的模样招摇撞骗,可眼前之人气质像极,这回错不了。
场面一下子没办法控制,子泰冥一脸呆愣,这是怎么回事?岳瑾被人挤到一旁,他赶忙一把拉住子泰冥就跑……子泰冥任他拉着,有些晃神。两人跑到小巷口才甩掉那群人,子泰冥的肉饼被挤掉了。
“不知道在下能不能请萧公子去一品香品茗。”岳瑾红着脸低着头说道。
子泰冥想着他反正也无聊的紧,去就去吧,听闻一品香的菜肴一绝,他也去试试。
两人在雅阁静坐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好,子泰冥依着窗一边喝茶一边看窗外的风景,这慵懒之气看得岳瑾双眸发直“我,我……”
原来他遇到个小结巴,子泰冥唇角一勾淡笑“你流鼻血了。”他淡淡说道。
头一回有男子看他看到流鼻血。岳瑾慌乱拭擦“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我我……”完了完了,他的心跳怎么那么快……
“秦氏书院?”他只知道秦家是将门之家,什么时候置办起学府?
“是,是。”
“与我说话不必那么紧张。”他眼眸一扫回看岳瑾。
“好,好……”抓起茶杯闷了一口热茶,差点把他给烫哑。
子泰冥看他被烫着又死撑着的模样,笑意更浓。
“今日怎么没去读书?”这个时候还没下私塾吧。
“今日身子不适便早早退了学堂。”方从永安堂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位……仙人,对,他就是仙人。
子泰冥上下打量了下他,这身行头就没个书童或小厮?喝了几杯茶,无趣之感越来越重不想再坐下去,抓起面具扶着窗栏侧身欲站起时侧眸看了眼楼下,身子一下子顿住了,颤得厉害,心跳加速的望着楼下之人。手中的青面獠牙面具一抖掉落,楼下之人很轻易的接住。
微风拂过掠起他墨色长袍,他缓缓抬头而望,那人双眸无神的望着他,那一刻不知为何子泰冥心中十分酸楚。
这一眼,像是定格住了。
那人孤傲而立,眸中寒光岂止拒人千里,那种似曾相识的悲凄让子泰冥心中一痛,引得他微微皱眉,呼吸急促。
楼下之人神情无比清冷淡漠看着这般谪仙似的人物,他也是淡淡一瞥准备阔步离开。
“秦魇。”一旁的岳瑾朝楼下的秦魇招招手,欢快的喊了一声“他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平日里严肃冷漠的紧,不过心地很好的。”
岳瑾那一声秦魇叫得子泰冥连连咳嗽,捂着胸口往阁中缩回去。岳瑾手忙脚乱给他递过去一杯茶,还探了探温度怕烫着,之后又对着要走的秦魇喊了声“秦魇,面具。”
楼下之人一听,抬手一扔准确无误的投到子泰冥怀中,也不知为何子泰冥一气恼再次抓起自己的面具往下扔,秦魇接住又一次往楼上一扔,子泰冥气不过怄气般又扔到楼下。
“……”这样很好玩?岳瑾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静坐看他们玩。
秦魇再次接住面具时,万年不变的脸突然有了表情,竟皱了皱眉头,正想将面具扔回去时,那个面色苍白的文弱之人再次探出头对他吼道“亲自拿上来!”
“……”哇哇哇,谪仙般的人物竟然有脾气?天啊。可是秦魇不吃这一套,秦魇那人就像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对谁都是十分冰冷模样,他帮着接了几回面具扔了几回面具已经恩赐,今天他算是开眼了,若是平日秦魇理都不理就走人,哪会帮忙扔面具“我下去帮你捡。”
岳瑾刚要起身,雅阁的大门已打开,他口中的那个行尸走肉拿着青面獠牙面具踱步而来。
“秦,秦魇……”岳瑾不可置信的喊了声,这是他们认识的秦魇吗?说好的清冷淡漠呢?说好的不理世事呢?
☆、漠视他?
子泰冥手撑着窗栏支起脑袋侧脸对上秦魇,那张绝世容颜勾唇一笑,面容虽苍白但他这么一笑,却犹如昙花一现,不,比昙花还要美上几分。
岳瑾死死掐着腿肉,内心汹涌澎湃,少年,您璨若冥花啊。这么一笑,得勾去多少妙龄少女的芳心。
秦魇被子泰冥这么对着他一笑,竟皱了皱眉头,心下不想与他有瓜葛,快步上前将手中的青面獠牙面具递给子泰冥。子泰冥见他那副不待见他的模样,心下不知怎么的蹿起一团火,他越是压制越觉得烦躁得紧,就是不接过他手中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