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我又做了深入的调查,发现当时经手这个案子的尸检法医在三个月后离职了,他的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高额钱款。根据视频里董睿平的表现来看,我怀疑那个法医极有可能是受贿,做了虚假的尸检报告。”
“那个法医现在不在国内,想找他了解真相恐怕要费很多时间。”楚歌又说道。
“而发生在董局身边的另一起命案,则是他大女儿董云的自杀案,这个案子的经手法医叫高士杰,昨天我已经和他见过面谈过这个案子了,的确是自杀,没有疑点。这两份是董云和王芳舒的那份尸检报告。”
楚歌说着,把报告分发给所有人。
竹真真听了摇头,说道,“那个女孩自杀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遭遇的那次强奸,那个强奸犯被抓到了吗?”
“没有,街头的监控没有拍到那个强奸犯的正脸,只隐约看到身形,差不多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材健壮,短黑发。”楚歌遗憾地道,“这样的特征实在太大众了,没法锁定怀疑对象。”
“那董云呢?她没看见对方模样?”竹真真皱起眉头。
“根据当时的笔录,受害者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模样特征了,可能是受了刺激、惊吓过度,导致间断性记忆损伤,很可惜。”楚歌说道。
好像多了不少新的信息,但是线索似乎也断在了这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方拾一低头翻看着董云和王芳舒两人的尸检报告,眉头微微皱起。
“谁知道董局的血型是什么?”他出声问道。
“哈?怎么突然问这个?血型的话,得去数据库里查一下吧。”秦浩挠挠后脑勺,“我等下去查。”
楚歌忽然敲了一记桌子,说道,“对了,我这边还有之前录口供时候的录像,你们要看看么?”
“看看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线索。”秦浩说道,“我总觉得董局他身上背着人命。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的念珠还发热呢。”
楚歌想起来了,差不多是一年前的时候了,那时候他还不信,说是秦浩的体温把念珠捂热了……
毕竟那是公安总局的局长,几乎是整个市的正义形象代表了,谁敢去想这样一个人身上背着命案?
“说不定还真是……”楚歌讪讪地摸摸鼻尖,不然那两个鬼为什么一直缠着他?
“不过既然其中一个是王芳舒,那另外半张人脸是谁?”楚歌疑惑道,他边好奇问道,边调出了之前的口供录像。
董云坐在狭小的口供室里,桌上放着一杯咖啡,另一个警员坐在她的面前,身后是一面镜子。
“上周三晚上十一点,你路过海明路街口小巷,然后被一个身高约在一米八五左右的男人拖入巷子里,发生了强迫性行为是吗?”
董云脸上闪过极其痛苦的神色,她浑身发抖,视线四处乱飘,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微微点头,“是的。”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我不记得了,当时很混乱,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董云痛苦地抱住头,在椅子上蜷缩起来。
“你能记起多少就说多少,这对我们抓到对你实施强奸行为的罪犯很有帮助。”警员试图靠近董云安抚。
董云闻言浑身一颤,见到对方靠近自己,更是浑身抖得厉害,拼命地试图后退。
警员见状没有再靠近一步,她回到原先的位置,举起双手以示无害,“冷静,冷静。”
过了好一会儿,董云眼里露出迷茫,微微摇头,喃喃道,“不……我记不清……对不起……”
那个警员向身后的玻璃镜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向董云说道,“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
“我送你出去。”那个警员说道,“董局就在外面等你。很遗憾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董云身体微僵,下意识地手指扣住了身下的座椅。
口供室的门打开,走廊上更加明亮的灯光照了进来,董睿平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挂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那张典型的国字脸让人看到他就会自觉想到公正与正义。
董云并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的变化太细微,就连录像里的那名警员都没有注意到董云的异常。
“怎么样?有线索吗?”董睿平急切的声音传来,他揽过董云的肩膀,安慰地轻轻拍抚,而董云却僵硬得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很抱歉,董局,暂时没有明显指向的线索,但是我们会努力跟进的!”小警员说道。
董睿平微微点头,“麻烦你们了,辛苦了,我买了下午茶放在茶厅,喊同事们去拿吧。”
“谢谢董局。”
……
录像又持续了近一分多钟的空白,直到之后有其他警员来关掉才结束。
“看起来像是个好人。”楚歌摸着下巴,心想,“应队就从没请过下午茶。”
竹真真和秦浩齐齐看了过来。
楚歌:“……我说出来了?”
竹真真朝他一笑。
楚歌:“……主要原因是我们也不爱吃,呵呵,大姐头要减肥。”
竹真真翻了个白眼。
方拾一看着楚歌在做无谓的狡辩,心里好笑,偶像才不会计较这点坏话呢。
他摇摇头,打断了楚歌的话,说道,“董云记得侵犯她的人是谁,她在说谎。”
“什么?”楚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曾经修过一段时间心理学,董云的肢体动作表现出她对警局、警员极大的不信任,同时她恐惧戴着警徽的人,警员一靠近,她的反应就变得异常激烈。当警员向她询问那晚的情况时,她的视线飘动,不敢与警员对视上,说明她有所隐瞒。”方拾一说道。
秦浩闻言拧起了眉头,“她知道?那她为什么不说?这不合情理啊。”
“除非,她不能说。”竹真真迟疑着开口,“除非,她知道,哪怕她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不会有人为她作证,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应辞开口,淡淡地反问道:“如果这个强奸犯就是董睿平呢?”
竹真真倒吸了一口气。
方拾一微抿起嘴,点了点头,“的确,董云在听见警员提到董局的时候,反应非常奇怪。楚歌,帮我回放一下,谢谢。”
楚歌闻言立马倒带回去。
“就在这里,你们看,董云的下意识反应是紧抠住椅子,她不想离开这间狭小的口供室,甚至她在看到董睿平的时候,还做出了躲让的下意识生理反应。”方拾一说道。
“但是她又克制住了,没有让自己的动静太明显。”他停顿了一下,过了片刻说道,“很有可能是受过威胁,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只是我们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是董局做的……他是疯了么?!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怎么下得去手?!”竹真真睁大眼睛。
秦浩听了,浑身一震,忽然就明白之前小法医问他血型的问题了。
他拿过楚歌的电脑飞快连上数据库,几分钟过去后,秦浩眨眨眼,开口道,“董局的血型是A型……董云不是董局的女儿,但是与王芳舒是存在血缘关系的。”
“董云是王芳舒和其他男人的私生女,她给董睿平带了绿帽子?!”
“果然是这样……”方拾一说道,“接下去只要查董局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就能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不过从他与王芳舒的死有极大牵扯的角度来看,他多半是知道了。”
“我这就去联系医院里的人。”竹真真说道,起身离开。
“楚歌,你把董云口供录像里的音频,与当初那条打给董晴的来电通话音频,做一下比对,看看是不是同一人。”应辞吩咐道,“秦浩留意董睿平家里的情况,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就强行入室。”
“是!应队!”
“那我做什么?”方拾一问道,看着应辞井井有序地把任务分发给其他人,他觉得腿都软了。
小法医觉得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苏了。
“你和我去一个地方,去确认一个猜想。”应辞说道。
方拾一有些疑惑,不过什么也没问,直接跟上了。
等竹真真打完电话、询问好亲子鉴定报告回来,客厅里已经空荡荡没人了。
她抽抽嘴角,找到楚歌,问道,“人呢?”
“应辞把小法医带走了,秦浩去盯董局,我在对比音频吻合度,你呢?你打算干嘛?”楚歌问道。
竹真真闷闷不乐地瘪嘴,“……应队没说。”
“哦,我知道了。”楚歌一拍手,竹真真看了过来,“你负责带娃啊,那个小女孩呢?你把她丢哪儿去了?”
竹真真一听,刚想暴起打人,但下一秒,她脸色就变了,鬼知道那个小孩跑哪儿去了,她自从早饭后就没见到人。
真是麻烦。
……
应辞开车,载着方拾一开了近两小时,开到墓园里。
“来这儿?”方拾一觉得有些别扭,也够怪异的。
“这里是王芳舒和董云的墓。”应辞说道。
这片墓区很偏,哪怕是白天,居然也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