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拎着李天师上了天影楼顶之后,那双血红的眼就一直盯着天影的上空,一动不动的站着。
李天师没有开天眼,并不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他眼里只有一弯新月,孤零零的挂在天际,像极了他生死未知的命运。
之所以知道陆雨在这里,还是他当初在这里见过他一面之后特意留意了他的行踪,不然今天怕是难逃一劫。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有脚步声从楼梯的方向传来,很快的,就见两个人影相携上了楼顶。
李天师见到来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他看着旱魃,试探着往楼梯口的方向走了几步,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路过陆雨身旁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陆瞎子,别怪我。”
陆雨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表示,从上楼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旱魃身上。
有些事情仿佛冥冥之中早就有注定,当天夜里,陆雨见到了另外一个,与钟锦有着相似气息的人。
高大的身影转过头来,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陆雨的方向。
陆雨莫名有些心慌,满脑子的疑惑让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却是答非所问,“找到你了,盗窃者,将我的东西还来!”
攻击来得十分突然,声音止时,高大的身影已经直逼眼前,尖利的长指冲着陆雨的胸口袭来。
陆雨反应迅速,感受到煞气的那一刻,伸手将导盲杆横在胸前,堪堪挡住旱魃的一击,金属相击刮蹭的尖锐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人交手不过一瞬,眨眼便分开了好几米的距离。
是陆雨主动避开了锋芒,而他身后半米不到的地方,正好就是楼顶的护栏,那护栏不高,只到人半腰的位置。
被陆雨推到一旁的钟锦从见到与自己长相一样的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见陆雨身处危境,高声喊道:“小雨!”
陆雨转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他摇了摇头,“别过来,找地方躲着。”
陆雨有些后悔让钟锦跟来了,这人的危险程度,远比他以往遇见的任何鬼怪都要高出很多,这是一只已修得金刚之身的千年僵尸。如果刚才交手的时候不是用了巧劲,他那根坚硬无比的导盲杆估计就被折断了。
钟锦见陆雨面色肃然,也知道这次遇上的不是善茬,他深深的看了一陆雨,转身往楼梯口跑去。
陆雨听到钟锦的脚步声远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直直面对着那个旱魃,再次问道:“你是谁?”
那旱魃这回倒是没有马上攻击,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形状椭圆,两边有两个小孔,他手掌微动,风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悦耳的铃声。
陆雨眼睛微睁,心中剧震,这铃声他再熟悉不过,许多年以前,师父惯常用的法器之一就有它,“这是……师父的摄魂铃,怎么会在你这里!”
旱魃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将我的东西还来,饶你不死。”
他血红的眸中闪着冷光,面无表情的脸色没有丝毫人类的情绪。
当摄魂铃出现的时候,陆雨很快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终于知道师父是因为什么才英年早逝。他摸了摸胸口的催命符,心中一阵酸楚,师父当年为了他,竟然牺牲这么大。
“原来你就是西北大墓的主人……”陆雨浑身气势骤变,庞大的灵气从他身体中汹涌而出,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阵阵扭曲。
他手持导盲杆,嘴里念诵着咒语,毫不留情的对着旱魃直攻而去,利器迅速划破空间,带着雷霆之势。
高大的身影却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抬手,稳稳的接住了陆雨的攻击,导盲杆的一端被他抓在手中,两人强大的气劲相撞,他脚下坚实的地板瞬间龟裂开来。
陆雨想要收回导盲杆,却发现根本撼动不了半分,他干脆直接放手,迅速在掌心绘了一个□□符咒,电光火石之间,电光轰然而下,直直对着旱魃的方向砸去。
僵尸怕雷火,这是法师修习法术的时候就知道的常识,可是这个千年的旱魃,却并不属于常理的范畴,雷电过处,只灼烧了他身上的衣物,对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伤害,泛着青色的苍白皮肤裸露在外面,光洁如初。
陆雨见一击不中,再次念诵咒语轰下一个□□,那旱魃终于动了,他突然伸手从腰侧拔出一把黑色长剑,对着雷电劈来,剑锋过处,搅得电光四分五裂,转眼便消散在空气中。
他动作不停,对着陆雨的方向再次挥剑,那剑势带着强大的杀伐之气,寂夜中似乎夹杂着金戈铁马之声,宛若千钧之势。
陆雨被那剑气锁定,脚下仿佛重若千斤,就在剑气直逼头顶要劈下的时候,空气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他的身影瞬间消失,转眼便出现在了旱魃身后。
他手握黑色匕首,对着旱魃的后脑扎下,却马上被识破,那剑气像是长了眼睛,转个弯向着身后扫来,陆雨闪身避开,手上却还是不小心被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出。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血腥味,很快被夜风吹散。
陆雨眼眸微垂,没有马上出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旱魃的强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的师父当年能逃回来把催命符交给他,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他再次调动起全身的灵力,七张闪着金光的符咒从他身上飞出,在旱魃的头顶上空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正好与隐在云层后的七星呼应,他嘴里默念咒语,手指翻飞结印,准备做最后一搏。
旱魃的动作极快,给不了他更多的时间,北斗七星阵法,是他目前能用出来的最强大的法阵了。
“急急如律令!摄!”随着他话音一落,天空似有星光降下印在符纸之上,远远的肉眼便可看见一条光柱对着旱魃直冲而下,瞬间将他包裹。
空气中传来一声饱含怒意的嘶吼,如同野兽被逼入绝境。眼见那高大的身影在光柱中渐渐消亡,就见他握剑对着天空一挥,比星光更加耀眼的剑气撕破星芒,七张符纸瞬间化为灰烬。
被阵法反噬的陆雨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他浑身发软,再提不起半分反抗的力气,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那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向他走来,他伸手摸上胸口的位置,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为了想给师父报仇而跟这旱魃死拼,这次的死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自己不想就这么死去,他舍不得就这样离开钟锦。
就在他意识善存的最后阶段,一个温暖的怀抱瞬间将他包裹,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怒气在耳边响起,“你想对我的小雨做什么?”
陆雨心里一阵慌乱,他刚才明明听到钟锦已经离开,怎么突然又回来了,他挣扎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你快走,快走……”
钟锦把虚弱的陆雨搂在怀中,他其实并没有走远,当陆雨跟旱魃对阵的时候,他就已经悄然折返,正好瞒过了全神贯注的陆雨。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对陆雨的疼惜和对自己弱小的不甘,在陆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的男人,在此刻再次意识到,面对非人的事物,自身依然如同蝼蚁一般。
强大的敌人近在咫尺,钟锦思潮翻涌,那股不甘的情绪不断扩大,想要抗争,想要毁灭!
右眼旁的红色胎记之上,复杂的纹路渐渐浮现,隐隐有要脱离的趋势,而那双墨色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一丝非人的血色光芒。
像是压抑许久以后的爆发,庞大的煞气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一时间,天影上空很快聚集起来一层乌云,而原来存在于空中那深不见底的煞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翻腾滚动,浓黑的迷雾里,可见火红的电龙闪过。
旱魃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抬头,用那双血红的眼睛静静看着空中的云层涌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陆雨内心突然比生死攸关之际更大的恐慌,他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呐喊,“不行!不能这样!”
意识模糊之间,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染血的十指翻飞,结了一个十分复杂的手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按在钟锦的眼睛上,嘴里吐出一长串咒语。
“封!”
随着他话音一落,钟锦不甘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身体一软,直接晕了过去,而灵力耗尽的陆雨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半空中,那翻腾的煞气突然没了牵引,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天际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了鱼肚白,一片霞红出现在东方。
旱魃看着天空许久,终于再次有了动作,他走到相偎在一起的两人面前,蹲下身从陆雨的怀里掏出了那张催命符。
墨绿色的玉牌于如同的玉牌并没有什么区别,他静静看了片刻,而后用长指抹过玉身,繁复的纹理在他指下出现,而后化为光点消散。
随着最后一点符咒被抹去,陆雨周身突然荡起一阵微风,他额前印堂的地方,一丝丝紫气慢慢溢出,随着微风逐渐上升到半空之中,很快的,天影的上空竟被染上了肉眼可见的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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